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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无聊,夜里写写画画,只把众人白日的排律整理一番。环月偶见得,只打趣说七娘如今爱读书了。阿珠却狡黠笑说,是爱跟着陈小先生读书。 七娘只红着脸要捶阿珠,总算琳琅进来,骂了她们一通: “两位meimei越发没分寸了,小娘子还在呢,只管地胡说!” 阿珠只躲在七娘身后,故作耳语道: “我就瞧不惯琳琅那样,越发像金玲了!” 环月掩面笑笑,又拉她同去铺床,一面回身笑道: “这又把金玲jiejie得罪了。” 七娘又坐回案前,双手托腮望着窗外的夜色,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怅来。如何会这样呢?此时的她,大抵是不明白的。白日见着许jiejie与酿哥哥一处,七娘只觉心底发酸。 初时,她只远远见着,他们说了许久的话,又静默站了许久。既无话说,又站着作甚?终究还是忍不住,上去寻了陈酿。 七娘是看过许道萍的集子的,其上零星有酿哥哥作的注。想来,也只许jiejie那样才情的人,酿哥哥才会字字句句皆细细读来,才值得他一番辛苦。 那高亭上,他们许是论诗的吧!七娘心中只放不下,那是头一回,她为着一个人不眠,为着一个人辗转反侧。无忧无虑的谢七娘子,终是有心事了。 ☆、第三十八章 定风波1 转眼已是深秋,芙蓉开得繁盛,不像那日,零星几朵,还尽落了。银杏叶子一片金黄,满地都是,四处也不见萧瑟的景。 许是天气变换,许道萍前些日子又病了一回。七娘倒是更爱找陈酿的麻烦了。不上学的时候,也跑到他书房赖着。陈酿忙着省试,倒不大顾得上她。有时她一坐便是一日,他默自己的书,她便看着他默书。 这日,谢诜刚下朝来,便见朱夫人已在屋中侯着他。 他见朱夫人面带忧色,似有话说,遂摒退了左右,坐下道: “夫人有心事?” 朱夫人点点头: “有件事,想和老爷做个商量。” “是谁的事?夫人这样看重。”谢诜笑道。 “能有谁?还不是咱们那宝贝女儿。”朱夫人摇头,“我见她近日越发不像了,此前邀着小郎君小娘子们嬉闹无度,还同王家三郎在院中追打,这是多少人见着的!凤娘那孩子也糊涂,本当她是表姐,也该管束着她,偏又闹在一处!” 谢诜笑笑,摆手道: “不过是孩童心性,大了也就好了。” “正是这话。”朱夫人道,“她如今虽小,只是日渐长大,也这般闹下去不成?可那陈小郎君,虽是教她学问有成,却不在品性上加以管束。” 谢诜心道,原来此是关窍。从前定下此事时,朱夫人便不赞成,总顾着男女之妨,此番的话,想来,也还是当初的意思。 朱夫人见谢诜不语,又道: “我见七娘对陈小郎君,是越发爱亲近了,一日也离不得。我一介深闺妇人,也听着闲话,到底有些惶惶。” 谢诜沉吟了一阵,有审视了朱夫人一番,只道: “既是如此,何妨成全?” 朱夫人猛地一惊,竟说不出话来。那陈小郎君的家世,实在是……况且又是陈氏的侄儿。 她默了半晌,只叹了口气: “老爷对陈氏,倒是抬举得很!当初,便是打的这个主意罢。” 谢诜见她醋意上来,只笑道: “都说夫人聪慧,怎么此事却想不明白呢?酿儿如今虽是寒门子弟,以其才智,待他日高中,身份也就不同了。况且,七娘那性子,又不肯改,若嫁到别处,我总也怕她受委屈,到时惹出些事来。” “王家三郎颇是迁就蓼蓼。”朱夫人提起王绍玉来。 “六娘已过去了,咱家的女儿便尽要给王家么!”谢诜摇摇头,“昨日在朝堂上,孙九郎竟也明着和我争论起来。可见,各人总有各人的心思。” 孙家是谢府的亲家,谢家二房的大娘子谢芝,便是嫁了孙九郎。听闻二人颇是要好,一刻也分不得的。算来,孙九郎该唤谢诜一声大伯父的。 谢诜拉起朱夫人的手,又道: “你久居深闺,不知外面的厉害。这朝堂上,总要有可信的人才是。正因酿儿家世不济,能倚仗只我们谢家,倒比世家子可靠。如今他常随我听事,高中不过迟早的事。” “老爷思虑深远,是为妻的眼皮子浅了。”朱夫人笑道。 “不过最要紧的,是七娘服他。总算是自小认得,他待七娘也好。”谢诜道。 朱夫人点点头,又严肃道: “老爷也是用心良苦。只一处,他若有朝高中,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便是七娘不依,你也不许留他。” “是,一切听夫人的。” 一时说罢,谢诜便往前厅议事。朱夫人见他去了,只揉搓双手,兀自思量。 这个陈酿,到底什么本事,讨得那父女二人恨不得把他捧上天。不过一介商人之子,又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哪里就能高中了? 当初他来时,不过看在七娘的面上,人前人后难免尊重些,别叫人看轻了七娘,也博个礼贤下士的名声。如今谢诜蓦地说起婚姻大事,朱夫人面上虽应下,心中总不是滋味。 他若高中也便罢了,若是落地……这一年中,七娘与他几乎日日一处,便是没有男女之情,也总有师徒之恩,又岂是那么容易断的? 此事若叫自己父亲知晓,必定心疼外孙女,放着王家的大好姻缘不要,偏招个没身世的女婿。思及此处,朱夫人不得不忧,此间还有个王家呢! 那王三郎与七娘,自小是长在一处,闹在一处,若不是二人年幼,事也定下来了。王谢两府,口里心里,谁不是认定了呢!现下谢诜找来个陈酿,此处又如何交代呢?真是一刻也省不下心。 朱夫人只扶额撑在案上,唤了金玲来: “去把七娘身边的琳琅叫来,我问问七娘近日起居。” 金玲见她疲惫模样,隐隐知道有事,行了一礼,便也去了。 此时的朱夫人尚不知,此后的事,才更叫她头疼。 那已是快年下的时候,谢府外大雪纷飞,汴京城满眼皑皑。一顶灰布轿子,由两个瘦子抬着,又脏又旧,看上去颇是寒酸。 轿中似有人抽泣不绝,两个瘦子抬头看了一眼谢府的牌匾,直把轿子下在那里,朝着轿子里戏谑地一声冷哼,便径自离去,活脱脱一副小人姿态。 方才放下时,轿子骤然颠簸,轿中的哭声惊得顿了顿,现下哭得更厉害了。轿中人也不下来,只闻得哭声凄楚。谢府的三个门房朝那边看去,只觉奇怪,待反应过来时,两个瘦子已然走远。 “哪个不长眼的!”矮些的门房直往轿子上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