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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又大了,快些回屋中罢。”坠瑛只担忧地看她。 谢芝点点头,也不说什么,眼泪似乎也被风吹散,只红着眼,又哭不出来。 船上依旧是热闹的,戏台那处唱起了琵琶记。闻着声,两只船也往那边靠。王環听那边闹得起劲,一时好奇,只半打起帘子往外边瞧。 原来郎君们早已开窗赏雪,倒是小娘子们身娇体弱,生怕风雪入侵,沾了寒气。 王環唤了七娘来,一面往外探头: “谢七jiejie,快来看,他们倒是风雅。” 七娘也朝那处瞧去,只见陈酿正端坐窗前,着了件苏绢白袍,风雪中恰一个俊逸的侧影。他正饮一盏,一面与谢汾过话。七娘只呆看着,却是不语。 “咱们也打起帘子吧!这样好的雪,且莫辜负了!”王環就要去打帘子。 七娘忙拦: “许jiejie身子弱,当心风。” 许道萍闻声,只笑道: “不打紧,我亦想着看雪的。方才饮了几杯,倒不觉寒冷了。” 王環心中欢喜,遂拉上七娘与朱凤英,自把帘子打起。 霎时一片白茫茫入眼,亭台楼阁皆落满白雪,湖面清冽,岸上柳枝枯尽了。一派望去,正一幅冬日水墨,自然天成。 许道萍见着,心中感慨。许是因着体弱,她雪天是不大出门的,今日见着,颇觉震撼。 她只不觉道了句: “好一幅平湖雪柳图。” 那边的郎君们见她们打起帘子,也唤船娘摇橹靠过来。王绍玉见着七娘,忙至窗边唤起来。七娘瞥他一眼,也不理他。待两只船靠在一处,他又低声唤她。 “作甚么?”七娘靠过去,“瞒着众人,必不是好事。” “本想着与你坐一处,谁知分了两只船。”绍玉笑道,又拿出个玛瑙穗子,“喏,你看看。” 七娘先不去接,看了一眼,只道: “什么东西,我不稀罕!” “你再看看。”绍玉硬是递过去。 七娘不解,接过细细瞧来。那玛瑙穗子的品相倒不算极好,却是最大的那颗上刻了个“卞”字。七娘猛地一惊,忙收起来。竟是卞大娘子的东西! “她给我的?”七娘问道。 “她说你是五郎兄弟,故而赠你。”绍玉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七娘偷瞧五郎一眼,又嘱咐道: “你先别同五哥讲,我自同他说。” 说罢,七娘便要走,绍玉又拦住她,只道: “还有个东西。” 还未说罢,他便从袖中拿出东西来。那物件乘在锦盒内,以丝帕包着,想来不是方才玛瑙那样的寻常之物。 七娘打开瞧了,原是个羊脂玉领扣,其玉质很是温润,又雕作了七娘喜爱的蝴蝶状。 “前日贵妃娘子赏的,我想着你必喜欢。”绍玉道。 “在这些东西上,你自然是最有学问的。”七娘笑道,“我虽喜欢,却不能要。” “何时这般扭捏起来?”绍玉不解。 二人遂隔着船,相互推脱起来。 仪平宗姬见她二人奇怪的样子,忍不住过去,扶着七娘双肩,笑道: “又说悄悄话呢!” 对着自家大嫂,绍玉左右有些难为情,一个慌神,竟不知将玉蝴蝶落在了何处。 他又敷衍他大嫂道: “是陈二哥,托我来问七娘的诗文。” 仪平宗姬审视了一番,道: “嗯……问了这许久,可问出来了?” “说要七娘学这个呢!” 绍玉只去船舱,不及阻止,他遂一把拿过陈酿的诗稿。趁着他不注意,朱凤英正抢了来,一面道: “谁的大作?倒叫我瞧瞧。” 听说是那边传来的诗稿,众人皆争着要看。况且陈酿本带着七娘念书,她方才的诗文,众人已是赞叹,如今倒要看看那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众人围着诗稿去,朱凤英只悄悄将七娘拉至一旁,低声问道: “方才你与王三郎推来推去做什么?” 七娘摇摇头,只不说。 朱凤英摊开手来,只见那只玉蝴蝶停在她掌中。 七娘刚要去拿,朱凤英只握在手中,看着她道: “从实招来!” 七娘无法,只得同她说了: “不过是三郎受了王贵妃娘子的赏赐,拿来送我,我不要罢了。表姐若喜欢,拿去便是。也免得与他还一遭,怪难为情的。” 不待朱凤英说话,她便转过身,要看陈酿的诗稿去。那诗稿正传至许道萍手中,她倚在榻上,见他字迹俊逸,不免细细读来。 其上书道: 霜天寥落一重酥,辗转诗情绿蚁壶。 也道吴门多俊杰,难消雪柳正平湖。 七娘正吵着要看,许道萍遂顺势递过去。 她心道:别的便罢了,虽是好诗,可世间好诗何止千百,却皆不足以动情的。唯有“雪柳”“平湖”四字,与她方才随心所言无二。 从前在鲁国公府初见时,便知他不是俗人。此后又有了,细注诗稿,昙花夜遇,赏雨偶见。从前种种,加之今日诗文,他果然是个知己。 许道萍隐隐朝窗边望去,他束发白袍,倒是与自己的衣裙同色。 他微微抬眸,恰对上她。她只慌忙地低下头来,好似自家心事已尽教人知了。她羞红着脸,转头装作与姐妹们说话,再不看他。 且说谢芝,本该是散心去的,自王府回来,却是变得越发不爱理人了。 ☆、第四十四章 乌夜啼1 谢芝的病一直拖着,不见好,亦不见坏。周夫人不忍,初时还劝几句,时日长了,也就不再劝了。 雪是越发的大,天也越发的冷,人一懒怠,总是不爱走动的。 谢府内院已许多日没有孙九郎的消息,却是近着年下,孙夫人竟来了。只见她带了大队人马,跟着顶极好看的彩轿,又有仆从抬了一箱上等丝绸,一箱金玉玩物。 她只叫停在谢府跟前,一面,又一个丫头去唤门房: “站着作甚么?亲家夫人到此,还不迎进去。” 门房已然换了人,他们认出是孙家的车马,如今两家这样的关系,他们自不敢做主,只去回了管家媳妇。 一时周嫂子出来,着一件鸦青织金长袄,下系橄榄绿挑线裙,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孙夫人见是个体面的媳妇,遂自己上前去。只见她满面堆笑,却生得一面刻薄像,颧骨凸起,下巴尖小,一双老眼眯成缝。 周嫂子冷眼看着她,只道: “二夫人说了,请夫人回,大冷天的,别冻坏了身子。” “烦请你再通传一声。”孙夫人也不生气,倒是有些难为情,“二夫人怪我也是常情,从前的事,是我老糊涂,如今想明白了,来迎芝大娘子回去。你看,可不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