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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玩乐也就是了。从前皇后、贵妃的宴会也没少来,她倒是喜欢宫里的热闹。 只是她不爱掺和在这热闹中,远远看着宫嫔们笑语盈盈,又打扮得美,莫说七娘,谁又不爱呢? 不过如今近正月了,天气越发寒冷,宫里也不大热闹。七娘正觉无趣,却是沈宫人来了。 沈宫人一身宫装,头戴花冠,行动间颇有仪态。 琳琅惯随七娘进宫,忙迎了她进来,笑道: “沈宫人来了,外边天寒,快进屋暖暖。” 沈宫人一脸温和,既带着宫中的尊贵,又带着侍女的谦卑,实则是很奇怪的模样。 她朝琳琅点点头,又向七娘行了一礼。 “沈jiejie来了。”七娘唤道。 她又让琳琅上了茶与沈宫人吃。 七娘正着一件织金秋香小袄,琥珀璎珞间杂穿着珍珠,垂在胸前,又梳了个家常的低髻。一对玳瑁篦子插在髻上,显得玉雪可爱。 沈宫人见她出来,方道: “倒是扰七娘子歇息了。听闻大夫人与七娘子进宫,王贵妃高兴,说想见见,明日要设宴呢!淑妃娘子要七娘子准备着,大夫人那里,淑妃娘子亲自去说了。我这会子还往许娘子那处去。” 赴宴倒是常事,只这王贵妃倒不曾见过,只是听上去有些耳熟。 “王贵妃?”七娘思索。 沈宫人见她模样,遂解释道: “这王贵妃是咱们汴京王家的远亲,平日里不大出门走动,也不大参加宴会,难怪小娘子不认得了。” 七娘点点头,原是王家的亲戚。那回在王家熏风馆的船上,王绍玉给了她一枚玉蝴蝶领扣,似乎说是王贵妃赏的,想来正是她。 只是,那领扣无意中被朱二表姐拿去了。 “对了,”沈宫人又道,“说来也巧。适才赏小娘子步撵的郓王,正是王贵妃所出。” 七娘回忆起那个白袍郎君,玉面束发,头戴镂花紫金冠,尽得文雅风流。 虽说是皇子,却淡了份跋扈,更像个读书的文士,或是太学生。 因提及郓王,七娘不由得想起了陈酿。酿哥哥也是爱着白袍的,有时他读书熬晚了,月光透过竹影,洒在他的袍子上,他就像个仙人。 七娘一时晃神。沈宫人觉得奇怪,待唤她时,她才猛清醒,忙红着脸垂下头去。 ☆、第五十一章 闲中好1 自朱夫人带着七娘与许道萍入宫,家中之事,尽落到仪鸾宗姬与陈姨娘肩上。只是缺了朱夫人这个主心骨,众人皆有些吃不消。 老夫人此时病着,周夫人又逢丧女之痛。虽说谢菀此时在谢府,可嫁出去了便是客,哪有麻烦人家cao持家事的道理? 谢菱虽能干伶俐,到底是小娘子,也不好做这样的事。如此,只得请了钱氏来协理。 周夫人素来埋怨钱氏手无管家之权,此番倒是个机会。钱氏这回也是卯足了劲,踌躇满志的模样,像是打算大干一场。 头一件事,便是查账。 虽说朱夫人她们年前便回来,只去一月不到,这样折腾,未免太兴师动众。 可左右钱氏是头一回当家,自然要做出个新官上任的模样。仪鸾宗姬与陈姨娘虽觉可笑,也不好拂她的面子,毕竟是周夫人的人。 这日清晨,三人聚在仪鸾宗姬处,管家媳妇们已在门外侯着。 仪鸾宗姬正要让人唤她们一一回话,谁知钱氏却拦了一道。 她倒是不慌不忙地饮了盏茶,只道: “大嫂就是太心善,才纵了她们从前的许多不是。今日让她们多等等,有什么怨气,只管冲我来!” 仪鸾宗姬看看外面,又转过身来,一时有些为难: “这……” “大嫂是不信我?”钱氏分辩。 陈姨娘见钱氏那模样,只是笑笑,又过来打圆场: “到底是秀娘干练,新官上任三把火。宗姬就歇歇,那些人平日里就轻狂,仗着伺候过老夫人、夫人,连咱们也要敬她们三分。此番,也叫她们知道秀娘的厉害。” 仪鸾宗姬看了看陈姨娘,心中了然。又坐下笑道: “到底是我性子软弱,还是四弟妹得力。”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钱氏才放了那些管家媳妇进来。 那些人年纪都不小了,站这么久,自然有些经不得,一时回过话出来,各人便交头接耳,抱怨起来。 李嫂子的腿本就有风湿,前两日犯了病,又站这许久,越发难过。 周嫂子看不下去,忙去掺着她: “你这腿可受得住?” 李嫂子只无奈: “这钱娘子也太能折腾了!她新官上任,是该立威,这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周jiejie,从前你在大夫人与宗姬跟前回话,都是有座的。她拿着鸡毛当令箭,竟叫jiejie站着回话!” 周嫂子笑笑: “行了,要震慑你们,可不是该拿我开刀么?你没听方才屋里,宗姬还劝不住呢!我不过多站站,有什么要紧?倒是你,这腿是旧疾了,快去歇着才是。” 管家媳妇已然如此,丫头们就更不提了。 她们皆是年轻女孩子,性子又冲动,平日里仗着自家小郎君、小娘子多有得意,哪里受过这个气?一时怨言四起,总有不满。 那日送走钱氏,陈姨娘一面捶着背,一面向仪鸾宗姬道: “这姑奶奶,太能闹了!” “姨娘辛苦。”仪鸾宗姬笑道,“虽说外边抱怨,她那爽利性子,倒能趁着此番,把平日里咱们做不成的事做了。那些仆妇丫头们偷懒吃酒的事,也该整治了!” “到底还是宗姬周全,”陈姨娘笑道,“也省得咱们落个里外不是人。大夫人去时还嘱咐,她要做什么都由着她,左右也没几日,还闹出花来?” “正是这个道理。”仪鸾宗姬道。 本来,钱氏不过一个小辈媳妇,何至于这样看得起她?到底也是为了安抚周夫人。 别人不知,仪鸾宗姬和陈姨娘是清楚的。大娘子的死,周夫人心中多少是有些怨朱夫人的。 若非朱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阻拦,周夫人怕是早已心软,由谢芝随孙家去了。 如今谢府的脸面倒是保住了,可女儿没了,要这颜面有何用? 况且,孙夫人来接谢芝时,已是认怂。反而是谢府,朝堂家里,层层相逼,把孙家逼出了汴京,也把自己的女儿逼死了。 周夫人面上虽不说,聪慧细心如朱夫人,又岂能不知她的心思?故而,纵着钱氏,也是纵着周夫人,也别叫她再有怨气。 仪鸾宗姬来回踱了几步,又向陈姨娘道: “此番母亲进宫去,家中一下子便没了得力的人。日后母亲免不得进宫的,总不能回回都叫她折腾啊!咱们受得了,下人们也经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