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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来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错啊!” 他东张西望,忽见不远处一座寺庙。 “咱们去问问庙里的师傅吧!” 他回头道,只见七娘兀自揉着腿。她自小缠足,行了这许久,不吵不闹已是难得。 绍玉犹疑半晌,只牵过七娘,又道: “山路难行,你慢着些。” 七娘点点头,只随他往庙中去。 那寺庙瞧着有些年岁了,黄墙上生了些地锦,郁郁葱葱的,正是山林里的清净之地。 更走近些,又见门环雕花颇有气派,飞檐斗拱亦得雅趣。在这样的山上,倒也难得。 绍玉遂轻声叩门,山林寂静,一旁的鸟儿惊得振翅而飞。 “门外何人?”庙中似有姑子的声音。 七娘只觉那声音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 绍玉只恭敬道: “途经贵寺,有些迷路,还望师傅指点。” 门内姑子道: “红尘本无路,人心迷惘罢了!” 绍玉与七娘并非修佛之人,听得云里雾里,这算是指路了? 忽闻得门内有脚步声渐进,二人皆有些好奇,正一姑子缓缓推开寺门。 她低着头,身形清瘦,着一褂半旧灰布淄衣,虽瞧不清模样,确是个出家人的样子。 又见她长发未挽,散在肩头,只拿木簪挽了个髻在头顶。原是带发修行的。 她缓缓抬起头,见着二人,猛然一惊! 七娘与绍玉更是惊呆了!此人脸色蜡黄,骨骼消瘦,变化甚大,七娘却一眼便认出! 不是郑明珍是谁! ☆、第八十九章 迷仙引4 她双眼凹陷,嘴唇发干,合十的双手枯瘦如柴,哪还有半点从前风风火火的得意劲? 忽见着七娘,她瞪大了眼。仇恨、愤怒、嫉妒……这些不属于出家人的神情,只杂糅在她脸上,狰狞又怪异。 七娘一瞬惊地说不出话。这样大一座山,偏偏来了郑家家庙,不知该说巧,还是冤家路窄。 想着郑明珍从前的样子,五郎只向前一步,将七娘护在身后。 郑明珍挑眉看着他们,乍然一声冷笑: “谢蓼,好手段!勾搭自己的先生不成,又缠着王小郎君!” 她的神情着实可怕,七娘探出头,又朝绍玉身后缩了缩。 绍玉亦笑了笑,只道: “也不知,勾搭自己先生的是谁!” 郑明珍的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她性子本就急躁,直抬起手要往七娘身上打。 绍玉一把抓过,将她往门边狠狠一推: “又想打人?” 郑明珍蓦地撞在门框上,可眼睛还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三郎,”七娘扯了扯绍玉的袖子,怯怯道,“算了吧!” “算了?”郑明珍笑得有些奇怪,“你毁了我的一生,如今说算了?” 七娘觉得,她也太无理取闹了!分明是她害人在先,可她这样一说,七娘心中竟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蹙眉看着郑明珍,只道: “你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郑明珍又一声冷笑: “自作自受?那是大庭广众!我伤着你什么了?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你让那个姨娘生的来我跟前演戏,揭我的底,不是要逼死我是什么!” “我没有!”七娘不服地辩道,“我是讨厌你,恨你冤我,可没想你这样!” 郑明珍瞥她一眼: “是!我是自作孽!可你谢家权高不仁,逼得爷爷送我来此。谢蓼,这些事,迟早都是有报应的!” 七娘只觉她越发可怕。 她又笑了笑: “我的报应已然来了,青灯古佛,不过如此!可你的报应,你慢慢等罢!” 说罢,她只将门狠狠一摔,落下一把锁,兀自进去了。 七娘吓得退了两步,倒没注意身后台阶。猛一踩空,直直坠了下去。 山里杂草藤蔓颇多,七娘跌坐在地,忽觉脚踝火辣辣地疼。她转头瞧去,绫丝袜已然渗出了血红的一片。 绍玉吓坏了,忙去扶她,又手忙脚乱地不知所措。 那伤口着实疼痛,七娘却憋着不叫出声。这难道是郑明珍所谓的报应么?现世报,也太快了些! “可还能动么?”他满脸忧色,蹙眉看着她。 七娘忍痛咬着唇,摇了摇头。 绍玉举目四处看看,此是山间,人烟稀少,门内还有郑明珍那个疯子。纵使他想回张夫人那里寻医,也不敢把她一人丢在此处啊! 他犹疑片时,只蹲下身道: “我背你吧!” 此时别无他法,七娘只得轻轻将手搭上他的肩。刚要用力,只觉脚踝疼得厉害,血又渗了些。 “啊!”七娘忍不住疼得大叫。 却见不远处花树间正行过一人,他闻声瞧了瞧,只往此处来。 待他渐近,二人终是看清,竟是陈酿! 他见七娘跌坐在地,忙趋步过去。 七娘可怜兮兮的,只红着眼看他。她的裙子也不知被什么划破,一条缝隙使整个人都显得狼狈。 “怎么回事?”陈酿蹲下身子,理了理七娘的鬓发。 七娘看向伤口,疼得厉害,她一时觉着委屈,只不住地流泪。 陈酿轻轻捧起她的小足,缠得极规整的小足,还不及他手掌大。那片鲜红晕开在绫丝袜上,显得触目惊心,像朵艳红的桃花。 他用身子遮住她的足,不叫绍玉看见,又轻手轻脚地脱下她的鞋袜。这可是男女大妨,极不知礼的事。 可七娘却安心得很,她面带羞涩,似乎伤口也不疼了,委屈也没了。 看她伤口,还好不深。陈酿一把撕下自己袍子的一角,替她包扎。 他低头,很是认真。阳光透过树叶映照出他的轮廓,那样温柔又叫人迷醉。棉布一圈一圈绕上她的脚踝,就像一个个锁住她的环。 她想,此生她是逃不开了。 七娘只呆愣地望着他,花树也不必了,诗歌也不必了,只要他在,一切便是好的。 “王小郎君,”陈酿一面打结一面道,“劳驾你去安排车马,我这就带她下山。” 绍玉有些犹疑,七娘遂急急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无法,只得去了,不时又回头看一眼那二人。 见王绍玉去了,陈酿又替她穿好鞋袜。忽一转头,只瞧见她裙上的裂缝。 他摇了摇头,脱下春日斗篷替她披上。她被裹得严严实实,正似上元那夜。 “总是让人cao不尽的心!”陈酿又理了理她的步摇。 七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她忙羞得低下头,一面又忍不住偷瞧他。 她叹了口气,今日本特意打扮过,谁知一摔跤,所有的心意尽白费了。他眼里心里,只怕永远是那个最狼狈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