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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念叨一夜了!” “你别睡嘛!”七娘撒娇道。 朱凤英本就睡意昏沉,被她闹了一夜,很是头痛。她猛掀了被子,直坐起来,倒是吓了七娘一跳。 “谢蓼,我忍你很久了!”她直瞪着七娘,“你若再吵,便自己回屋睡去!” 说罢,她又倒头睡下。 七娘只嘟哝道: “可表姐不开心么?你日日能去藏书楼,我日日能去寻酿哥哥呢!” 朱凤英睡眼惺忪,只抱怨道: “也不知你那小先生有什么好,说起来也没个完!你别忘了,你们上回遇着山贼,可是他连累的你!” 提起此事,七娘的神情一瞬黯淡下来,也不言语了。 忽闻不见她的声音,朱凤英心下奇怪,忙转过身看她。 见她面带忧思,朱凤英忙道: “好了好了!你的小先生最好,行了吧?” 还不待朱凤英再说话,只闻得一声长长叹息。 夜里已然熄灯,只月光撒进来,隐隐约约见着七娘的轮廓。 她一如往常娇美,唯独眼角泛着微弱的光。 朱凤英有些吓到了,遂坐起身来细细审视。这个七娘,怎么好好的便哭了? 七娘蜷起腿,双手环抱,只弱声道: “那回的事,还有一处,是表姐不知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探芳信5 莫非那回遭遇山贼,是另有隐情? 朱凤英搂过七娘,柔声道: “没事的。你若愿意,便说来一听,若是不愿,表姐只陪着你便是。” 七娘伏在朱凤英肩头隐隐啜泣,却又迟迟不言语。 今日藏书楼之上,她与陈酿,皆对拒婚之事只字未提。竟似不曾有过! 他依旧如先生般管束,如先生般担心。她亦一如往常,娇纵又任性着。 有时七娘觉得,拒婚之事,是否只是她毫无由来的幻觉? 可他停在半空的手,七娘看向别处的慌张,皆历历在目。 他们,再不能如从前一般了。 从前,她总不愿陈酿把她当作孩子,如今看来,还是做个孩子的好。 她叹了口气,心中越发憋闷,只将拒婚之事的来龙去脉,尽说与朱凤英听。 至于朱夫人与二郎施计的事,虽是亲表姊妹,到底家丑不可外扬。 朱凤英听得目瞪口呆,本当七娘是寻常的亲近依赖,不过一时心性,过阵子也就罢了。 谁知,她竟有这般深沉的心思。 而对于陈酿,朱凤英总觉得他像个谜,似乎永远也看不透他心底所想。 他不过一介商人之子,姨娘的侄儿,有什么底气拒婚? 况且,这并非寻常婚事,那是谢府最受宠爱的小娘子!别的不说,仅在仕途之上,他必能事半功倍,平步青云。 朱凤英依旧搂着七娘,对她亦很是不解。那么些高门世家子,怎就偏偏看上了陈酿? 她有些无奈,只向七娘道: “七娘,这不值!” 七娘正靠着她,默然垂泪,竟猛地愣了一瞬。 值不值? 她似乎从未想过。 谢七娘子生来娇贵,有任性的本钱,想做便去做了。至于值不值,要付出什么代价,原不是她考虑之事。 然情之一字,岂能同日而语? 犹记陈酿走时,她作过一阕: 情,易动,难平…… 值么? 从前惹事,要么家中替她兜着,要么绍玉替她兜着,陈酿来后,亦为她兜过不少事。 偏偏情事,只能自己兜着。 付出自己的真心,耗费自己的时光。 这样的失去,看不见摸不着,却最是锥心刺骨,任日后多少念想,也再换不回了。 七娘神情空灵,只缓缓摇头。 值不值,她不知道。 她似乎从未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过责,而此番,却要一力承担。到底,有些莫名的惶惶。 “表姐,”七娘弱声道,“我真是,好生没用啊!” “却是何必呢?”朱凤英蹙眉,“你们本就不是一样的人。” 七娘垂下眸子,声音低得似习习凉风: “可我……” 她一时哽咽,说不下去。 可她,不甘心啊!山贼也遇着了,太学也为他闯了,怎么表姐,偏说不值呢? 朱凤英将七娘搂得更紧,只把头抵着七娘的额,亦低声道: “七娘,算了吧。” 她声音虽低,却猛然砸在七娘心上。这句话,像一根刺,缓缓扎来,一寸深似一寸。虽不见血,却是钻心的痛。 “睡吧。”朱凤英又道,“明日,天依然亮呢。” 七娘轻轻点头,靠着朱凤英,神思恍惚,竟也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朱凤英便看着“祁莨”的木牌发呆。七娘刚醒,她忙将木牌藏了起来。 七娘虽见着,却也不说。这样也好,或许她是该冷静些时日了。 她唤了声“表姐”,朱凤英忙转身相对,微笑看着她。 七娘亦微笑着朝朱凤英去,只装作忘了昨夜之事。 “瞧着天气甚好。”朱凤英试探道,“赵楷那厮差人来说,今日有射御之课,问咱们要不要去看。” “表姐,别如此说郓王。不过,射御……”七娘道,“从前在家中,倒见二哥与五哥摆弄过,想来,应是极有趣的。” 这便是应下了。 朱凤英心中高兴,拉起她就要梳妆,一面道: “射御之所,多是骑马弄箭的。咱们寻常模样去,还是不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昨日的法子甚好!” 七娘掩面笑了笑,表姐昨日还满脸忧色,眼下却是再不忌讳了。 她亦点头道: “也好!我还是祁莨,表姐还是冯婴。” 此番郓王亲自带着他们,倒不必靠着魏林。 时至射御之所,只见地域开阔,一望平平。 有太学生打马而过,正挽起弓箭,发弦之时,颇是专注。 嗖!只见鹅羽箭飒然而过,正中把心。 七娘直看呆了,忙拍着手,高声道: “好箭法!” 她这一喊,那人闻声,遂调转马头。说来也巧,竟是魏林! “祁兄弟!”魏林亦挥臂相唤。 他打马过来,靠近些,才知郓王在此,遂忙下马行礼。 郓王笑向七娘道: “你们认得?” 她点点头。 说来,魏林与郓王也挂着表亲呢!不过,王府世家大族,儿孙满堂,有不认得的,也是常理。 郓王心道:原来,这便是上回带七娘与绍玉闯太学的小子! 七娘过去,上下打量着魏林。还当他不学无术,不想竟有这个本事!太学这地方,果不是寻常人能进的。 “魏大哥好厉害的箭法!”七娘道,这回却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