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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将此物藏在了皇儿襁褓中。你们也不必诸多猜测,狼王将军确来自大安,姓左名尚棠,他救下皇儿之命,又为苍羌立过汗马功劳,却无子嗣妻室,故王上与本宫商议决定,让皇儿认将军为亚父,以念其恩,所以我儿在大安之名为左一江。” 无懈可击的理由。 “那为何要将殿下送往大安十七年?就算是避难,三年足矣。而娘娘这些年又为何远避出宫?”先前问话的臣子咄咄相逼。 长宁望向左一江,他呼吸早已平静,只是攥紧狼王哨的手,仍泄露他此时心情。 “本宫远避出宫,是因云照国师一席话。当年王上与本宫征战四方,虽然成就大业,却也犯下累世杀孽。国师说过,业障太深,便要影响国运命数,故为我王献计。消除业障务必行善积德,在民间修行,不得以天家身份行事。苍羌国事繁重,我王自然无法抛弃一切入世而修,那便只有本宫亲自隐入尘世,替我王与苍羌积福。那天工善物坊便是本宫替苍羌积下的福德。苍羌十六部,你们告诉我,哪一部族没有受过天工善物坊的恩惠?” 没有! 就算是卑犁与布玛,多少也曾受其惠。 “至于我儿,当年战乱初起,我王无奈之下将他送往大安交由我皇兄照顾,一则为避战祸,二则……也是将我儿质于大安,换取大安对我苍羌支援。否则当年大安凭何信我?愿意支持我王一统苍羌十六部,又在我王收伏各部之后给出诸多扶持?这十四年两国之交,乃以我儿自由换回来的!”长宁神色忽厉,朝着扶澜问道,“王上,可是如此?” “确如皇后所言,这么多年,皇后与皇儿为苍羌付出良多,孤……心里有愧。”扶澜走到她身畔,与她并肩,目光似这远山含墨,温柔至深。 长宁抬头,温和笑起,像个贤良皇后。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母亲,十七年前,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母亲要与父亲在人前假装恩爱,他们是大安帝后,私下里明明水火不容的。如今,她终于明白母亲心境。 “殿下为苍羌牺牲这么多,在异国足足流亡十七年,如今才刚归国,却要面对尔等质疑?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朝堂上有老臣子站出,指着先前那臣子鼻尖直问。 “我等也是为了王上着想,天家后嗣,关于乎国事,岂可儿戏。”那人回道。 眼前又要吵起,长宁伸手扶着扶澜,道:“我王病体沉重,已是不支,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吧。我已命人执我手谕将古兰、高梅与云族族长请来,劳烦几位将军与军机大臣留在宫里,待我王稍作休息之后再共商应对眼下乱势之法。” 群臣闻言心头一跳。这三族势力颇大,在苍羌也不容小觑,听闻自苍羌统一十六部起就一直追随宁夫人。这提醒着众人,眼前的大安公主、失踪十四年的皇后,并非无知妇人,她手握大权,威望与势力二者皆有。 她此番回来,显然早有准备。 直奔王位。 …… “一江。”江善芷早在勤政殿外等候多时,一看到他跟着帝后两人出来,忙挥手唤他。 左一江身影晃了晃,从扶澜与长宁身后掠出,到她面前才停下。她两颊泛红,额上有些汗,估计是在阳光下等了他许久。 “怎么站在大太阳下面?”他露出笑,冰雪全融,与在殿上判若两人。 “等你呀。”江善芷仰头上上下下看他,没瞧出什么异色,“他们有没欺负你?” “他们能欺负我什么?”左一江闻言咧唇。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眼前的女人,是实打实地关心他吧?不存半点假意。 “说得也是。”江善芷探出头,看到扶澜与长宁,便又小心翼翼问,“那别的呢?” 左一江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弹了弹她额头,道:“江jiejie有话要问我,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试探我,我不会瞒你的。她是我母亲,过了十七年才见到的人,从前我很想她,可见着了,也不过如此。” 十七年的时间,哪里能轻易填满?她之于他,也还是半个陌生人。不见之时念着,见了之后,反而放下。他的执拗,由心而生,非关外物。 长宁扶着扶澜,在玉石铺就的九龙图上走着。 “长宁,那是何人?”扶澜走得很慢,才几步路就有些喘,他却执意不肯上龙辇,要陪长宁走这段路。 “大安太子妃。”长宁道。 “大安太子妃?那与一江……”他不会看错,左一江看那女人的眼神,和在殿上时的模样,如春阳冬雪之别。 “那就要问王上与国师大人,你们到底施了何法,将大安太子妃与一江妻子的魂魄相换,逼得他们不远万里寻到苍羌来,又屡次犯险。”长宁笑着,语气冷如刀刃。 扶澜猛地握紧她的手,良久方道:“你们不愿回来,我别无他选,才出此下策。” “别无他选?”她看向他,“我们已回,你让云照将那邪术撤了吧。” “不,不能撤……”扶澜摇头。 “为何?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想怎样?”长宁停步,语中有几分怒气。 “长宁,我时日已经不多。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边,陪到我死,云照自然会撤了法阵,让她们归位。”扶澜反手握紧长宁的手,苍白面容上浮现一丝红晕。 他太了解她,若不如此,就算她回宫,只怕也不愿见他。 “你威胁我!”长宁用力抽手。 扶澜死死攥着,他病体孱弱,手劲虽大,脚步却虚浮,长宁气急多用了些气道,没有挣开他的手,却将他的人拉得踉跄半步,身体倒下,竟不偏不倚地靠到她身上。他伸手,搂住她腰肢,压抑着喉间腥甜,沙哑道:“长宁,对不起。” “对不起?”长宁任他抱住自己,呢喃道,“扶澜,你老了,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恐惧害怕……” 这两种最不可能出现的东西,竟然出现在他身上。 岁月,从不饶人。 …… 月亮攀上夜空,飞檐翘角上染着清冷霜光,夜晚的大梁宫比白天更加萧索。 江善芷站在永乐宫的华仙池前,看池里倒映的月亮,风动时水波敲碎月色,像浮冰遍洒池面。下午扶澜帝就不顾任何劝阻颁下两个旨意,一是诏告天下皇嫡子迦律已归国,即日获封太子,册封礼会在十日后举行;另一条则是因王病重,故从今日起,国事由太子监政,皇后辅政。 两条旨意一出,苍羌政局掀起大浪,只是不管他人如何反对,当日下午的军机大事,扶澜帝就已称病不出,改由长宁公主与迦律主持。 也不知他表现得怎样?她可想像不出左一江会像霍翎那样老沉地站在殿前的模样,想较而言,她还是更喜欢他常常对自己笑的样子。 江善芷胡思乱想着,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