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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了谢尧亭,神色十分不快,“你跟我过来,我们谈谈。” 谢尧亭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只得叹口气,低声安抚道:“……妈,我现在还有点事情。我们晚点再谈。”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的去往陈絮脚步的方向。 从病房楼下的小花园到门诊楼,谢尧亭几乎找遍了目之所及的角落,可始终没有见到陈絮的身影。他掏出手机给陈絮打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一直无人接听。 谢尧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过去三十年的人生之中,他过的太顺利了,没有任何羁绊,更极少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失控的时候。他紧紧蹙起眉,在花木扶疏的黑色雕花铁艺长椅上坐了下来,握拳重重砸了下扶手。 谢尧亭正脑筋脑汁的思考陈絮究竟还能去什么地方,捏在手里的电话响了。他看一眼屏幕,迅速接通。 “……喂。”陈絮的声音哆哆嗦嗦的,还带着哭腔。 “你跑到哪里去了?”他稍微放下心来,靠在椅背上抬起头,一手覆在额上,然后无意识的看了眼顶楼,瞬间一个激灵。 病房楼的顶层天台上晒满了白色的医用被单。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围栏边上一个伶仃人影映入眼帘,不是陈絮还会有谁。 谢尧亭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他沉声道,“你站在那里,别动。我上去接你。” 陈絮握着电话,还想再说什么,“嗯……” 他根本听不进去别的,强调道:“你就站在那里,千万别动。” 医院的电梯任何时候都人满为患,谢尧亭等了两趟才挤进去。如果不是电话一直在接通状态,又考虑到体力实在不允许,他真的恨不得直接爬楼梯上去。 谢尧亭推开顶层的防火门,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找到陈絮。 她果然乖乖的,一动也没动,惶惑不安的站在那里。 谢尧亭走到她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怎么回事,一声不吭的跑顶楼做什么!” 陈絮委屈的撇撇嘴,眼眶里又蔓延开水汽,小声辩解道:“……我就是想吹吹风。” 谢尧亭被她这种态度气的不行,双手插在腰间,来回踱了几步,万年不变的低沉声调顿时高了几个度,“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个人跑到楼顶来吹风静一静……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吗?”他冷声打断她。 陈絮一怔,看到他眉梢眼角浓郁的焦急与担心,咬了下唇,认真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很难过,又是因为我。如果你没有遇见我,今天就不用被她骂的这么难听了。” 谢尧亭看到她惶惑的神色,实在于心不忍,态度缓和下来,“那你也不能……” 陈絮低下头,又要落下泪来,“……对不起。” 她这样低眉顺眼的道歉,他心里窝了再多的火,一时半刻也发不出来了。他看一眼陈絮,低低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别的。 陈絮也抬起头看他,林间小鹿一般纯澈的眼神。大概是刚洗过脸,她的鬓角还是湿漉漉的,通红的眼眶里水光潋滟。 两个人都不作声。 这里四下无人,只有淡淡的消毒/药水和洗衣粉的味道。很安静,夏天的风拂过白色的被单,掀起浪潮一般的起伏感,缓缓的。 陈絮往前走了两步,踮起脚,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唇瓣覆上他的,闭上眼睛,他的怀抱好像有魔力,阻隔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纷繁芜杂。 她小巧的舌尖试探似的深入他的牙关。窸窸窣窣的抵上他的上颚,与他纠缠在一起。像是初学者执着毛笔的尖舔上砚台的墨,再落到雪白的宣纸,晕染开一片花影,因为不熟练所以更有天然去雕饰的意味。 谢尧亭齿间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陈絮顿时羞赧到无以复加,脸颊蓦然发烫,下意识的想要鸣金收兵。 猎人又怎会轻易放开送到手边的猎物。 谢尧亭的手掌按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揉搓了下,一阵酥/麻的战栗感直冲云霄。他开始回应小姑娘别有用心的挑逗,国画大师握着小徒弟的手,在画上落笔点睛,灼灼花影盛放,千般旖妮,万种风情。 舌尖湿哒哒的,像是沾了蜜糖,又黏又甜,根本分不开,她微微气喘,绝望的温柔满溢心间,就像是踩在云朵上与他跳华尔兹,旋转,抽离,回身,再紧紧贴在一起,根本不愿意分开。 到此为止。明天是世界末日也罢,纵情欢愉一日好。 谢尧亭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屏幕上不屈不挠的显示着叶女士三个字。 陈絮放开他,稍微平复了澎湃的心潮,低声说,“……你快去吧。我还要回一趟学校。” 谢尧亭抬手替她整理了凌乱的鬓发,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轻轻捏着,“嗯,有事给我打电话。” 两个人在医院门口分别,陈絮磨蹭了下,留恋一般回握住他的食指。 谢尧亭笑了下,“怎么了,舍不得我?” 陈絮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收起黯然之色。日光之下,她仰着脸冲他笑得十分灿烂,一边倒退了几步,一边对他挥挥手,“再见。” 再见了,谢尧亭。 夕阳西下。 光与影的魔术把人的身影拉的很长。陈絮背着书包一步步走到公交站,转了两趟车,重新回到培嘉高中,找卢老师交了志愿表。 卢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想好了?” 陈絮低着头,说:“嗯……我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之后的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尽管陈絮每次回想起来都像是掺了冰碴子的巧克力,苦到发冷,酸到成涩,她依旧只能照单全收。 陈絮委托戴香阿姨替她找了靠谱的房产中介,出售了她名下的那套屋子。过程很顺利。买房者是一对小夫妻,打算重新装修完做婚房,迎接新生命的降临。这个房子所承载的一切感情与寄托终将灰飞烟灭,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江思邈一直没有醒过来。 陈絮接了两份兼职,白天在社区学校的活动中心教老年人弹钢琴,晚上在快餐店做收银员。似乎只有筋疲力尽的将所有空余时间填满,才能拯救已经无药可救的消极情绪。 她跟谢尧亭不常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