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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归去。 两人到了山庄里,陶从时正慌慌张张的四处寻找,见着谢璇时立马奔过来道:“璇璇你去那里了,吓死我了!” “舅舅!”谢璇扑过去站在他身边。 韩玠便朝陶从时拱手行礼,然后指了指后面一瘸一拐跟上来的三个大汉,“陶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三个大汉身上都有伤,谢璇又是这幅模样,陶从时当下隐约猜到什么,忙道:“韩大人这边请。” 两人到屋中将前因后果一说,陶从时立时大怒道:“这事情必须得查!明目张胆的敢对璇璇下毒手,罗雄真是好大的胆子,当这京城是他的天下么!哼,谢缜那个混账,原来就是这样照看孩子的,看我回去不找他算账!” “那三人的令牌都在我手中,不怕他们不招,陶大人何时回城?” “等帮璇璇办完手头的事情,今天后晌就回去。韩大人啊,到时候你可得把经过仔细说说,堂堂恒国公府的六姑娘,竟然有人想把她灭口,真是无法无天了!”陶从时怒火难消。 韩玠自是答应,又寻了个屋舍住下,等他舅甥二人办事。 谢璇回屋后请人帮着梳好头发,庆幸睡觉时没穿外裳,如今外裳完好无损,罩在外头的时候,倒也没那么狼狈了。梳妆好后到陶从时那里,一起往玄妙观里去,等陶氏归来。 到了晌午的时候天气愈发阴沉,竟是山雨欲来的架势。 两人坐在静室里慢慢喝茶,相对无言的时候,谢璇心里就又思绪翻飞起来。她自出生就没见过陶氏,但前一世支离破碎,委屈受伤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念叨过陶氏,或怨恨、或委屈,如今猜测她的容颜时,心跳便忍不住的快起来。 正思绪纷乱呢,就听外头小道姑在说话,“玉虚散人回来了。” 谢璇猛然一下自椅上站起来,袖子掠过茶盅,险些将它打翻。 陶从时发现了外甥女的紧张,便走到她身边,手掌按在她的肩头,宽慰道:“就只是看看长相,说两句话,没事的。”然而毕竟也期待着母女二人的会面,心里难免也紧张些。 门帘子掀起来,一只穿着青布鞋的脚跨进门槛,上头是绣着八卦的道袍,继而伸入一只素手。谢璇只觉得喉咙里又干又紧,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门口,终于看到有人探头进来—— 一张清丽婉转的脸庞,眉目绰约,唇鼻俏丽。她是寻常道姑的打扮,头发束在顶心,不饰钗簪、不涂脂粉,脸色却颇为姣白,在道观待得久了,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清净自持,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如山涧里平静的幽泉。 不同于清虚真人的华丽贵气,眼前这个女人装饰得颇为朴素,道袍也是八成新的,除了惯常的八卦等图案外,没有浮夸的金丝灵芝、银线飞鹤等物。然而毕竟是太傅之女,自幼习读经典,身上的那股书卷气并未消去,往那里一站,自有冲淡宁静的气度。 她见着陶从时的时候脸色如常,待目光下移见到谢璇,登时僵住了。 谢璇也一错不错的看着她,预想中的百般滋味霎时间涌上心头又悄然散去,谢璇看着这张隐然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脸庞,觉得十分陌生。 “这是……”玉虚散人艰难的开口,目光并未挪开。 ——那样神似的容貌,像极了幼时的自己,再看这年纪打扮,猜都不必猜。 “这是璇璇。”陶从时牵着谢璇走到玉虚散人跟前,叫的却还是她闺中的小名,“青青,她想看看你。” “璇璇?”陶氏目中泪光盈然,蹲身在谢璇跟前,手往前微微一伸,又缩了回去。 谢璇两手绞着衣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出生起就分离了没见过面,谢璇对陶氏并没有什么感情,如果有,那也更多的是怨。这个女人生下了她,却半点都没有尽过身为母亲的责任,任由姐弟三人在罗氏手下受委屈,任由谢澹被人害得痴傻,任由她在靖宁侯府挣扎流泪,却没有半点来自母亲的爱护。 谢璇甚至恨恨的想过,如果生而不养,当初陶氏何不在襁褓里就掐死她? 那是她曾经耿耿于怀、至死未解的怨恨,原以为这怨恨会像陈年的酒酿般发酵,在启封时用浓烈的酒气呛得人掉泪,然而真的见到了,才发现心里早已没有那么多的情绪了。 如同一个执念破去,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这个女人对她只有生恩,却没有半点养育的恩情。没有母女相依为命、爱护照顾的拳拳深情,有的只是疏离和陌生,除了血脉和略微相似的容貌,她们之间再没有半点联系一样。 谢璇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道:“舅舅,我能跟她单独说话吗?” “我在外面等着。”陶从时点头,看了陶氏一眼,掀帘出去。在外面见着孑然独立的韩玠时,他愣了一瞬,随即仿若无事的走开,到旁边的竹椅上坐着。 静室里只剩下母女两人相对,谢璇像是没事人一样,转身到桌边冲好茶,倒了一杯给陶氏放在桌上,道:“你也坐么?” 她不过十岁的年纪,身材比那桌子高不出多少,道观里装水用的是铜壶,提起来的时候颇为费力,她却小大人一样动手张罗,镇定从容,仿佛眼前的女人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陶氏强忍着眼角汹涌的酸楚发热,接过茶壶给谢璇倒了茶,“别拿手碰杯子,小心烫着。”——谢璇刚才心不在焉,冲茶时用的是热气腾腾的沸水。 谢璇“嗯”了一声,自己先往椅子上坐了,有好些好些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陶氏紧握的拳头藏在宽大的道袍中,掌心被指甲掐破了也浑然不觉,她深吸了口气,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勉强镇定,问道:“你jiejie和弟弟,他们都好吗?” “不好。”谢璇直截了当,转头看陶氏时,声音中带着冷漠的怨意,“没有娘的孩子,哪有过得好的?” ☆、第015章 一句话说得陶氏险些让眼泪汹涌而出,她死命的握紧拳头,身子微微颤抖。她是个骄傲决绝的人,当年为了谢缜的背叛,狠心扔下五岁的女儿和尚在襁褓中的龙凤胎,和离出了谢府,这十年中纵然会思念孩子,却从未服软过。 然而这样的决绝只是在没有见到孩子的时候,等真的再看到孩子,心里那一道冰冷坚硬的屏障却迅速开始崩塌。 “是我对不住你们。”陶氏声音一哽,连忙顿住,好半天才压下喉咙里的酸疼,声音都有些僵硬,“他……没有好好照顾你们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谢缜了。 谢璇别开目光,淡声道:“生了我们的人都不要我们,别人又怎么会上心?从老夫人到夫人,谁不是拿我们当眼中钉?夫人进门就带着女儿,后来还生了儿子,他们都是有母亲爱护的人,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