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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地道:“朕,时日,无多了。今日,召你,前来,有……要事相、相问。” 瑞王眼角微动,到底没出声,由着元武帝问话。 “你,待朕,大行,之后,若登基,为帝,会如何……待你,诸位,兄弟?” 瑞王平静道:“若父皇属意儿臣继位,儿臣自当尊禀父皇遗旨。得用者,与其一道治理大魏江山。不得用者,金玉美食亦供养不缺。” 元武帝盯着他的脸。 这个儿子从最开始的不涉朝堂,到现在的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番变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元武帝不知道,但他心里却很明白,如今这样的瑞王,才是最有资格登上皇位的储君模样。 这样的人,哪怕站在他这个帝王面前,他也不由有那么两分心悸。 元武帝深吸一口气,问了当日问刘桐的同样问题。 “你,恨朕吗?” 犹记得小九当时回答的,是是。 那么瑞王呢?会否也同小九一样,直言不讳? 瑞王闻言,却是淡淡微笑,低声道:“儿臣不敢。” 元武帝直直盯着瑞王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的细微表情上,分辨出哪怕一点儿的信息。 然而瑞王的面部表情却毫无破绽。 不知道是他掩藏得太深,还是他的确对此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就连那个微笑,看似也不过是最寻常的微笑罢了。 瑞王对元武帝的回答显然让元武帝不满意,他追问道:“为何?” 瑞王莞尔:“儿臣为何要恨父皇?若不是父皇,儿臣也不会从一个闲散王爷,走到如今距离帝位仅一步之遥的位置。” 元武帝还是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的意思,毫无疑问是希望瑞王继续说。 瑞王想了想,便也不沉默,道:“若非父皇给予儿臣生命,儿臣不是皇子,便没有被封王的可能。若非父皇偏爱慎郡王,致使慎郡王言行失当,父皇也不会提溜出儿臣来,提拔儿臣,对慎郡王予以警示。若父皇没有提拔儿臣,儿臣之能,也不会显露出来,引起慎郡王忌惮。若非慎郡王忌惮,儿臣又如何能因此心生警惕,生了夺嫡之心以求自保?乃至如今,儿臣一步步走到现在,也不过是被父皇和慎郡王一步步逼上来的。” 元武帝对他的说辞并不相信。 “你,从前,就没有……此心吗?” 瑞王淡淡道:“没有。” “朕,不信。” “父皇信也好,不信也罢,儿臣并不在乎。”瑞王道,又问元武帝:“父皇今日召儿臣前来,难道只是为了问儿臣是否对父皇心生恨意这个问题?” 元武帝便沉默了。 显然这不是他的目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帝王。帝王身死,对朝廷、天下会有什么影响,他是知道的。 帝位更迭之时,往往是动乱频发之时。 他希望江山永固,大魏天下长存,当然不愿意因为自己身死,而引发动乱。 那么,一道名正言顺的传位圣旨,就是安定天下的最大砝码。 他需要将瑞王登位之后的想法和打算问出来,再逼着他发个毒誓,然后才能给他这一份传位圣旨。 若他精神尚好,他甚至可以召集所有亲贵大臣,将传位的意思,告知他们,这更能使得瑞王继位名正言顺。 可他未从瑞王口中问出更多的信息。 他如何甘心? 元武帝沉默着不言语,瑞王便也不吭声。 候在一旁的何旦有些看不下去,他俯身轻轻在元武帝耳边唤了一声道:“陛下。” 元武帝回过神来,长出一口气,看向瑞王的眼里情绪复杂。 “朕,传若位,与你,你待这,江山,何如?” 瑞王道:“遵先祖遗训,壮大魏江山,扬大魏威名。” 这回答太简略笼统,元武帝不满意:“继续。” 瑞王便道:“革除朝廷弊病,剪除权贵荫封,设科举制,取代一切选官之制,兴农,兴商,广开海域。此计划,为二十年之计。” 元武帝听得大惊失色,差点从躺椅上坐起来,咬牙切齿地道:“你,疯了?!” 瑞王淡淡一笑:“儿臣没疯,父皇觉得做不到的事,儿臣可以做到。” 瑞王顿了顿,道:“儿臣不想如父皇一般,顾虑世家权贵手中之权势,收罗如此多世家之女为后宫嫔妃,再生出如此多母家势重的皇子,与一心疼爱,重点栽培的太子抗衡。” 元武帝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在说他无能吗! “陛下!”何旦担忧地看着元武帝,出声希望瑞王不要将话说得太过。 瑞王便也闭了嘴,神情仍旧淡淡。 元武帝花了好半天才平复了心绪,眼里情绪更为复杂。 他静默良久,方才道:“若有,造反……之人呢?” 何旦一惊,瑞王微微挑眉,道:“剪除世家权贵手中之权,难免会遇到些阻碍。旧世家明哲保身,或许会退步,譬如曾经的安国公府,安远侯府;但新权贵,野心滋生快,膨胀得亦快,更容易起兵造反。若有此生了野心,妄图取代刘姓江山之人,自然是,杀无赦。” 元武帝冷笑一声:“你,知道,朕,指的,是什么。” 造反之人,指的是什么?除了外姓人,自然只有本姓人了。 瑞王淡淡地道:“父皇若希望这种人活着,可以明下一道圣旨,儿臣没有不遵的。” 元武帝松了口气,虽然心中仍有疑虑,料想未来帝王真要杀亲兄弟,哪怕有他这道圣旨,也是拦不住的。 但好歹聊胜于无。 他能为那些不肖子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国丧 元武帝多撑了一个月,终究还是抵不过死神的召唤,在留下遗旨和传位诏书之后,溘然长逝。 临死之前,他回光返照,与瑞王心平气和地正常聊了会儿天。 他最后问瑞王的是,瑞王是否觉得他这个君父并不称职。 瑞王平静地回答他说:“对儿臣来言,您首先是君,其次,才是父。儿臣与您,先是君臣,再是父子。您为君父,自然称职。” 元武帝自己想了想,或许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长叹一声后,憾然离世。 当时,嫔妃们跪于殿中,臣子们跪于殿外,太医哽咽地说出“陛下去了”后,连绵不断的嚎哭声便响了起来。 殿外的群臣待瑞王出得殿来,当即叩首行大礼,参拜新皇。 瑞王面上悲痛之色也淡淡的,叫了平身后,宣礼部大臣,商议元武帝大行丧葬之事以及新帝登基事宜。 国孝,也要从这一日开始。民间不得行嫁娶之事,不得大办筵席,须得避讳红色等喜庆颜色,也须得不露欢喜之色。 这个时间,持续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