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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满室的灰尘中抬起头时,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小蔚吓得不禁捂住了嘴,双眸睁得老大。 所有人皆不敢动,这样的情况才最恐怖,不知道日军轰炸机究竟走没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彦笙才道:“我出去看看。” 莳七一把拉住他,程彦笙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已经很久没有爆炸声了。” 程彦笙转身上了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下来:“空袭结束了。” 从地下室上来,却见天已经黑透了,空袭造成了滚滚浓烟渐渐散尽,他们这才看清四周,最后一颗炮弹是扔在了他们这条街道上,巨大的震动和气流将旅馆都震的倒塌了。 忽然,一个女人连连尖叫,所有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长相艳丽的旗袍女子。 “死……死人!” 女子惊恐的指着地上,撕扯着嗓子尖叫。 莳七让小蔚看着信厚,自己缓步过去,只见地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面部已经被爆炸中四处飞溅的碎石弄得血rou模糊,脖颈处插着一根尖利的木头,就是这木头要了他的命。 “没什么可怕的,是老板。”莳七淡淡瞥了旗袍女一眼。 若不是旅店老板,他们连空袭都未必躲得过。 旅店老板的尸体已经全身僵硬了,看来他们在地下室至少又呆了四个小时。 浓烟散尽之后,才露出夜空,漫天的星辰让人恍惚觉得这不过是场梦,梦一醒,就好了。 “怎么上来了?” 身后传来程彦笙的声音,莳七没有回头。 两人坐在旅店的废墟看着星空,没有人说话,他们思忖再三还是决定留了下来,旅店虽然已经被炸毁,但至少还有个地下室,近来南京空袭不断,别的地方也未必比南京安全。 “我本来可以拉住他的。” 漫长的沉默突然被莳七打破,她面色平静,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不是你的错。”程彦笙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受,抬手想拍拍她的后背,却又犹豫缩回了手。 “在这里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废人,所有的事都无能为力。” 平生最大的无力感,竟然是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给了她太多的冲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程彦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见莳七讽刺的笑了笑,那笑里似乎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他忽然觉得他看不清她了。 第十八章 攻略民国军阀(十五) 宋以良从南京回到林城正是七月三十日,他身上是有任务的,心里惦记着她,所以冒着风险都要回来一趟。 到了司令府才知道,鹤清昨天刚去了南京。 阴差阳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荒唐,长指死死的捏着拿在手中的帽子,直至指尖泛白,她去了南京,偏生他回来了。 “任命的文件已经下来了?”赵廷发的烟瘾在这几日骤然大了,房间里云遮雾绕,味道着实呛人。 “是。” “赶紧去吧。”赵廷发摆了摆手,将头顶的帽子拿了下来,宋以良这才注意到他发顶生满了华发。 他知道司令让他去南京请命是为了保他,可是作为军人,又怎么藏匿于他人身后,苟且偷生? “我不但是为了你,还有清儿,若是你与我一同……”赵廷发见他久久不语,叹了口气,说到这里,他端着烟枪的手隐隐颤了颤,顿了顿才道,“这乱世之中,清儿该怎么办呢?” 宋以良缄默,赵廷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有几分恳切:“照顾好清儿。” 宋以良戴上帽子,对着赵廷发认真的行了一礼,无言,却是最好的承诺。 整个八月都是在日军的空袭,还有国军组织的拦截交战声中度过的。 莳七每天都仔细观察戒指上的玉石,始终都是橙色,这意味着宋以良还活着,可是他究竟在哪儿呢? 自从日军的轰炸机被拦截了之后,他们就又找了家旅店,每天虽然还是胆战心惊,却也渐渐习惯了爆炸声。 没有空袭的时候勉强能安稳度日。 “jiejie。”信厚走到莳七身边,低着头小声喊道。 莳七放下手中的纸笔,声音轻柔的问:“怎么了?” “已经开学了,再不回去上学,先生会骂的。” 莳七恍然一怔,才惊觉已经九月十号了,信厚的话让她一阵酸楚,开学?哪里还有学校?连家都没了。 信厚见她久久不语,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由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我不去上学了。” 莳七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柔声道:“信厚乖,陪jiejie找到姐夫再回去好不好?” 信厚重重的点了点头。 为了让信厚高兴起来,莳七决定趁着没有空袭带他出去买点东西。 尽管乱世,人总是要生活的。 没有空袭的时候,南京城里还像往常一样热闹,只是路旁的建筑偶见断壁残垣,告诉人们这不是一场梦。 信厚似乎很高兴,蹦蹦跳跳的走在她前面。 “我想吃包子。” “好。”莳七笑盈盈的应了声。 走到包子店门口,正巧撞上一场闹剧,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被一个中年男子拳打脚踢。 中年男子嘴里骂骂咧咧,脚上踢得更狠了:“小畜生,叫你偷东西!” 信厚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莳七的手,目光里满是恳求。 莳七正要开口,却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声:“他偷了你什么,你要打死他?” “这小兔崽子偷了我两个包子!” 女子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两个包子!也罢,这钱,老娘替他给了。” 莳七循声望去,竟然是之前在地下室的旗袍女子。 “这么巧。”女子也看到了莳七。 莳七之前对这女人印象不好,但今天却有所改观。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她从前是不是喜欢给别人下定义,比如封亟就是宠她的五哥哥,比如俞秋安就是想要正房位子的姨太太,再比如这个女人。 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打了她的脸,也许她从前就吃亏在这上面。 “你想干嘛!” 巷口传来女子的一声惊呼。 那声音,莳七方才刚听过,自然不会忘,一天之内遇见两次,缘分也够深的,她不禁笑了。 她让信厚在箱子外头等她,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巷子。 只见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拦住了旗袍女,旗袍女凤眼怒瞪,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 男子恼羞成怒,反手打了她一巴掌,接着就要撕扯她的衣裳。 “放开她。” 莳七淡淡开口。 男子回头,一见又一个长相标致的女人,顿时色眯眯的往前走:“又来了个小娘们,正好,一起伺候爷。” 莳七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