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方澜自作呕的眩晕感中逐渐清醒，尘灰飘散的房顶映入眼中，他呻吟了一声，为沉重不堪的脑袋，四肢被紧紧束缚住，粗糙的麻绳勒的他生疼。

    “你醒了。”一盏油灯在他头顶悬挂着，突来的亮光晃得眼晕，他闭上眼又缓缓睁开，逐渐适应了一点，在明黄色的光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顾升。

    他意外地对此毫不惊讶，许久之前他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倒也不是如此尴尬的绑架场面。顾升的脸随着油灯的晃动而忽明忽暗，他直直盯着方澜，想从这张他迷恋已久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没有解释吗？”他开口问道。

    “……朱宝告诉你的?”

    “回答我，方澜。”他放下了那盏油灯，从怀里掏出把枪，枪口对着地面，手指压在扳机上，“这是威胁?还是等我说完后你就要我死?”

    “我改过了——”他蹲坐在昔日的情人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从那双冷漠的眼里看不到丝毫动摇，更别提他过去愿意伪装出的那点爱意。顾升咽下满嘴的苦涩，缓缓靠近了他，“我爱你的，阿澜……我对你不好过，但我在改——你连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你永远意识不到自己错在哪——”

    “我知道！我改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可你如此刻薄，我明明只要你的原谅而已——我对你千依百顺，章译对你不轨，我就毁了章家……哦对，林晚晟，你是因为他才背叛我的是吗？对不起，我道歉——你喜欢他只是为了气我对吧？只要你回来，阿澜，我不会去计较你俩的关系……”他抚摸着方澜的脸颊，那冰冷的枪械不经意地擦过，方澜下意识地躲开，这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

    顾升猛地贴上他的唇，方澜瞪大了眼，在他妄图伸舌趁机而入时狠狠咬下，顿时那血味在两人口中弥漫开来，顾升捂着嘴发出一声愤恨的低吼，他抬起头，眼中的阴狠看的方澜一阵战栗。

    “——你总是这样，顾升。你觉得你在求我原谅?我只看到你在感动你自己……你不在乎我，从来不!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说的这么好听……你毁掉的人命却要我来背上！你还能利用我的死来拉拢林晚晟……你就是个疯子，被宠坏的疯子……”

    “闭嘴！”连他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一下，枪柄狠狠砸向了方澜的脸，他忍着麻木的痛楚，吐掉了一口血，染血的唇勾起一抹笑，他无奈地摇摇头，“记得你给我的那一枪吗？你知道每当天冷时，我的腿就痛到让我只能躺在床上吗？你甚至意识不到这些，只当我在和你使性子……我想过原谅你的，我也很自私啊顾升……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你，你又是怎么对我的？背叛我！一枪打在我的腿上！囚禁我还有你自以为能让我享受的侵犯！”

    他如此激烈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在一段的控诉后抽噎着难以呼吸，“我不想，不想要孩子……我和你爸一起骗了你——我想让你放过我，可你们父子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骗子！他拿杜鹃来威胁我，你呢？你为了讨好吴江汉那样的人渣却差点害死我meimei！我只想离开，什么都不要，我不要顾家的任何东西——”

    顾升神色阴霾地看着他，胸口的跳动从刚才就猛烈地像要破体而出，他发疯似的捂住方澜喋喋不休的嘴，猝不及防被挣扎的人咬了一口，他又给了他一下，这回是一巴掌，清醒的一巴掌。

    “你以前多乖的，阿澜——我能疼你，也愿意为你跪下，你还有什么不满的？那些破事只是意外，如果你没有和姓林的偷情，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父亲老了，顾家迟早都要我来主持，放着金屋不住，去住林晚晟的狗窝？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傻事呢？”他似是怜惜地抚过他唇角的血，握着他被勒到发红的手腕，爱怜地一吻。

    “我不是你的宠物——”他的脖子被男人单手掐住，逐渐流失的空气让他的话语变得模糊不清，直到他不再张合那张嘴，顾升才松开了手，方澜垂着脑袋大声咳嗽着。

    “等我解决掉林晚晟，我就带你回家，阿澜。”

    “不——唔——”顾升拿了条手帕塞进他的嘴里，拥着他的肩膀在耳边轻轻逐吻着，“我爱你，阿澜，乖乖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