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陈谜与陈醉（慎）
陈谜一大早起床喂了猪，然后一边啃馒头一边写昨晚他舍不得点灯而没做完的作业。 等他写完作业也正好是该叫醒陈醉的时间了。 家里有一个时钟，但是电池早没了电，但他的生物钟足以让自己和陈醉准时赶上村里学校的早读。 陈谜已经初二，是一名高年级的学生了。 他不打算再读下去，父亲出事时的赔款根本供不起两个孩子的开销。 “小醉，”他拿出长男的稳重握着十岁弟弟的手：“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陈醉还正是爱玩的年纪，哪听得进去哥哥的唠叨，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想课间的时候要怎么把小斌的画片赢到手。 陈谜退学后先是坐车到镇里去和乡下婆娘们一起在厂子里做零件。 一天做十个小时，做到拿零件的手指都起了茧，一点儿也不像是学生的手。 他在机械性工作中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种没有什么升职加薪空间的工作无法供养一个大学生，只能勉强供应他和弟弟在村里的开销。 陈谜只好吃得更少，十分裤穿成了七分裤也舍不得换。 陈醉升初中的时候，他正好攒够了五千块钱。 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他家的难处，陈谜很容易就把家里的一头猪卖了，另一头猪在邻居的提示下牵去了村委书记家。 书记大费周折地找了人脉才将陈醉塞进了城里的中学学籍里，还倒给了陈谜三百块钱给他当车费。 陈醉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天天早出晚归，他以为哥哥也像他一样每天急着去学校和朋友们玩耍。 所以哥哥要带着他去城里读初中时他还非常不乐意，他宁愿留在村子里和小斌小强一起打画片，他昨天刚输的那张高衙内还没赢回来呢。 他可不像秀秀那样爱读书，他没有读书的头脑，等混完初中他就打算和小斌一起去帮人家盖房子。 陈醉这样说的时候第一次遭到了陈谜恨铁不成钢的掌掴。 陈谜气得浑身发抖，食指戳在陈醉的鼻尖上：“你不但要读，还要读第一名，不让我就替阿爸把你腿打折！” 爸爸死了，哥哥就从亲切的哥哥变成了凶恶的哥哥。 陈醉学会了沉默，也学会了看眼色。 城里的孩子都看不起他，他穿的衣服虽然不破，但是没有牌子，也没有什么款式，看起来就土里土气的像是把“乡下人”三个大字都写在上面。 他真不会读书，城里的什么英语课，大家都叽里呱啦地说鸟语，让他感觉回到了家门口的池塘边，青蛙咕嘟咕嘟地吐着泡泡。 哥哥明明也什么都不懂，却拿走他练习册的参考答案假装很懂的样子，改出一片红叉叉。 所以陈醉最开始偷家里的钱主要是为了报复陈谜的凶恶，然而他第一次攥着一把零钞上学的时候就倒霉地遇到了小混混。 小混混拿走那一大把零钱，还要不屑地啐他。 但小混混的老大身边也有一个穿着朴素的乡下人，看起来和他差不多，但小混混不打劫他，反而有时候还给他点硬币。 陈醉交钱的时候总是不住地观察他，他有什么魔力让小混混把他当成自己人？ 陈谜到城里以后拿着书记给他办的假初中毕业证书打了些零工。 但这些远远不够。 陈醉的成绩他都看在眼里，能考上个本科就谢天谢地了，但这种私立学校都很贵，他得更努力地赚钱才行。 他发现陈醉会拿家里的钱。 他看着陈醉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蜡黄的脸，心里的愧疚让他常常往那个抽屉里放些买菜剩下的零钱。 他应该做的还远大于此，陈醉需要更好的学习条件。 两兄弟都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他无所谓，但他怕陈醉穿着小一号的衣服被同学嘲笑。 四百块钱租的单间地下室供水非常不稳定，这让陈醉经常不得不穿着汗臭味的衣服去上学。 雪上加霜的是，最近经济不好，厂子里裁员，第一个裁的就是他这没背景没人脉的新员工。 陈谜找不到工作也不敢回家，一圈一圈地绕着最繁华的地段走，每个店面都出现过他求职的身影。 当陈谜又一次沮丧地从咖啡店里走出来，他被一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女人拉住了。 他喝到了人生的第一杯咖啡，也住进了最昂贵的酒店。 陈谜如愿以偿地给弟弟租了新房子，还让他转学进了更好的初中，两兄弟从上至下都焕然一新。 那个女人是神吗？她怎么这么轻易就能实现他的所有愿望？ 陈谜很崇拜她。 陈醉学着那个乡下人的模样拍小混混的马屁，跟在他后面帮他打劫别的学生。 他果然也成为了小混混的“自己人”。 何况他言听计从还不怕惹事，渐渐地，他的地位甚至超过了那个乡下人的位置，连乡下人也不得不来拍他的马屁。 后来小混混已经厌烦乡下人了，陈醉完全可以取代他。 所以后来变成陈醉跟着大哥们去打劫别人，包括那个被赶出小群体的乡下人。 陈醉在学校里越活越滋润时，陈谜好像也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将他转去了升学率更高的学校。 但陈醉已经不怕转学了，他学会了让自己活得更好的技能，不管到哪儿用都见效奇高。 陈谜换了一个又一个金主，陈醉挂了一科又一科。 陈醉看着哥哥换了车买了房，每天穿戴的都是奢侈品，便觉得读书并没有什么用，他宁愿像哥哥一样进娱乐圈赚大钱。 在陈醉的百般要求下，陈谜找关系将他送进了娱乐公司，还拿到了选秀节目的名额。 在未来的数年中陈谜一直很后悔这个决定，明明在生活越变越好时，他存够了钱打算金盆洗手时，半路冒出来个王久倾。 ——还让他看见了陈醉手机里和王久倾亲昵愉快的聊天记录。 陈醉很少回他和哥哥的这个“家”，但自从哥哥受伤住院以后脾气似乎好了不少，于是他在陈谜的强烈要求下搬进了这栋房子。 他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陈谜站在他房间的电视柜旁，有如恶煞般转头死死地瞪着他。 陈醉抢回他紧握的手机，一边着急地打开查看消息，一边不满地说：“你拿我手机干嘛！” “你喜欢男的？”陈谜沉沉地问。 “关你什么事！”陈醉生气地拉开门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陈谜一把将他攥住，扯回来丢在床上，身体顺势爬过去狠狠地压着他乱动的四肢：“你喜欢王久倾！？” 陈醉用膝盖撞他的大腿，骂道：“你想死吗！” 下身一痛，陈谜忽然反应过来他有多久没和陈醉这么亲近过了。 他被恶魔驱使似的压下头去咬住陈醉的下唇。 如果与不算金钱交易的话，这是他的初吻。 陈醉的动作凝滞了，一瞬之后他剧烈地挣扎起来，一脚把陈谜蹬开。 往旁边啐了一口，陈醉恶狠狠地说：“你真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