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
之后是剧组的杀青宴,唐絮早早的溜了。 明明是顾晏临的戏杀青,她反倒替他轻松起来,晚上回去时顺路买了瓶红酒,到家像往常一样煮了一锅“乱炖”,喝着小酒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用投影看电影。 吃饱了以后就把酒当成水,渴了就抄起来喝一小口,喝着喝着就迷糊了。 盘腿靠着的姿势变成了侧卧,薄毯拉到腰腹,枕着她的粉红猫爪抱枕眯了起来。 身体和思绪渐渐分离,唐絮控制不住梦境游向遥远的夜晚。 —— 凯琳从平安夜就和男友出去过节了,把房子留给来探望她的好友唐絮,临走前还贴心的告诉了唐絮她隔壁新搬来的男生和唐絮暗恋的人是朋友。 唐絮本来觉得独自在异国过节挺孤单的,就来找凯琳想一起过,谁知她突然就有了男朋友,还是在唐絮奔波了大半天到达之后才被告知的。她本来都要再回去了,一听她后面说的话后顿时犹豫了。 唐絮决定留下来,虽然她在和凯琳相处的几个小时里都没有见过她那位和顾晏临是朋友的室友,但她已经希冀许久,不舍得放掉一丝能见到他的机会。 平安夜那栋小小的房子散发着被节日气氛遗弃的孤寂气息,房子的热水器坏了,唐絮坚持到圣诞夜才鼓起勇气洗凉水澡。 她刚做贼似的快速从单独的浴室里回到卧室,便听到一串久违的脚步声,“当当当”一步步踏上古老的木楼梯,正朝着二楼上来,依稀还有男人们含糊不清的声音。 唐絮有点害怕,赶忙锁上了门。 门挡不住渐近的声音,清晰亲切的口音把她从刻意忽略的心态中拽出来,她腿脚不受控制走向隔绝他们的门,打了一个小缝。 还没等从缝隙中看到来人的面孔,她已经被一声她朝思暮想的熟悉声音震得浑身发麻。 ——“没事,玩你们的去。” 他的声音极具辨识度,浑厚低沉,像个年轻的老干部。语气不像是喝醉了的,却有点虚浮。 那个时候唐絮情窦初开,把眼睛所看到的关于他的每一个动作表情,耳朵听到的每一丝气息都记得牢牢的,大概是太重视那份仰慕,才让它有机会生根发芽越发壮大。 于是这次见到他一抹被扶进房间的背影后,她有了强烈的错觉,误以为她爱他很深。她在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打开房门,静静的凝视着对面的方向。 内心激动的无以复加,不断的问自己这是不是和他距离最近的一次。 对面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的时候唐絮是措手不及的,她顾不上关门,跑到床上,用被子盖住所有的情绪。 她听到他踉跄的步子进了她刚刚出来的卫生间,随后是一阵呕吐和冲水声。 过了好久,慢而沉的脚步声才再次响起,在唐絮无法确认他步伐的走向时她掀开了被子,身边猛然被压了下去。 “啊!” 惊叫过后惊慌紧随而来,唐絮反射性的跃起来,并碰到了他湿漉漉的脸。 长时间的身后角色让她不假思索伪装了自己的真实身份:“What,s up?”,一连问了好几遍,他都没有回答,死气沉沉的躺在那。 借着月光,唐絮看到了他脸上的水,松了一口气。没敢耽搁,下床去想办法帮他。 到底是喝醉了还是嗑药了?唐絮在翻抽屉的时候不停的问,没指望顾晏临能自己回答,全是自己问自己的。无奈她只从凯琳的抽屉里找到了安全套和避孕药,两个止痛的药片都没有,无奈她能只能给他喂热水。 不料几杯水下肚,刚清醒一点的顾晏临便露出了他天生浪漫的一面。 这也是重逢后唐絮最为不解的一点,他天生浪漫,是的,不止唐絮这么觉得,他这种特质在文艺创作上受过许多美誉,那时对一个将近一百四十斤的胖子都能平和的微笑,真诚的对她表达谢意,怎么后来的他变得那样冰冷不近人情? 他就那样自在的保持着在她床上仰躺的姿势,道完谢后保持着看向唐絮的动作,似乎在等她一句回应。 他的眼睛是唐絮见过最好看的,不算大,偏细,黑色的瞳孔在眼眶中暗暗发光,比那些公认漂亮的、一眼能望到底的湖绿色眼睛都要好看。睫毛密而直,闭上眼是惹人怜爱的孩童,睁开眼便是摄人心魄的男人。 一股深深的自卑从唐絮的脚底蔓上来,将她要回应的话困在胸腔,她鼻子酸,强烈的挣扎让她几乎难以克制想哭的冲动。 他就在眼前,她却只能用与他不同的异国语言将自己和他隔开。 不过他似乎有种坚信她在伪装的执念,开始不断地跟她说话,试图等她自己跳出来承认。 他们说了很多,从生活化的话题一直聊到天文地理,他说中文,她说英文,各自坚持着彼此的原则。 唐絮常常绷不住了发出愉悦的笑声,然后在他侧头看过来的时候收住笑容。 说久了气氛轻松后唐絮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她感觉要飘起来了,他每一句话都特别温柔,会认真的听她磕磕巴巴的回答,也会偶尔问起她。 唐絮鼓起勇气问他会不会觉得她很丑。 屋子里光线暗,他还特意凑近了点,毫无迟疑的摇了摇头,说:“你很美。” 气氛一下变得微妙起来,唐絮感觉身上的rou好像都凭空消失了,她真的成了他口中美的人。 她心潮澎湃,侧躺的姿势太久麻了胳膊,想换换姿势,结果重心不稳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人也倒在了他眼前。 四目相对,可能是顾晏临眼神太过美好,让她产生了妄想。她没收回手,没有多余的动作。 沉默良久,顾晏临攥上了手指,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 ——“How about having sex?”他跟着她说了句语调极正宗的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