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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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鹤霖第一次见到千夙西,是在一棵树上,一棵很大很老的树,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抬头只能看见绿油油一片,叶子互相遮挡覆盖着,只能零星露出点微弱的光线。 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正在后面追赶,手里提着棍棒,铁锹之类,被捉住肯定得受一顿毒打,叶鹤霖身上带着伤,衣衫扯破几处,慌不择路地往前奔跑。突然,他看见前面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便一下子福至心灵,迅速地爬上了树,躲进一片枝叶之中,被大树将身影给掩了个彻底。 此时的千夙西正躺在一根粗大的枝干上休息,他身下铺着层薄薄的破旧外袍,身形瘦小,面色显出种脆弱饥饿的苍白,仰躺在树干上竟还留出大片空间。 被突然的入侵者惊醒,千夙西吓得立刻跳起,往身后的另一根枝干上退去。 叶鹤霖看着那瘦瘦小小的孩童,手指搭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千夙西便听话的没有发出声音,仔细认真的盯着来人,表情严肃却又带着疑惑。 追赶的人跑到树下不见了人影,叫骂了一阵便继续往前走了。 叶鹤霖松了口气,靠在枝干上喘息,同时挥手叫千夙西过来。 千夙西刚才后退时并没有注意脚下的路,此时正站在一根极细的枝干上,他光着脚踩在上面,衣衫褴褛,肌肤却极是白嫩干净,露出的小腿和两截手臂虽瘦小却看着如嫩嫩的藕节一般。 千夙西神色懵懂,眼睛却炯炯有神,纯真又蕴含无限生机,仿佛他身处的不是一棵苍老无依的孤树,身着的不是褴褛破衫。 叶鹤霖看着那瘦小却眼神清亮,十分清秀可爱的小孩,竟一瞬间怀疑起他是这树上的小精灵来,只是千夙西的穿着实在太破烂,虽洗的发白,却仍可猜出应该是被人遗弃的孤儿。 千夙西踩着那窄窄的枝干往前走,眼神中的诧异和惊慌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期盼。 叶鹤霖见那枝干太过细弱,怕承受不住千夙西的重量摔下去,想伸手去拉他,却只是手停在了半空,他比千夙西要高,走过去帮不了忙,反而会适得其反,只能目露担忧的看着千夙西,盯着他的一双赤脚和粗糙的枝干。 千夙西却轻轻巧巧的走过来了,不用手扶,也没有一丝摇晃害怕,甚至脚下还忍不住兴奋的跳了几下,他的身姿,比树叶更轻盈,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笑得十分天真可爱,一下子落到叶鹤霖面前,比春天的精灵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这是他们的第一面,叶鹤霖记了很久,让他在之后见不到千夙西的日子里反复回想,思念,那个单薄瘦小却神色满怀希望的幼小孩童,以及后来坚韧赤诚的飞扬少年,都是他此生的最爱,被珍藏在心里最深处,直至永远。 小小瘦瘦的千夙西开口,看不见叶鹤霖身上的伤口和狼狈,他目光中喜悦和激动更甚,看向叶鹤霖,脆生生的道:“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叶鹤霖虽然不明白千夙西为何这样问,但仍是下意识的应了他,道:“是。”很奇怪,第一眼看见千夙西,他便不想见那双眼睛流露出任何失望和伤心,永远都那样炯炯有神,闪着兴奋的亮光。 叶鹤霖的手揽住千夙西肩头,将人拉到身前,与他一同站在更粗大的枝干上。手一碰到千夙西身体,叶鹤霖有一瞬间心里发紧,竟是第一次为不相干的人心痛,千夙西宽大破烂的衣物下边,瘦骨嶙峋,只覆着一层薄薄的肌rou,虽白皙却可摸得见根根骨头。 叶鹤霖一手抱住小小的千夙西肩头,与他并排坐在树上,忍不住问道:“你多久没吃饭了?” 千夙西却极认真的摇了摇头,仿佛是做保证一般,道:“我很听话的,每餐都有吃。” 叶鹤霖仍是有点不信,千夙西实在太瘦了,尽管他此时的神情比一般小孩更活波,也更开心一些。 见叶鹤霖不信自己,千夙西便扶着树干站起身来,走到另一根枝干处,努力踮起脚,从比他高一个头的树洞里掏出个布包,拿着走回叶鹤霖身前。 千夙西打开皱皱的布包,里面是几个果子,洗的十分白净,虽看着瘦小却应是可以裹腹,还有几个白白的馒头,其中一个缺了一半,还有几块揉捏在一起,大概只有千夙西拳头大的米饭团子,上面有几道抓揉时留下的细长指印,那印子一看便知道是千夙西自己做的。食物虽简陋,却十分干净,存放的也用心,一看便知道做这些的人并没有觉得生活凄苦。 叶鹤霖看了那些食物一眼,没有说话,帮千夙西重新包好放了起来,他缓慢转头,看着两人坐着的被圈起的隐秘空间,里面有千夙西刚才休息时铺着的衣物,几个看着放了东西的树洞和枝叉,盛着水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小罐,上面的小枝桠上挂着些小孩子编来玩耍的树叶草环。 看样子,这里有人居住了许久,但这么小的空间,叶鹤霖看向千夙西,又开口询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 千夙西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忍不住开心的笑了一声,他拉住叶鹤霖的手,一脸期待,道:“哥哥你来了,我就不是一个人啦。” 叶鹤霖握住他的手,抚了抚他的额头。 之后几天,叶鹤霖才从千夙西口中逐渐得知事情原委,知晓了他为何一个人住在树上。 千夙西只记得他与自己的父母一同被坏人追赶,跑了很久很久,他又累又饿,父母便将他藏在了那棵树上,留下些吃食衣物,临走时叮嘱千夙西躲好等着人回去接他。 千夙西虽然平时调皮顽劣,但危急时刻父母的话却是乖乖听从的,他一直躲在那棵树上,日夜等候,盼着人来接他。 可是,很快,吃的没有了,衣服也皱巴巴的脏成一团,千夙西记得母亲的话,也记得父亲教过他狩猎采摘的技巧,他去附近的小河洗干净衣物,去山上摘些野果,他没有工具,力气又小,自然是捉不住什么猎物的,已经许久没有吃过rou食。 有时候,千夙西也去附近的村子里讨些吃的,那些人见他年纪小,长得又弱不禁风,便也会给些馒头米饭之类的,千夙西拿干净的衣物包好,飞快的跑回去,四肢并用的爬上树,罗列他所有的收获,放好,重新开始等待,吃的没有了才重新去寻找。 千夙西大多数时候都一个人躲在树上,皮肤因此更加白嫩,带着病态的脆弱,他无聊时便抚摸那些粗糙枯裂的枝干,将树叶放在眼睛上,听着风吹过时树叶沙沙的声音,还有偶尔的几声鸟鸣。 千夙西每餐都拿一个果子,或着半个馒头,又或者一小块加了水才软软的米饭,日复一日的等着。 千夙西年纪太小,不懂过了多长时间,一个人玩玩闹闹,似乎过的也十分开心,有东西吃,有地方睡觉,实在寂寞时便去爬高了,到树的最高处去看,那里,有夜间闪闪的星星,白日红红的太阳,还有远处孩子们的嬉戏打闹。 大多数时候千夙西是不看小孩子们的,那时候他会更不开心,只能重新趴在树干上,一遍又一遍的数着手指,盼望着有人能快点来接他。 父母的面容在等待中已经模糊,但千夙西记得他们告诉过自己要坚强,所以他只是乖乖的等着,不哭也不灰心,总会一天,会有人来接他的。 现在,那个人来了,每天都笑吟吟的看着他,千夙西几乎是形影不离,小跟班似的的跟着叶鹤霖,仿佛他身后永远甩不掉的一条小尾巴。 叶鹤霖留下来与千夙西一起,躲在那处小小的天地里养伤,说些笑话,一起打闹,吃着千夙西攒下的少的可怜却不知为何分外美味的食物。叶鹤霖有一点点积蓄,也带着千夙西去村里吃些别的东西,有千夙西自己说过梦里才有的大大的鸡腿和软软方方的糕点。 叶鹤霖其实只比千夙西大两岁,却在见到千夙西无比依赖信任他之后瞬间长大成熟了不少,他之前一个人在外面四处游走,奔波辗转,听了千夙西的叙述后,便知道他的父母定然已经遇害,再无法回头去寻找千夙西,护佑他一生平安了。 天下的父母,哪怕有一线生机,也会护着自己的孩童,可千夙西却再也无法见到他的父母,但他太小,想也想不明白,以为叶鹤霖会带着他重新回到过去的生活,多一个哥哥,千夙西内心是很欢喜的。 叶鹤霖没有告诉千夙西真相,只每日陪着他玩,听他说些把自己逗得大笑的俏皮话。千夙西不知道,他那时每一个小小的动作,叫着“哥哥”的可爱话语,都带给叶鹤霖无穷的快乐,是他二人永远无法忘记的珍贵回忆。 叶鹤霖在朝夕相处中,也开始对千夙西愈发宠溺疼爱,一个人闯荡江湖总是寂寞的,千夙西和他赖以存活的大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救了他,带走并照顾千夙西,是上天赐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临走时,叶鹤霖下定了决心,他向千夙西伸出手,目光真挚,声音郑重,道:“我带你走。” 千夙西激动得眼睛都发光,两只手猛地抓住叶鹤霖,与他紧紧相握,一路又唱又跳的离开了。 这却是千夙西心底最深刻难忘的回忆,是叶鹤霖将他从无尽的等待中解救了出来,带着他重获新生,从此不再是孤独一人。倘若没有叶鹤霖,千夙西知道自己最后只会饿死或冻死在那棵树上,无人得知,到死也等不来他要等的人。 那棵苍老繁茂的树依然立在原地,风吹过时,树叶仍沙沙作响,声音悠久而苍凉,却没了躲在其中的孩童的隐约笑声。 夕阳仿佛忘记下落一般,久久的与地平线紧贴在一起,两条瘦小却靠的极近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手牵着手走向了远方。 这一走,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