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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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们都不约而同问过我喜欢易泽哪一点。 无论是我的家人,朋友,同学,甚至包括他那帮狐朋狗友,那一个个的,脸上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替我不值,仿佛我真的有多么不幸。 我也替他们惋惜,感受不到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啊。每天能看他一眼我就欢呼雀跃,整个人电量瞬间飙到满格。这种 奇妙的情绪在我转来这所学校遇到易泽之前从未有过,既新鲜又享受。不懂为何他们表情都觉得我很苦,就因为易泽他不喜欢我? 每到这时我就笑,一律回答他们:我喜欢他长得帅,行不行? 这个答案替我招来无数白眼。久而久之再没有人把我的表白当真。 这也让我感到很纳闷,何以喜欢一个人的皮相就不是真心?为什么喜欢一个人的内心非要同他外表家庭金钱地位分开谈论?易泽养成如今性格还不是拜他出身皮囊所赐,无论他摆什么臭脸都会有人争相追捧,自然就不必学着去逢迎讨好哪一位。倘若长相平凡不受欢迎,他就不是现在的他了。大约也是普普通通路人甲,收到情书也会忐忑惊喜,而不是被当众表白也一脸冷漠仿佛事不关己。 我也反省过是不是我的表白方式有点问题,或许我就不该听信沈悦的建议,在校门口堵住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送他玫瑰花。他可能并不喜欢红玫瑰。 我该多做做功课,或许普通一点,换成男生都喜欢的电子产品,或者去淘一沓古早的碟片,听说他在收集这玩意儿,家里还有唱片机。 直到后来我和他那帮朋友混熟了,才听他们说他早有心仪对象。 那帮太子党里的太子党,自己不学无术朋友圈混乱就罢了,还笑话他是纯情处男,喜欢女人还喜欢个平胸弱鸡。 他那小同桌。 我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她长头发,个子小小的,总是独来独往,跟谁交集都不深。 学校说大也不大,我们这帮人家世如何互相基本一清二楚,我转校来的第一天被表哥带着满校园晃悠了一圈,从第二天开始遇到个人就知道我是沈郁,沈家刚归国的小公子。但是这个小同桌的来历却从没人知道,她像一阵晚风,来去无踪,也从来无人注意。在老师那里倒是很受关照,因为她成绩够好,这帮尖子生是给学校拉升学率的主力军。也因此她被安排跟易泽坐一桌,这种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是校园传统。 我觉得奇怪。就我观察,从未觉得易泽对待她言行上有多么与众不同的关照,反而常常出言挖苦,逼迫她跑腿去楼下贩售机买水给他。 这样算是喜欢人吗?换做我,喜欢一个人绝不会故意惹他生气,更别提把他当下人使唤,若他对我说口渴我只怕会搬空那排贩售机,一样样捧来面前任君挑选。 我怀疑那帮二愣子的情报有误,直到那天,我看到他偷偷趁她睡着摸她头发。 她长发披肩,午休的时候趴在桌上,黑发散了一桌。教室里很安静,我从后门溜过来找他,看见易泽侧趴在课桌上,盯着她的后脑勺发呆。 修长的手指罩在她发丝上,犹豫了很久,始终不敢落下。 他动作那么小心翼翼,指尖有温柔的光晕。 我终于恍然大悟。他是真的喜欢她。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不敢动她分毫。 那是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因为那一刻他们的背影看起来实在是很美好。如果可以,我真想把那时那刻的易泽裱成一幅画。 但我那时实在年幼无知,又够自大,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这只不过是因为他还没遇到我,先喜欢上别人就喜欢吧,我总会令他迷途知返。 我坐定易泽头号追求者的头衔。那些人躲在后面连表白都不敢,怎么可能会比我更坚定? 后来连大哥都知道了这件事。 一定是沈悦这个大嘴巴,我默默腹诽,一边吃早饭一边跟大哥视频通话。 他那边与我有半天的时差,此刻正是傍晚。父亲去世得早,他很早就开始管事,这几年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抽空关心我这些小事,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敷衍了几句。 大哥却非常严肃:“虽然让你回国先接触接触,但是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你的身体……你自己知道,要保护好自己,别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听到没有?” 我点头如捣蒜。大哥说的隐晦,但我都听懂了,只是并不在乎。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我打电话给沈悦,大哥的宝贝女儿,我的侄女。虽说是晚辈,但她只比我小两岁,比起大哥,我们俩的关系反而更像一对兄妹。 我明明是去质问她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变成了追求教学。 “你那些都没用,要想抓住一个男人首先你得抓住他的胃。“ 在沈悦的怂恿下,我甚至学会了做便当,系工整的蝴蝶结偷偷塞在易泽课桌里。 我们班和易泽他们班的数理科是混在一起分AB层上的,两个班的人员常常交叉变动,彼此大都认识,男生更是经常混在一起吃饭打球。 午饭时他们总坐在二楼窗边,因为易泽最烦吃饭时也要被人看着指指点点,窗外对着学校的人工河,我猜河里即使有鲤鱼也大概没什么功夫去注意他。那天我跟李游勾肩搭背的进餐厅来,却一眼望见他们几个人坐在靠栏杆的这边,绝对不止我一个人注意到,因为背后同时进来的小学妹立刻发出了惊呼:“哇……”那声音随即低下去,却还是难掩激动:“是易泽哎……” 没办法,小爷喜欢的人就是这么出众。 我臭屁的想着,还笑的挺得意,没想到下一秒就跟易泽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他旁边坐着冯二,撞了撞他的肩跟他说了句什么,后者抬头,朝这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冯二跟着朝我招手,打手势叫我上来,我也松开李游,跟他比划了一下。 李游是我的小同桌,成绩全班第一,又是班长,被老师派过来辅导刚回国那会儿成绩烂的一塌糊涂的我。我记得第一次月考后他斯斯文文地捏着我的成绩单,表情不解的对我说:“沈郁,你不是从美国回来的么?你语文烂我都可以理解,为什么英语也可以考得这么差劲?” 那一脸认真样,看得我想掐掐他脸。我不羡慕他科科第一,只羡慕他可以在A班跟易泽一起上课。 我伸手捏他,他便扭着身子往后躲,还是斯斯文文地叫我名字:“沈郁,不要动手动脚……”他这人就是太死板了,跟国内的应试教育一样。这样很容易交不到朋友,我见他总落单,便忍不住要招呼他同行。 点好餐,我叫他跟我一起去二楼。四人卡座,易泽对面的两人已经吃完离开,冯二歪着身子伸长了手臂:“沈郁!过来坐过来坐!” 我是个左撇子,便招呼李游坐了里面,跟面前同在B班的冯二瞎扯了几句。 易泽坐在斜对角自顾自吃饭,我一早便看见他面前摆着我的便当盒,盒盖打开,进度过半。 “呀,手工便当?不错嘛,谁给你做的,真是心灵手巧。”我故意逗他,顺便夸夸自己。 冯二也在一旁帮腔,“我也觉得奇怪了,从来没见过他自带便当来吃饭,还小气得很,借我尝一口都不肯。” “有这么好吃么,你喜欢吃辣啊?”我明知故问道。 他吃饭时慢条斯理的,也不回话,完了冲我挑了挑眉,回一句:“也没你的份。” 切,谁稀罕了,我不会做给自己吃啊? 他的一应喜好我早就打听清楚。我好甜食,一开始极其不习惯辣椒的气味,做中式菜油烟又大,常常呛得泪流满面。即便如此也不觉得讨厌,我偷偷搓了搓指尖烫起的水泡,只觉得那泡里都是糖水。 我以为他接受了我对他的好就是重新接受了我的心意,于是在他生日那天又试了一次。 那是一个周末,易家在郊区别墅办了一场生日会,易家长子长孙,排场自然不同,山间马路上豪车流水席般应接不暇,宾客满堂,皆为权贵。 易泽穿着正式,头发也全部梳了起来,露出前额,再加上他本来就个子高大,穿一身西装,应酬客人时举止成熟得体,我几乎看到了他在未来婚礼上的样子。 我把他堵进小房间,这次改变策略,礼物是我看上很久的一双球鞋,全球限量,割了不少rou,但想到用途,也不觉得多心疼。 他却一把推开我,礼盒被我不小心失手砸在地上,崭新的白鞋摔出来,蒙上一层灰。 他心情颇恶劣,我后来听冯二说才知道,他亲自给小同桌递了邀请函,对方却没有来。我撞在枪口上,他也没耐心与我周旋,不同于第一次表白时的面无表情,这一回他眉毛皱成一团,不耐烦道:“你怎么又来这套?!我拒绝得还不够清楚吗?” 这一回倒是很清楚了。我低头看着那双球鞋,心道,原来不是玫瑰的错。 “那我就跟你讲明白,沈郁,我不可能喜欢你,我只能把你当兄弟。” 他要走,被我一脚蹬在墙上堵住去路。 “你当我兄弟?” 我也受足了刺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时冲动抓了他的手,按在自己因为双腿错分而打开的下身。 他下意识要挣开,被我带着往后摸了几下终于察觉出不对来。 我那里从来没被别人摸过,感受到他手指的力量,身体很是激动,腿也有些软,踩墙的动作变为膝抵,虚挎着他的腰,仰头凑向他耳边:“……摸到了吗?我有个地方……跟女孩子一模一样,被你一摸就能流水,你说……我怎么跟你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