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差我也会想着你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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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谷把台本摊在桌上，只随意翻看了几下，就拿出手机来，开始浏览今天的新闻。

    诹访和内P在录音室外讨论着今天的录制安排，不算大的房间里，因为只有神谷一个人静静坐在位子上，显得格外的空空荡荡。

    一个月之前，自己刚刚结束了新PV的拍摄工作，这张新单经历了最初的选曲，练习，录制，后期……然后在PV也圆满摄录完成之后，神谷的任务才算是暂且画上了休止符。

    先行的预告已经于几天前，在官方网站以及各大二次元相关网站相继播出。神谷低着头，一条一条翻看着留言和评论，实在是没有预料到这次的PV竟然会在一夜之间获得了相当惊人的关注度，不管是预告的播放量还是转载量，每一项都远远超过了自己之前的任何一张专辑。

    而这几天在网络上的热度，仍是只增不减。

    神谷摸了摸鼻尖，忍不住满足地勾起嘴角。

    由于这次自己事先就和河谷监督沟通过PV的拍摄意向，也探讨过是不是要尝试新的风格，由于之前的微转型倒也算是成功，自己也一大把年纪了，实在不想继续卖萌装可爱下去了，于是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起来。

    神谷皱皱眉，认真道：“要不这次……试着走一下大人系的风格？”

    大人系的风格。

    只是朦朦胧胧记得这个短句定义的神谷，在还没来得及仔细理解真正含义的时候，凭借着自己的一股子热情，就这么随随便便向监督抛出了自己的建议。

    河谷一愣，嘴唇动了动，一屁股坐回桌子旁，翻出主打曲的歌词反复浏览，思考了半天后开口：“其实也不错啊，虽然这首歌是热血了点，但是……我们可以试着制造一点反差嘛！”

    说到最后竟然两眼放光，干劲满满地就拉着神谷讨论具体的方案和细节。

    神谷似懂非懂地跟着点头，看着河谷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个小时之后，五个已经比较成熟的方案就这么摆在了眼前。

    竹内很敬业的给两个人泡好咖啡端上桌，顺便凑过来问了一句：“那个……新PV的风格还没敲定么？”

    神谷有些为难地翻看着笔记本，点头：“又想稍微有一点改变，但是又怕变化太大不适合自己，大家也不能接受啊。”

    “唔……也是。”竹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河谷桑呢？”

    河谷把正在涂画的草稿递给竹内，指了指分镜，有些兴奋地开口：“我觉得既然神谷桑也想要转型成大人系风格，那干脆就彻底一点吧，那比如我们可以这样……然后……”

    竹内时不时点点头，偶尔插上一两句自己的建议。

    河谷就立刻放到自己的方案里进行斟酌修改，顺便回头让竹内坐下。

    于是，讨论会到了最后，完完全全变成了经纪人和监督的独断会。

    根本……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感觉。

    神谷手撑着下巴，有些百无聊赖地翻出已经录制完毕的主打歌循环播放。

    小野推开录音室门走进来的时候，神谷还盯着其中一条，略有些露骨的留言出神。直到另一个主持人在对面坐定，把罐装咖啡推到神谷面前，他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

    “哟……”没有一点干劲地打着招呼。

    小野也不在意，小声道：“我今天去拿了个老家寄来的包裹，等下结束了去你家拆开看。”

    说得多么理直气壮。

    神谷无语：“我作为我家的主人……有同意过你随便出入的么？”

    “可是，神谷桑明天上午不是没工作么？”小野摸摸鼻子，笑得一脸灿烂，“我已经问过竹内桑啦。”

    “你难道就不会觉得累么……”神谷挑眉，直直地盯着小野，犹豫道，“不应该啊……你明明也比大叔我小不了几岁的啊……”

    话一出口，神谷就飞快红了耳根。

    即使迅速意识到了这句话有多么不妥，也已经完全没有可以收回重来的余地了。

    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垂下头，把手机丢到一边，用台本为自己做着掩护。

    小野在对面笑得暧昧极了，托着腮弯着眼睛，看着神谷的各种小动作发呆，直到诹访和八木桥推门走进来，才勉强打破了房间里奇怪到了极点的结界。

    神谷立刻抬起头来，微笑着进入了工作状态。

    然而于两个人而言，这种特殊氛围简直就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习惯，一旦有人触发了开关，就会瞬间在心里轰隆隆炸开，然后一直持续到某一个时刻。

    彻彻底底地燃烧释放。

    神谷头仰起，微微皱着眉，双手死死地捏着小野的肩膀，动情地感受着对方的吻从下颌一直延续到脖子上。

    小野偏过头，在剧烈波动着的颈动脉上一下一下地舔舐啃咬着。

    衬衫的扣子从领口开始被解开，小野搂过神谷的腰，手指从衣服下摆探进去，顺着腰窝往上，不轻不重地抚摸着。

    神谷咬牙，忍不住重重地吞咽着嘴里分泌得越发旺盛的液体，捏着小野肩膀的手有些颤抖，指尖在皮肤上轻轻画着圆圈，犹豫了片刻，还是转变成了难耐的搂抱。

    吻一点一点落到了胸前，神谷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后仰，想要抬手按住小野的头，衬衫却偏偏滑落到了肘部，挑眉，立刻腾出手想要脱掉。

    “不要脱……”小野放开了被折磨得红肿起来的乳首，转战另一边，含糊道，“今天就穿着做吧。”

    神谷眼睛睁大，喘着气看向他的头顶：“啊？穿着？”

    小野钻进衬衫里的手落到了分明的肩胛骨上，轻轻按压着，也不回答神谷的问题，抬头，泛起湿气的眼睛对上神谷的：“吻我。”

    神谷愣了愣，靠近，在他嘴上碰了一下：“吻啦。”

    “不是这样的……”小野闭上眼，嘴角带笑，“神谷桑……吻我……”

    无意识的就用上了撒娇的语气。

    神谷轻笑出声，把有些碍事的头发拨开，搂过小野的脖子，凑上去，轻轻含住下唇吮吸。

    小野立刻温柔地回应，微微张开嘴，引导神谷的舌头探进自己的口中，然后缠绵地翻搅。

    唇舌交缠的声音，湿漉漉地覆盖上心脏，一刻不停的加快着脉搏的律动。

    神谷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身体不由自主地配合着贴近，一不小心却又吃了满嘴的头发。

    “噗……”神谷笑着抬手，把黏在自己嘴边的发丝全弄开，还没来得及吐槽，就看见小野同样被自己留长了许多的头发糊了一脸。

    于是无奈地笑开：“小野君你的头发真的太长了，我去给你找皮筋扎起来……”

    说着就要往床下爬。

    小野眯起眼，一把拽住他，在神谷还没反应过来时，对着还相当湿润的双唇，有些霸道地咬了上去。

    “总算是找到了可以出热水的浴室啊！”河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满意地咂咂嘴，“这下就可以完美实现那个镜头了。”

    神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求助一般地看看竹内，又看看河谷，总算放弃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当发现上一个拍摄场地的浴室供水出了问题时，神谷几乎是在被告知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垂下头笑声来。

    立刻手握拳挡住抖动的嘴角，装作无可奈何地对匆忙准备外出寻找合适地点的staff们道着谢。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当又一杯咖啡忽忽悠悠地就下了肚，却还是没有好的消息发回时，神谷终于安下心来。

    而当自己正要为逃过一劫而高兴时，河谷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太好了！那我们马上过来！”

    河谷兴奋地挂断电话，回头动员着所有人。

    神谷眼角一抽，不得不跟着大部队走出房间，硬着头皮钻上了车。

    “我看了神谷桑的新PV预告，真的是出乎意料的感觉啊。如果说前几支PV分明是天然系的可爱风，清新自然的少男风，以及稍微有点成熟气质的青年人风格的话……这一支PV简直就是诱惑得不行的大人系风格，尤其是浴室里湿衣的那一幕……怎么说呢，甚至觉得带上了一些工口的意味啊，总之就是非常喜欢……也一定会购买的。”

    神谷放下来信，有些尴尬地吸吸鼻子，努力让语调轻快起来：“谢谢你的来信……能够喜欢真的是太好了啊。”

    抬头，朝着对面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出奇怪的声音捣乱的人恶狠狠地瞪过去，小野笑得毫不遮掩，迅速插话：“是啊是啊……神谷桑的新PV简直……嘶！”

    倒抽气的声音通过嘴边的麦克风，被肆无忌惮地放大到了令人羞耻的程度。

    神谷索性收回目光，低头，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其实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出来的效果会是这样的啊。事实上我只是在河谷监督的吩咐下，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没想到最后经过后期剪辑和润色，竟然呈现出这样让人惊讶的效果啊……真的是由衷地感谢制作方和staff们。”

    小野笑：“神谷桑才不是呆呆地站着不动呢……”

    被彻底无视。

    “还有那个浴室的场景，因为找不到能出热水的拍摄地，所有的staff们都为了这件事而忙碌着，其实我个人觉得就算不拍那里也没关系啊，可是河谷监督坚定地说着一定要拍……”神谷撇撇嘴，轻笑，“也许这就是所谓艺术家的执着吧，大家真的是团结在一起为了这支PV而努力呢。”

    小野拼命点头：“嗯嗯嗯，是啊……所以还请大家一定要多多支持神谷桑的新单啊！”

    神谷抬头，无意识地看了小野一眼，却又一次对上了目光。

    湿润得不行的双眼，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神谷飞快地转开视线。

    虽然置身于温度适宜的房间中，却仿佛再次被丢进了蒸腾着热气的浴室里，全身的毛孔都恣意地呼吸着微烫的空气，就连感官也跟着完完全全湿透。

    “当然啦……我也一定会去买的……”

    小野在对面温柔地做着总结，顺手关掉了麦克风，托腮，自顾自地笑开。

    “老妈从高知寄了梨和酒过来……”小野喘着气开口，“还附了一封信……说让我保重身体。”

    说完，重重地呼吸，简单调整了一下姿势，更紧地揽住神谷的腰，一下一下用力撞击着。

    神谷咬紧牙关，身体从支着手肘费力的撑床逐渐瓦解成了彻底的趴跪，背部时不时地随着抽插的动作弓起，额头紧紧贴着枕头，脸被鼻腔里喷出的热气染得通红。

    “你……刚刚已经，把包裹拆开了么……”神谷眯起眼，断断续续道，“然后呢……信上还提到了什么没有……”

    小野直起上半身，将神谷的腰抬高，缓缓抽出到入口处，又猛地一插到底。

    神谷发着抖向下倒去，就快支撑不住。

    小野手攀上他的胸口，一把整个搂抱住，有节奏地摆腰，顺势歪头轻轻咬着耳朵，柔声道：“也让神谷桑保重身体呢……其他的……就什么都没说了……”

    神谷立刻僵住，手往后推了推小野的大腿，转头，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你不要骗我……”

    心跳声直冲入脑门，既紧张又害怕的等待着小野的确认，却偏偏被身后的人拉住手臂，就着身体本来的重量往后发力，烫到不行的东西一瞬间直直地抵到了最深处。

    神谷捂着嘴整个瘫倒在床上，快感顺着尾椎，节节攀升，在后脑噼里啪啦地爆开。

    小野立刻跟着趴了上来，手托着他的臀部，一刻不停地做着最后的律动。

    “当然是真的……说起来，神谷桑的新PV……真是看得我……忍不住生气呢，”小野沉下来的嗓子有些沙哑，“虽然知道是工作却还是忍不住生气，一想到神谷桑在别人面前摆出这种姿势就……”

    神谷被撞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哼了半天才勉强道：“你是……小孩子么？”

    小野赌气一般地隔着衬衫，对着神谷的右肩咬了下去。

    说是咬，实际上只是用牙齿温柔地厮磨，然后伸出舌头来，把布料一寸一寸完全润湿。

    欺负够了，才终于靠过来蹭蹭神谷的脸颊，轻声道：“神谷桑……把头转过来，吻我。”

    神谷手指死死抓着枕头，脖子却酸软得怎么也抬不起来，只好闷闷地开口：“让我……过来……”

    小野愣了愣，依然不放手。

    “先让我转过来啊，”神谷忍无可忍伸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小野的大腿rou，“你先退出去。”

    身后的人总算乖乖地抽了出去。

    神谷撑着床，大口大口喘气，等到胸腔的起伏平稳了些，才在小野的帮助下晕乎乎地爬起身。

    一只手扶住小野的肩膀，另一只手把guntang的东西扶稳，咬牙，坐了下去。

    就像是为了发泄酸胀到可怕的快感那样，神谷迅速捧住小野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上嘴唇。

    小野笑着搂住他的腰，满意地回吻。

    “说起来……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啊，”内P弯着腰坐在录音室角落的沙发上，犹豫着开口，“DGS的专辑已经发售过好几张了，可是……”

    神谷正歪着身子玩手机，立刻望过来：“怎么了？”

    内P眼睛一挑，坏笑道：“要不你们俩也来拍一个PV吧！就当做DGS的首支PV，拍得有纪念意义一点怎么样？”

    小野迅速点头：“这个当然可以啊！”

    内P得到了认同，笑得欣慰极了：“对吧，所以我们就这么定了吧！我和你的故事……首支PV拍摄决定。”

    诹访转着笔的动作停下来，推推眼镜，认真道：“那……第一支PV打算定什么风格呢？还有……新的OP不是才刚写出来么？”

    “说到OP的话……我个人倒是对里面的有几句歌词挺有印象的，”神谷翻着眼皮想了想，皱眉，“什么闯进了喜欢的故事啊……只属于我们的地方啊……什么的……”

    小野嗯嗯嗯着回应，附和道：“既然是故事的话，那PV就在书店拍怎么样？”

    内P转头看着他：“书店？”

    “对啊，假设书店里面的每一本书都是一个不同的故事的话……那在节目中向听众们传达着故事的我们，不就相当于在经营着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书店么？”小野弯起眼睛，柔声道，“不管是歌词和寓意，都能很好地围绕着主题展开啊……”

    只属于我们的……书店。

    还有，只属于我们的故事。

    内P和诹访对视了片刻，兴奋地点头认可。

    神谷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恍恍惚惚抬起头来，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时间逆行的轨迹在空气中清晰划开。

    碎片散在半空，擦出火花。

    回头，仿佛还能看到两年前的冬夜里。

    在沙发上暗自笑开的自己。

    还有，静静站在路灯下，通过电波牵引着我的。

    唯一的你。

    熄灭了发动机，把安全带解开，神谷侧过身子把丢在副驾驶位的背包抓过来，掏出手机给小野打了个电话。

    牛久到东京的距离，并不算远，在道路通畅的情况下，驾车很快就能往返。

    所以虽然第二天一早就有工作要忙，神谷还是选择了留在家里，和父母好好吃了一顿饭。之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东聊聊西聊聊，竟然就这么入了夜。

    秋夜里的天空，透彻而又隐隐泛起森蓝色的光。

    四周寂静得就连呼吸声都能清楚听见。

    话筒那边的人似乎已经困得打起了瞌睡，接通的一那刻声音有些迷迷糊糊：“啊……神谷桑回来了么？”

    即使是深夜，也依然动作迅速地选择了接听。

    就好像从一开始，便把手机放在几乎不需要摸索的位置。

    神谷有些疲倦地眨眨眼睛，轻声道：“嗯，刚到家楼下，你快去睡吧。”

    “伯母，已经送回去了？”迟疑着开口。

    “嗯，吃过晚饭之后耽误了一会儿，”神谷拉开车门，钻了出来，尽量放低了声音，“抱歉啊，让你等到现在……我已经平安到了，正准备上楼，等下进电梯了信号不好……你快去睡吧。”

    小野把蜷曲得发麻的双腿放平，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有些无奈地揉揉眼睛，叹气：“已经好多天都没和神谷桑打过电话了……”

    说完之后，犹豫着补充：“……神谷桑就没有想我么……”

    实在是傻气得可爱。

    神谷微笑着走进电梯里，在按下的楼层的瞬间，对着迟迟不愿意挂断通话的人提醒道：“等下可能会没有信号，你要么挂断要么就等我进屋……”

    封闭的空间迅速阻挡了电波的传递。

    直到走出电梯，停在自己家门口，通讯的电流才终于滋滋滋地接上，小野在那边模模糊糊说着些什么，也完全没办法分出心思细听。

    刚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就看见灰色小猫趴在沙发上，软绵绵的一动不动，神谷心一紧，立刻对着话筒说了声抱歉，切断通话，脱掉鞋子朝沙发快步走去。

    猫咪对着自己哼唧了一声，偏过头去继续睡觉，神谷弯下腰在周围检查了一下，果不其然还是发现了一小滩不算太明显的呕吐物。

    马上转身去阳台拿专门用于清理的拖把。

    打扫干净后，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把猫咪抱到腿上，摸了摸后腿沟的体温，确定没有生病之后，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深夜的公寓，不管是房间内还是窗外，都静得可怕。

    神谷在沙发上仰头放松着颈椎，下意识地就去摸手机，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有些紧张地站起来，想了想才记起自己刚刚急急忙忙就切了电话，于是几大步走回玄关的置物架，把之前随意扔上去的手机拿回来。

    点亮屏幕。

    离进家门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

    解锁，马上就想要给小野回拨电话。

    手指在拨号的虚拟键上犹犹豫豫，移动了片刻还是打开了简讯面板。

    “我已经要睡了，你也快睡吧，晚安。”

    发送。

    “不用担心……娘桑这几天已经没事了，”神谷把零钱投进街边的自动贩卖机，可乐滚出来的时候，立马弯腰去捡，“估计就是被可可米吓到了，这孩子以前就爱吐……”

    “是吗，那就好，”母亲在电话那头缓和了语气，微笑道，“不过这次过来，我发现你生活比以前有规律多了啊……至少冰箱不是摆设了。”

    神谷歪着头夹住电话，把可乐的拉环拉开，看到不小心溅出来的一点液体，凑过去舔掉，随后回应着：“现在我也觉得，应该要生活得更有质量一点。”

    电话那头顿时笑开：“那下次我过来的时候……你做几道菜给我吃吧。”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学会啊……”神谷擦擦嘴角，无奈道，“妈你也太高估我了。”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有在自己学咯，”被迅速抓住了话柄，“我就说你怎么会自己跑去买菜放到冰箱里，啊……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诶？！

    神谷愣住，咬了咬嘴唇，立刻笑着否定：“怎么可能啊，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工作那么忙。”

    “工作忙也不是借口……”母亲在电话边重重地叹着气，“虽然我们一直都没想过要勉强你的人生，但是如果能有一个人替我们照顾你……不也挺好么。”

    下班的高峰来临，转角处的地铁口开始变得拥挤不堪，某个略有些心急的司机，焦躁地按响了喇叭。

    嘟。

    吵得人心烦意乱。

    神谷附和着干笑了几声：“我知道的，我现在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们放心好了，啊我要去工作了……就先挂了啊。”

    指关节微微收紧。

    小野送的手链在垂下手臂的那一刻，碰撞上背包的链扣。

    神谷抬起手，把易拉罐举到嘴边，一股脑喝了个干干净净。

    带有刺激性气体的饮料，跌跌撞撞就滚进了深秋里空空如也的胃袋，神谷猛地咬牙捂住肚子，憋了半天，才终于忍住了想吐的冲动。

    直起身来，继续往工作地点赶。

    神谷真的已经无数次的觉得，自己的本质就是一个无可救药，麻烦又纠结的大叔。

    尽管和小野交往以来，自己用各种情绪掩饰着缺点，同时又被小野近乎无条件的包容忍耐着，竟然会不切实际地产生了一种错觉。

    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提起勇气面对下去。

    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有所改变。

    ……开什么玩笑……

    大叔终究只是个软弱的大叔而已，怎么也没办法对家人或者朋友彻彻底底地坦白。

    也只能在别人面前，一次次……

    努力地伪装。

    每一年临近年关的日子，无论对于哪个行业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时刻，也同样是最为繁忙的一个阶段。

    年番的配音还在继续，四月番的工作也即将开始，还面临着各种各样杂志的访谈，见面会，游戏，旁白，drama等多重任务堆到日程表里的考验。

    所以这段时间神谷几乎是刚离开一个工作点，短暂的休憩之后，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地点。经常忙到头晕脑胀，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又觉得全身酸痛，半天都没办法安静的入眠。

    这种繁忙的状态，不仅仅是神谷一个人，小野也同样如此。

    神谷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小跑着进了录音室，转身，就看到坐在正中偏左的位置上，翻看台本的小野。

    顺手解开外套的扣子散热，想了想，还是坐到了与小野隔着一个座位的椅子上，皱着眉头平复混乱得不行的呼吸。

    小野立刻回头，冲自己笑着打招呼：“摸死！”

    “……晚上好……”神谷也笑了笑回应过去。

    然后转头，自顾自地掏出台本看。

    直到收录正式开始，也没有一句多余的对话。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不管是还未结束的动画录音，还是已经敲定下来的新番录音，自己和小野有足够频繁的合作机会，虽然没有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程度，但是一周下来，还是能断断续续在工作场合碰上好几面。

    DGS的录制，也依然不紧不慢的遵循着两周一次的规律，所以不管再忙，两个人也依然有时间单独在一起，好好吃上一顿饭。

    除了最近。

    小野一边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一边时不时地夹起一片rou或菜，动作迅速地放到神谷的盘子里，在神谷愣住的时候又飞快低头，继续装傻。

    神谷叹着气把花椰菜夹成两半，放进嘴里咀嚼，想了想还是先开了口：“那个……今晚你要不要来我家？”

    问出口的瞬间，有些尴尬地闪开了目光，抓过茶杯抿了一口，佯装镇定地抬起头来，看着小野：“也快两周都……”

    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耳根一阵一阵发着热，想想自己想要传达的内容已经基本表述完成了，索性闭嘴乖乖吃饭，等待小野的回答。

    小野看着他笑：“好啊。”

    预料之中的答案。

    神谷点点头，把扒拉了大半的食盘往小野面前一推，挑眉：“我吃不下了。”

    “神谷桑每次都只吃这么一点啊，”小野放下筷子，无奈道，“明明好不容易才长了点rou。”

    神谷态度坚决地又推了推，继续道：“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说起来你之前减肥瘦了太多，Orepara肯定又要减，还不快趁现在补起来。”

    “可是那还不如一直保持……”

    神谷撇撇嘴：“小野君你还是再稍微胖点比较好……胖点更可爱。”

    话一出口，便用余光观察着小野的表情。

    看着他若有所思地摸摸鼻子，低下头，带着笑开始大口吃饭，神谷突然心情大好地托着腮，伸手帮小野把一绺飞得老高的头发按下来。

    不仅仅只是繁忙。

    神谷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状态也很不好。

    不光是精神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变得恍恍惚惚，就连身体也逐渐冒出了些许岔子来，每天早上睁开眼，都会觉得嗓子干涩得难受，拼命吞咽着口水，还是止不住的发疼。

    坐起身，把猫咪从枕头旁抱下来，神谷捂着胸口浅咳了好几声，才勉强疏通了部分嗓子，虽然出口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可是至少能够正常说话。

    只要还能没什么障碍的发出声音，就一定要坚持工作下去。

    神谷翻身下床，先扯过加厚的外套披在身上，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琢磨着是不是该去买个加湿器护护嗓子。

    狂欢节的第一集收录，在一众相当熟悉的声优同行们的共同努力下，无比顺利的完成了。神谷道着谢回到座位上，拧开矿泉水灌了几口，吞咽的时候还是猛地皱起眉头，起身朝厕所走去。

    伏在洗漱台上，咳得半天都直不起腰，急急忙忙打开水龙头，把凉水狂扑在脸上，勉强降下了一点皮肤的温度，喉咙却难受得好像被一块橡胶死死糊住，不管是用力咳嗽还是干呕，还是消除不了那种强烈的异物感。

    放弃一般地扯过墙上的卷筒纸，擦了擦脸，刚一抬头，就透过镜子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小野。

    神谷连忙对着他扯出一个微笑。

    小野眉头紧锁，几大步走到神谷身边，正色道：“神谷桑感冒了？”

    “啊没事，就是嗓子不太舒服。”神谷把打湿的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我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咳嗽声，”小野表情越来越严肃，一手按住神谷的肩膀，另一只手探过来，撩开刘海就要来探神谷的体温，“是不是发烧了？”

    神谷动作迅速地拍掉他的手。

    小野手悬在半空，愣愣地看着神谷。

    “这是在工作地点……你以为这是哪儿？”被自己的条件反射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转开视线，神谷清了清嗓子，丢下小野就往门口走，“如果被谁看到了怎么办……”

    实在是拙劣到近乎无理取闹的说辞。

    小野的声音放轻，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就算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我也可以关心你的身体吧，测量额头温度什么的……很奇怪么？”

    最后的结句，从委婉的疑问生生扭转成了反问，神谷停下脚步，眼眶有些发热。

    微侧过身子，定定的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脸憔悴，皮肤已经开始松弛，眼角爬上了少许皱纹的丑陋大叔。

    而他的身后，就是那个充满着活力，皮肤白皙，五官俊朗的后辈。

    强烈的对比让神谷彻彻底底的，从内心深处迸发出难以言喻的自卑。

    想了想还是补充了句：“抱歉，我反应太过激了，我已经在网上买好了进口的药，你不用担心。”

    小野怔了下，立刻笑着回应：“没关系啦……那神谷桑一定要自己保重好身体。”

    “嗯……谢谢。”

    于是就这么反复切换着场景，看似风平浪静的进展着。

    神谷掏出钥匙，打开门。

    脱鞋进屋，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略有些强烈的灯光，把背包和外套脱下来甩在沙发上，偏过头，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两个纽扣。

    小野把门关过来，挂上门锁，弯腰把鞋子摆好。

    神谷扭扭脖子，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扑到沙发上放松一下身体。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身后的人揽住了腰。

    小野紧紧地环抱住神谷，低头，半张脸都埋在怀中人的肩窝里。

    热乎乎地蹭了半天，才叹着气开口：“神谷桑……我好想你……”

    神谷有些想笑，抬起手向后拍拍他的脑袋，却被腰间的手臂禁锢得越来越用力。

    忍不住轻声道：“不是基本隔天都会见面的吗？”

    “根本不一样……”小野闷声道，“工作场合根本不一样，除了上周录制PV的时候，我们能够长时间的接触，这两周……就再没……而且神谷桑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真的完全不同。”

    神谷动容地眨眨眼睛，把手覆盖在小野的手上，轻轻握住。

    “神谷桑的mama过来的那几天……我们就连电话都没办法打，”小野情绪有些低，干脆更大幅度的把神谷搂抱住，继续道，“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也可以给mama解释说是在跟朋友打电话啊，她应该也不会多想的啊。”

    神谷苦笑：“……小野君……”

    小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神谷的脖子上轻咬了一下：“神谷桑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们呢……承认是在谈恋爱也没关系的啊……”

    尾音混合着鼻息，有些委屈地抱怨着。

    神谷想了想，用了点力挣脱开小野的手臂，转身。

    伸手揽住小野的肩膀，看着他湿润的眼睛，歪头：“那如果他们要见我的恋爱对象怎么办？”

    “我……”小野皱了皱眉，认真道“如果会让神谷桑困扰，那可以说我暂时不在东京什么的啊……说我是女生我也没关系的。”

    一脸执着的为自己要求着。

    神谷被他的话彻底逗笑，索性凑近，对着微微张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嘴，吻了上去。

    所以说，你是笨蛋吗。

    神谷无奈地在心里摇摇头。

    或者说。

    我们都是也说不定。

    因为不仅仅是你，我想要的，也越来越多了。

    深冬的低气温和短白昼，对于需要早起工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管是在闹钟响起时头昏脑涨地睁开眼，迷迷糊糊通过屋内的光线判断时间时的难以置信，还是飞快抓过放在床头的衣服塞进被窝里捂热，以免等一下冰凉凉的就往身上穿……

    或是挣扎着起床刷牙，一时忘记了打开热水的难忘刺激感。

    每一个，都在考验着神谷将近二十年的职业素养。

    神谷撑着眼皮开始日常的洗漱，全部收拾完毕之后，再把厚厚的围巾裹在脖子上，毛线帽和口罩也一并戴好，站在玄关和猫咪道了再见之后，才不情不愿地伸手握住门把手，拉开，咬牙走了出去。

    离开有供暖的大楼，夹着冰粒的细雨混着寒风袭来，扑得满脸都是，神谷在口罩里默默吐出一团热气，拉紧了外套，快步朝不远处的电车站走去。

    直到一头扎进站台的人流之中，喘着气等待下一班电车的时候，神谷才抬头看了看刚刚亮起来的天空，使劲眨了下疲惫的眼睛。

    深冬里的一天，就这么忙忙碌碌的开始了。

    虽然阴冷，易困，每天穿厚厚的衣服相当麻烦。

    不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讨厌这个阴冷寒湿的季节。

    比如结束了Orepara之后迅速胖起来的小野，就相当喜欢秋冬两季。

    神谷裹着加厚的浴袍，站在床边擦头发，听见背后奇奇怪怪的动静，回头，正好看见小野哭丧着脸，冲自己指指身上紧梆梆的睡衣。

    “神谷桑，好像……小了……”委屈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

    神谷无语，转过头去继续用毛巾揉头。

    小野坐在床上咂咂嘴，想了想，干脆把扣子全部解开。

    等到神谷拿过床头抽屉里的吹风机，接好插座，爬上床打算吹头发的时候，毫无预兆的被小野白花花的rou体彻底闪瞎了眼。

    小野盘腿抱着被子，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胖次，虽然满脸都写着欲求不满，但是神谷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皱眉，抓起身后的枕头，猛地砸到小野毛茸茸的脑袋上。

    “可是……睡衣是真的小了啊，”小野把枕头拿掉，爬到神谷身边，蹭了蹭，“穿着很不舒服的。”

    神谷一把按下吹风机的按钮，转头就对着小野一阵狂吹，吹完了伸手过去，把他刚修剪得短蓬蓬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小野弯着眼睛看过来：“要不我就裸睡好了，神谷桑还可以抱着我取暖。”

    神谷吹着头发不理他。

    “你看，我现在长胖了……”说着就去抓神谷的手，放到自己软软的肚皮上摸了摸，“而且现在我也没有腋汗和腹汗了，抱着很舒服的。”

    一本正经得就像在说什么重要的事。

    终于憋不住噗地笑出声来，把厚厚的被子扯开，一把把白得晃眼的人塞进去，掖好被角。

    “那神谷桑吹干了头发就快点钻进来抱着我睡哦。”小野乖乖躺好，眨巴着眼睛看向神谷。

    神谷安慰性地捏了捏他变得圆乎乎的脸，点点头，开始专注于手上的事。

    因为不会流汗就喜欢上冬天的家伙，真是肤浅得可爱。

    神谷摸摸鼻子，低下头轻笑，迅速被对面的人捕捉到了小动作。

    小野压低身子凑近了些，笑道：“神谷桑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神谷愣了下，马上抬起头来摆摆手，敷衍过去“没什么。”

    小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在台本上跳跃，敲着敲着突然无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喉头被哽住的感觉尤为强烈，于是微微掐住脖子又咳了好几声。

    神谷眯起眼睛：“嗓子不舒服？”

    “啊，没事，”小野皱了皱眉，扯出一个微笑，“这几天估计用嗓有点过度……咳咳……”

    对面的人立刻拉开椅子站起来。

    金属与地面碰擦的声音吱嘎一下冲进耳道。

    神谷弯腰抓过自己的背包，拉开用力抖了抖，翻翻找找的抓起一个白色的药瓶，转身坐回原位。

    小野睁大眼睛去看，神谷已经拧开了瓶盖，往手心倒着药片。

    “诺……”手摊着递到小野面前，“吃一片吧。”

    那边毫不迟疑地拿到手里看了看：“这是什么？”

    “啊……那天我不是说我从网上买了美国的进口维生素片么，吃吃看吧，”神谷勾起嘴角，“对嗓子很好的。”

    “维生素片？”小野放到鼻子前嗅嗅，一脸有些怕苦但又不想拒绝的愣了片刻，弱弱地提问，“是咀嚼的？”

    神谷把药瓶放回原处，转身回来就看到他犹犹豫豫怕吃药的小孩子模样，努力换上了认真的表情解释道：“我买了三种口味的，柠檬，橘子和葡萄的……葡萄的味道好奇怪，就不给你吃啦，你那片是柠檬味的，我觉得最好吃。”

    小野点点头，把药片放到嘴里嚼了嚼。

    “毕竟是药不是糖……味道可能还是不会太好，”把矿泉水推到小野面前，“不过效果真的挺不错的，我最近一直在吃，嗓子的状态好很多了，要不等下你把这瓶拿回去吧。”

    那边已经带着微妙的表情吞下了药，抬头看过来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脸有些飞红：“谢谢神谷桑。”

    气氛在一瞬间暧昧得让人心慌。

    就像是被他感染到了一样，神谷顿时也别扭着害羞起来，迅速垂下头翻看台本，简略的回了个嗯，姑且算是把这件事告了个段落。

    哗，把台本翻到下一页。

    再哗一声翻回来。

    如此反复着。

    新一年的一月在忙碌中不知不觉就翻到了末尾。

    神谷停下脚步，翻出手机点开日历，再次确认着时间。

    终于无奈地皱皱鼻子，叹着气接受事实。

    自己真的……已经走到了三十代里最为尴尬的一年。

    并不是最后，但是却没办法带着轻松的心态，好好享受下去。

    尴尬着进退不得。

    于是，一直抗拒着面对的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也已经走过了人生的一半岁月。

    时间的流逝，总是这样匆匆忙忙，快得令人难以想象。

    小时候的自己，有过许许多多不切实际的梦想，其中最为好笑却又最为清晰的一个便是，成为巴士司机。神谷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小时候的自己，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崇敬之情，认真地思考着这个愿望，然后坐在幼儿园的地板上，用蜡笔在纸上画出了一条长长的路，自豪地告诉老师，自己以后要开着最漂亮的巴士，走过最长最长的路。

    然后，把许许多多的陌生人迎来送走。

    每天行驶在相同的道路上，看着相同的风光，却能与不同的人一起经历着自己的人生。

    这是最初的梦想。

    后来，年龄渐渐变大，也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梦想过有一天能成为科学家，数学家，作家，教师，医生……少年人的脑袋里装着太多奇奇怪怪的事，却已经开始懂得顺应起大团体的节奏，于是默默地不敢再提初心，随着大流做着与大家相同的事，眼睛里的世界，在挣扎中越缩越小。

    再后来。

    再后来想要当空手道的教练，想要在高考中取得辉煌的成绩，想要从名牌大学毕业，然后成为和父亲一样的，兢兢业业的上班族。

    依然走在相同的道路上，却面对着几乎同样的人。

    这就是神谷与大多数人都拥有过的，平凡到有些寡淡的成长轨迹，尽管外界把这些平凡中细微到不行的闪光点面向公众无限放大，但是，神谷仍然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透透彻彻的普通人。

    只是因为自己是神谷浩史，所以会被人拿着放大镜关注。

    只是因为自己隐藏起了缺点，所以那些微不足道的优点才会被夸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其实传奇的，不过只是关注着自己的人们，怀着期待的心吧。

    把自己没能实现的人生，附加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以此供奉为信仰。

    只是这样罢了。

    “所以神谷桑你的想法……真的太悲观了，”小野放开被吸吮得红润的嘴唇，凑过去亲了亲神谷眉眼间的痣，柔声道，“你是真的真的非常优秀，为什么就不能自信一点呢？”

    神谷眯起眼睛看过去，感受着吻从鼻尖滑到嘴角，然后逐渐往下。

    把皮肤一寸一寸，染上粉红的热度。

    忍不住伸手环住了小野的脖子。

    全身的感官都在累加着兴奋值，心却在走神。

    如果，自己没有一时兴起选择了弃理从文，没有高考失利，没有因为艺校落选而走进青二的养成所。

    没有阴差阳错喜欢上声优这个职业，没有坚持着走到现在。

    又会是怎样呢。

    神谷刚走出站台，就接到了内P的电话。

    掏出手机放到耳边的那一刻，就被冰冷的屏幕冻得浑身一颤，要不是迅速压住了走调的声线，神谷估计会一口咬死自己。

    “啊……内田桑，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激动：“神谷桑工作结束了之后，可以来参加一个碰头会么？”

    “碰头会？”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对啊，就在我们平时聚餐的那家寿司店……我这边终于拿到赞助资金了，场地也基本落实下来了，就差最具体的方案了！”尽管内P尽量平稳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却还是不同以往的带上了颤抖的痕迹，“这次是武道馆啊……我们就要成为第一个登上武道馆的广播番组了……”

    挂断电话，心跳突然剧烈加速，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却还是忍不住拉下口罩，深呼吸了几口冰得刺骨的空气。

    这才勉强收住了笑容。

    正是因为我实在太过平凡，所以才比任何人都相信奇迹的发生。

    “就算神谷桑当初没有选择这个职业……我们也还是会相遇的，”小野喘着气退出来，抓过床头柜的卫生纸，包住安全套扔进垃圾桶里，“我不是说过，这都是命运的么……”

    神谷微张着嘴，盯着天花板发呆，胸腔由剧烈的起伏逐渐转变为绵长的脉动。

    余韵在平缓下来的呼吸声中慢慢褪去。

    小野拉过被子，躺下来，在被窝里探到神谷的手，然后轻轻握住，柔声道：“我一直在想，我那时因为阴差阳错的选择了自己并不擅长的专业，碰了壁，才鼓起勇气成为一名声优，是不是……就是为了在这里遇到你。”

    神谷眼睛有些酸涩，眨了眨，别过头去不看他。

    “所以你看，即使我们相差了八年的入行时间……却还是能够碰见……一切都像是命运安排好的。”灼热的吻落在耳后，小野吸吸鼻子，笑道，“一想到神谷桑已经背着书包走进幼儿园的教室里，我才刚刚出生，就会忍不住感叹……真好啊，命运。”

    只是为了遇见你，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简直就像是中世纪的歌剧中浪漫却又荒诞无比的台词。

    神谷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坚定地搂抱住身旁的人。

    可是对我来说，如果生命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我就不可能认识你。

    或许是在街上的一次擦肩而过。

    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毫不相关的两个人。

    为了截然不同的生活而努力着。

    或许神谷浩史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存在于现在。

    没有我，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改变。

    会有另外的人站在我现在的位置上，用更为精湛的演技赋予那些角色相同的生命，会有另外的人站上领奖台，说着一生声优的感言。

    同样，也会有另外的，更好的人与你相遇。

    享受着你无条件的宠爱，听你说着和刚才一样，动人的话。

    从小野的怀里抬起头来，神谷碰了碰面前人的嘴角，微笑道：“后天，去武道馆熟悉场地的时候……还是像以前一样吧，我来接你。”

    小野眼睛睁大：“诶？真的么？这样的话神谷桑会不会太忙了……”

    神谷摇摇头，凑过去堵住他的问话，用舌尖一点一点卷起，然后酝酿进缠绵的长吻里。

    对我来说，能与你相遇，不是什么命运。

    那不过只是我平凡到极点的人生中……

    最大的幸运罢了。

    难得的休息日里，神谷把最近的当过表纸的杂志，发行的dramaCD，以及专辑和参与的动画DVD全部一股脑地放进了准备好的箱子里，抓过大号的透明胶准备密封。

    动作突然一顿，想了想还是钻进卧室里，撕下一张笔记本纸。

    神谷咬住笔杆，偏过头思考了片刻，还是在上面写下了问候的话语，准备拿出去装起来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一样，退回来，补充上一句话。

    最后把信插进光盘里压好，把箱子密封。

    咬牙抱起来，下楼，往小区里的快递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