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奥涅尼的的橄榄枝

    7月初,安静了一段时间的莫斯科街头又发生了一场枪战。暗夜遭逢了一场规模相当大的刺杀。在安东尼看来,其实不应该把这场混战叫做刺杀,对方很明显是要绑架暗夜。所以即便保镖死伤了很多,暗夜却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是他乘坐的车子被撞得损坏严重。倒是安东尼,因为坐在暗夜腿上没绑安全带,之前骨折过的左手臂在车辆碰撞过程中又出了问题,事后还要去医院开刀钉钢板。他时运不济暗夜就幸得无恙的事情,又被验证了一次,不仅暗夜和那些下属,连安东尼自己都开始相信所谓转运一说了。

    自此,暗夜就开始把自己的行踪制定的神秘莫测,同时几个司机待命,每个人都被通知去不同的地方,就算暗夜最后选定了一辆坐进去,还可能中途换车,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目的地究竟是哪里,路线又会是怎样。

    伊万科夫这边一击落空,就再也无从下手,不得不考虑让奥涅尼也去试探一下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男孩。

    奥涅尼早已经是暗夜帮派内部聚会的常客了,安东尼时不时就能看到这个斯文人坐在一群满口脏话的流氓里说些嘲讽时下黑帮电影都是胡扯的评论,逗得众人大笑个不停。

    “坐地上屁股好疼。”安东尼拨开已经快长到腰的头发,从地上翻身起来,爬到暗夜腿上。

    “我这是把你宠坏了,让你上来了吗?没规矩。”暗夜当着一众下属的面,斜着眼睛看他似乎有点不满,但手已经伸到安东尼裤腰里去摸他的rou屁股了。

    安东尼伸出手环上暗夜的脖子,毫无羞耻的大声说道:“你昨天都要把我屁股打烂了,我自己保养一下,方便你想cao的时候它能夹得紧点嘛。”然后他也不理会周围人放肆的笑声,一副撒娇的模样将下巴放到了暗夜肩膀上,用头蹭暗夜的脸颊。

    暗夜的手指在rou臀表明依旧肿着的rou楞上捏了一把,眼见着男孩哆嗦了一下屁股搂紧了自己,便觉得好笑又可爱,他虽然嘴上抱怨男孩没规矩,心里却着实享受这软玉温香的拥抱,只是他不愿表达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表面上看起来就好像没太在意似的。

    安东尼的脸对着沙发后侧放着食物的台子,看到奥涅尼正在往手里的盘子上放鸡rou沙拉。奥涅尼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侧过头瞄了一眼,又开始若无其事的拿吃的,只是在最后离开台子的时候,非常谨慎迅捷的在沙拉托盘的衬布下留下了什么。

    安东尼转过头看了一眼暗夜手上快空了的酒杯,伸手拿过来,说:“我给你再倒点去。”

    暗夜点点头,把手从男孩裤子里抽了出来,放他站起来。

    安东尼倒完酒转了一圈,摸走了衬布下的东西。那是一枚俄国政府发行的纪念币,上面印着斯大林的头像,仔细看的话,硬币的表面有一道深深的划痕斜在斯大林的脸上。

    暴虐的斯大林,代表着暗夜?又或者,隐喻着那个时代猖狂无比的克格勃间谍机构?无论具体是什么,这似乎都是来自奥涅尼的某种暗示。安东尼坐回到暗夜身上,一手递还了酒杯,一手把这个什么都不能说明的小东西塞到了沙发的缝隙里,然后不动声色的找机会瞄了奥涅尼一眼,发现他正在看向自己这边,就假装在暗夜身上起腻边蹭边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安东尼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这算不算和奥涅尼达成了某种协议,毕竟他们连一次像样的沟通机会都没有。他虽然可以自由在暗夜家走动,却无法独自出门,暗夜会随手指派不同的保镖在他附近守着,说是既能保证他的安全又防止有人对他动不该有的心思。

    安东尼只能安静的等待,不过在他看来,如果奥涅尼连背着暗夜找机会联系他都做不到,也不配跟他合作。

    暗夜不停轮换安东尼身边的保镖这事当然是个巧思,但在安东尼已经勾结了外人的情况下也是个漏洞。7月的枪战造成了暗夜常用人手的大量损失,他不得不重新补充了一批,其中是混进了一两个身份不大干净的家伙。而轮岗就给了这些人靠近安东尼的机会。

    安东尼收到纪念币的两个月后,一个随机轮换过来的保镖拿出了印着斯大林头像的硬币。

    安东尼只是扫了一眼,就若无其事的走开了。他让厨房泡了一壶茶交给保镖,然后去了暗夜的书房。

    “我想去院子里喝茶顺便晒晒太阳,你陪我好不好?”安东尼问。

    此时已经是10月末了,即便外面有太阳,气温对于畏寒的暗夜来说也不算友好,他尚且愿意出门却并不想出去坐着,但大夫说男孩小臂的骨缝接口愈合速度偏慢,是建议多晒晒太阳的,又考虑到男孩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屋子里想透透气也正常。于是暗夜回答说:“你自己去吧,让他们把院子里的火炉点着,你去那边喝茶。”

    安东尼已经非常了解暗夜的习惯和控制欲边界了,等的就是这句话,乖巧的笑着点点头又亲了暗夜一下,就带着保镖出去了。

    主宅外是块方圆500公尺的草坪,外层围着成片的白桦树,树林外才是拉着电网的围墙。除了房子里的保镖,白桦树林里和大门口都有人巡逻,草坪这边是最清净舒服的地方了。

    安东尼给自己倒了茶好整以暇的坐在火炉边一言不发,仿佛真的是出来喝茶的。直到站在旁边的保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安东尼才放下茶杯说了一句:“斯大林的事,我只知道一点。你要是知道的更多,可以给我说说。”

    保镖是个粗人,虽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却没法这么绕圈子回答,于是压低了声音简短的说:“他的行踪。”

    “没有人能预知他想要去哪。我也不行。”安东尼耸了耸肩,心里倒是有点惊讶。奥涅尼为什么会想要暗夜的行踪呢?用来干什么呢?要他的命?美国人当初要合作不成,现在弄出个会计来就想要暗夜的命?不大合理啊。又或者会计背后是其他人?但奥涅尼对美国这个词相当敏感,那么是美国人和俄国这边的什么人合作让这个会计出面,要暗夜的.....人......而不是命?安东尼轻笑了一声,心道,7月的“暗杀”搞不好就是常来聚会走动的奥涅尼给的消息,说来说去都是钱啊,不仅要底盘还要钱,暗夜大概是藏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鸡被人惦记上了。

    保镖听了安东尼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火炉边就这样安静了许久。

    “我需要一个追踪芯片。尽可能小一点,我可以自行启动的。”安东尼用这段时间想了个大概,叹了口气,替对方出了个主意,然后祈祷奥涅尼别是个傻子,给他送来一个只能揣在兜里的大玩意儿。

    “知道了。”保镖立刻回应,然后又问:“他问你想要什么?”。

    安东尼本想说“我只想暗夜死”,但又觉得这根本算不上一个条件,反而显得自己没有诚意,于是改口道:“我要离开这,还要带上波西亚,就是厨房里那个蓝眼睛的小姑娘。”

    保镖没再说话,安东尼则拢了拢身上羊绒大衣,继续喝他的茶。秋日的小风卷着圆形炉膛里的火苗呼呼的窜动,木炭被烧得噼啪作响。安东尼此刻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波动,他已经经历过失败了,知道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把事情想得太好太顺利,而且按他两次见到纪念币的间隔时间,还说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芯片呢,一旦生出兴奋或是焦急的情绪只会让日子变得更加难熬。

    果然直到新年,安东尼都没有机会再接触到奥涅尼的人。漫长的冬天,暗夜只呆在家里发号施令,其他时间就一直和安东尼腻在一起。

    安东尼能感觉到暗夜对自己的喜爱,只要不触及原则问题,他几乎可以予取予求,多贵的东西,只要他说要,暗夜就眼都不眨的给他买回来,虽然依旧在床上把他弄得死去活来,却很少再搞出难以愈合的严重伤口。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听话,要讨人喜欢”。仅此而已。

    安东尼也曾想过,也许换一个人处在他的位置上,已经无可避免的习惯了顺从,并开始享受一个暴君难得的温柔了。这从不以语言表述却用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堆叠起来的珠宝华服与独一无二的宠爱,怕不是那些网络无脑甜文里最美妙的誓言与春药。可安东尼若只是一个仰人鼻息的普通人就活不到今天,也得不到暗夜的喜欢,他撑到现在的代价就是放弃了所有能触及内心的感情,没有喜没有悲自然也谈不上爱。对于安东尼来说,变成一个失去自我的玩偶才能换来的喜爱,一钱不值。

    “就算你不是alpha,也没关系,爸爸也爱你。”这是安东尼的父亲以前常常会说的话。那时安东尼才6、7岁,小小的一只坐在父亲腿上,他甚至还不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一个alpha将拥有何等的优势,而成为一个omega要面对怎样的麻烦。

    而今,他被药物和人为的调教成了没有疼痛就无法高潮的残次品omega,安东尼厌恶自己的同时却愈发理解了这种没有逼迫也无需交换的爱才是世上最难能可贵的东西。喜欢也好,爱情也罢,除了复仇和回去见家人一面,安东尼对这世界再没有什么留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