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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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虽然寻欢作乐不少回,却没什么跟人正经相处的经历。就算能把妓馆里的男男女女逗得花枝乱颤,但也改变不了他交际经验为负的事实。 这不是待人接物这样的基本礼仪问题。应该怎样打招呼,得体地开始话题,友好发出提议……都是需要考究的,洛伊想想都觉得麻烦。好在克莱因没有那么多贵族挑三拣四的毛病,两个人在活动室里的时候向来直来直去,畅快不少。克莱因说自己专业知识不足,还要洛伊当音乐老师,不过克莱因学习态度很端正,是个让人放心的学生,洛伊心情好的时候也就顺手教教他。 偶尔拉斐尔得了空也会来坐一会儿,不过洛伊总觉得克莱因和拉斐尔只要一同时出现气氛就会微妙地紧张起来,但拉斐尔不是个会囿于世俗之见的人,不可能是因为克莱因的出身对他横眉冷眼……洛伊最后归因于自己想太多。 克莱因的宣传战略有了一定成效,虽然他们贴在布告栏边缘的小海报和大社团铺满整面墙的宣传相比委实不起眼。但海报上的人物却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克莱因在冲印照片时花了点心思,让成品有了叠影般的奇特效果。学校新闻社还特地上门征求照片使用许可,并对摄影师进行了一番采访,作为交换,克莱因让他们在报道的旁边刊登上古乐赏的小广告。 洛伊看到了希望,虽然目前还没有新社员加入,但种种迹象都表明,事态正朝着令人期待的方向发展。他在上大角先生的小酒吧时趁着酒劲发表了好一番豪言壮语。 “我觉得我在学校终于重新有了目标,不再是混日子了,就那什么,柳暗花明,梅开二度?” 大角先生用手语纠正他:“‘梅开二度’用得不对。” “对不起,在初等部我文学是算术老师教的。”洛伊正经胡诌。 大角先生摇了摇头,没有揭穿他的狡辩。 最后,大角先生祝愿他的社团能成功“梅开二度”,还送了他一个好吃的水果冰淇淋。 凡事都要循序渐进,洛伊一点都不急,舒坦极了,困扰已久的忧虑迎刃而解。他逐渐也觉得贵族崇尚的“人脉就是机遇”也不无道理,人多还是力量大。 不过一点小违和,随着和克莱因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克莱因的奇怪举动也越来越多,越发无法忽略,像一个人走在安静的走廊里突然从后面被吊住,在哈气时被握着手放进另一个暖洋洋的脖子里。克莱因的体温偏高,总跟个热炉似的,在知道洛伊畏寒后更加肆无忌惮地主动当起了取暖器,洛伊虽然很感激他这份心意,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说不上来。 比如此刻洛伊正躺在活动室的沙发上打盹儿,忽然感到身上压了个毛茸茸的东西,不很沉,转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一头亮丽的红毛出现在眼皮子底下,扫着他的脸颊。 “克莱因,你干嘛呢?” 光天化日两个大男生叠在一个沙发上,这画面怎么看都不正常。 “想跟洛伊一起睡午觉。”克莱因撑起上半身。 洛伊艰难地动了动身子,但克莱因压得很实,他连坐起来都办不到。 “早说啊,我把位置让你就行了……” 克莱因两腿跨开,手放在洛伊胸口,俯下身嗅了嗅,然后把头埋在洛伊颈窝子里,闷着声音说:“不要,就这么睡。” 这才是他原本的性格吗? 传闻里不合群的孤僻怪胎,在外人面前也总是冷静自持的样子,此刻却像是一只黏人的大型犬趴在洛伊身上,尾巴还在不停摇晃。 天气已经变凉了,克莱因还是老穿短裤,露出的膝盖都冻得发红。洛伊鬼使神差,伸出手揉了揉那头红色的卷发。 并不是想象中软塌塌的质感,蓬松带着韧性,意外地顺溜,令人想到赤狐的皮毛。这是由母亲给予的、来自本能的苦痛的颜色,尽管如此独特又明丽。克莱因的身体起初颤了颤,随后就放松下来,发出均匀平和的呼吸声。 他们像两头形单影只的幼兽蜷缩在无人的角落里,相互依偎着寻求庇护。被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所遗弃,固守着最后的岛屿。洛伊正有些出神,又昏昏欲睡,没有发现克莱因抬起了身子,随后嘴唇上突然一热,当他清醒过来时齿关已经被打开,一条软嫩的舌头钻了进来,有些笨拙地在他的口腔里滑动。 克莱因明显没什么跟人接吻的经验,一点都没有表面上的老成和稳重。始终得不到回应后,就像是窒息一般急不可耐地吸吮着洛伊嘴里的空气,甚至有了点啃咬的意味。洛伊本来想推开,犹豫片刻,转而安抚般舔了舔这只有些暴躁的狼崽子,等到他平静下来之后慢慢退了出来,嘴唇鲜红,水光潋滟,微微喘着气。 好歹是个艳名在外的人,洛伊这方面还算熟练。但他现在没空计较这个,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皱起眉瞪着克莱因,有些恼怒。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担心什么?”克莱因一点也不心虚,又变回了正直脸,要不是嘴唇也一样红嘟嘟的,根本看不出他刚才干的事。 “我不担心,就是问问你想干什么?”洛伊挑了挑眉毛。 克莱因有些不可思议,仔细端详了洛伊一阵,看得洛伊都要崩不住了,这才开口:“这么久了,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应该知道吗?” “真奇怪,明明都说你是个风月老手,这些事不该理所当然就明白的吗?”克莱因在洛伊胸膛上撑着脸,极近地俯视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却放任我为所欲为?” 洛伊被看得很不自在,难道现在应该解释一下自己从来只干净利落发生rou体关系不跟人腻歪来去吗? “我喜欢你呀,洛伊。”克莱因脸不红心不跳,极其自然地说。 洛伊顿时睁大眼睛,脑子里跟拌了浆糊似的,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克莱因看着洛伊一脸茫然,伸手把他垂到眼前的刘海拨开,露出那双琥珀色眼球,趁他不备又轻轻凑上去亲了一口。 这个场景有点倒错。一直以来洛伊都把克莱因当成一个懂事的小弟弟,但此时克莱因那像是糖果般甜美的容貌上却是极为从容清明的神色,这微妙的反差把他衬得像一个童话里的妖精,永葆青春,不老不死,却已经见惯了世间沧桑浮沉。 “胡说什么……” 洛伊心里五味杂陈,他听过很多人表白,在一夜情里这样的话就像是无伤大雅的调味品,带着真心或是逢场作戏都无妨,反正无需放在心上。但这里不是永夜乡,克莱因也不是第二天就可以甩甩手不再相见的人,他必须去面对做出决断,而后果也要一并承担。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自我保护欲也让他习惯性回避一切可能的伤害,及时止损,通常这是难以两全的事。 “别怕,洛伊,你什么都不用做。”克莱因看出了他的迟疑,“保持现状就可以了。” “但是……” “能这样跟你待在一起,我已经很高兴了。”克莱因笑了起来。 洛伊在持续晃神,比喝高了还飘忽。 他反而很是希望克莱因在开玩笑或是恶作剧,这样他也就可以一笑而过,但事与愿违。 正是因为知道无疾而终的“喜欢”会给人带来多大的痛苦,他才不得不谨慎。对于这种事的悲观情绪让他几乎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他把自己藏在保护层里太久了,现在有人想把他拽出去,直面朗朗青空或是狂风暴雨。 另一个声音在不断重复,这样的人或许就只能遇到一次,不管不顾不好么?现在不正好就是个机会走出去了么?放下那些得不到的空中楼阁,摆脱虚无的遥不可及的梦。就算是在利用克莱因,但也足够让沉疴一般绵绵不绝的痛苦终结了。 不,不是这样的。洛伊摇摇头,不是还在奢求别的什么,是……对,他没有和盘托出,克莱因看见的最多就是一个福利院的孤儿,因卑微的出身不被接受的花花公子,一个同病相怜的反叛者。 而实际上呢,你远比他所见的更加肮脏,也更加扭曲啊洛伊,被一层一层别有用心的假象包裹,内核早已腐朽成絮。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你。 你敢告诉他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么? 深秋的雨声淅淅沥沥,更为寒冷。洛伊坐在宿舍的地板上,抱着膝盖,四肢冰凉。这样的夜晚无论何时都是相似的,他总会冷得战栗发抖,像是深入骨髓的不治之症。往往这时他会发疯一样渴求人身体的温度,肌肤之亲,哪怕只是虚情假意也好。 他得找点事情做,开始强迫自己去看那些黑黑白白的音符,把乐音串联起来,脑子里嗡嗡地唱,浅浅地低咽,变成断断续续的哭声。 “想吃饭就乖乖听话,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人会来救你的,脏兮兮的小可怜儿,认命吧。” 那个小孩又在哭了。他总是哭,背着所有人,穿着褴褛的破衣服,像只猫一样伸出舌头,舔着身上新新旧旧的伤口。 门“吱呀”一响,是被人推开了。洛伊从膝窝里抬起头,迷迷蒙蒙看过去,拉斐尔居然回来了。 拉斐尔像是冒雨走了好一阵,脱下还在滴着雨水的斗篷,简单应了一声就走到沙发上坐下,面色十分疲惫,显得有几分阴沉。洛伊强打起精神问他要不要沏茶,拉斐尔也只随意点了点头,看着洛伊在面前忙活,支着腿坐着,不上去搭手,一言不发。 他那头淡金的发丝因为湿润微微有些凌乱,向来扣得严丝合缝的衣领也解开了领结,露出锁骨,不再是鹿的温驯谦和,有了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狂野美感。 毕竟相识多年,即使一字不提洛伊也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差。这时候的拉斐尔不会想要说话,因为只会增加口不择言的概率,他从小到大所经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出这样的差错。 然而就在洛伊要按照他平时的习惯往茶里添加炼乳和糖时,拉斐尔出声了。 “不要。” 洛伊及时收住手,将一杯甘香清苦的红茶递给他。 “今天我去参加索菲亚jiejie的订婚宴了。”拉斐尔突然说。 洛伊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等待下文,发现拉斐尔身上罕见地有股浓烈的酒气。 “她答应会去跟戏剧社那边提议。只是个很小的事,她不至于不卖我这个人情。”拉斐尔继续说,却还是没什么表情。 “不过在宴会上,有人告诉了我一些别的东西。”拉斐尔的语气急转直下,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洛伊,眼神晦暗不明。 “你跟维斯家那个小杂种是什么关系?” 拉斐尔用了一个他绝不会使用的词,洛伊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随即皱起眉毛,难以理解地回望过去:“拉斐尔?你也开始听信那些无稽之谈了?” 或许是被他语气里的失望刺激到,拉斐尔的声音陡然又沉了几分,也愈加蛮横,完全失去了平时谦谦君子的样子:“洛伊,回答我!” “我不知道谁给你说了什么,但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洛伊本来就脑仁煮粥一锅糟,现在头更疼了。本以为拉斐尔回来了能转移下注意力,却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没完没了。 拉斐尔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但是洛伊却又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果然,拉斐尔笑够之后更加没耐心了。 “洛伊现在有了其他人当朋友了,很快就不需要我了。” “你今晚到底怎么了?喝醉了?” 他绝对不正常,这样的失态对于他而言绝无仅有。洛伊已经没心思跟他置气了,而是思索起这屋里还有没有醒酒药,以前拉斐尔给他备了一些,没想到今天要用到他自己身上。 “不用费力气了,我没喝多少。”拉斐尔向后一倒,靠在了沙发背上,“我只是想知道,以前洛伊明明说过无法对亚瑟以外的人动情,怎么现在又跟那个红狐狸成双入对了?” “都说了,没有的事!” “洛伊,你真的很不乖了。”拉斐尔灿烂一笑,洛伊一怔,下一秒忽地天旋地转,脑后“砰”地撞上沙发扶手,拉斐尔居高临下看着他,洛伊发现自己又被压得动弹不得。 “没有的事?那为什么宴会上每一个温莎顿的学生都在说,每一个每一个,都在告诉我胥恩菲尔德的薮猫和那个血统不纯的杂种狐狸搞上了,天天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哦,你们是不是也早就睡过了?是他干的你还是你干的他?毕竟洛伊总是欲求不满的,只要不跟人上床就会很难受……” “拉斐尔!”洛伊无法忍受那些粗俗的词由他说出来,仿佛会弄脏那张好看的嘴。他不太想理会此刻心里翻涌的酸楚,那些字眼像一把把小刀割在胸口汩汩淌血,还是从他最想不到的人口中刺出。 终于还是到这个时候了,连拉斐尔也要嫌恶他了,不过也早该如此。 “你是不是累了?先休息一下?”洛伊放软了声音好心劝道,想着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能离这个人这么近。他到底无法去责怪什么,他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以拉斐尔的身份和品行,长久以来对他的好已经可以说是慈悲和施舍了,本就不该视作理所当然。 拉斐尔又不说话了,凝视着他,伸手抚摸起那张脸颊。一开始非常非常轻,洛伊感觉就像羽毛拂过,随后突然一疼,被狠狠攫住了下巴。 “洛伊真好,永远都善良又温柔,让我也总想好好当一个善良又温柔的人,至少在你面前。” “可是洛伊,我今天是真的气坏了,你不会怪我吧?” 拉斐尔在笑,但与平时的笑容截然不同,像一只残暴、美艳的野兽。洛伊对这个笑容并不陌生。 时隔多年他都快忘了,拉斐尔一直是有这一面性情的,如同娇艳的玫瑰,藏在花萼下的茎干上满是蜇人的刺。 不过上一次见到,还是十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