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欲无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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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歪了歪头,像是询问,更像没听懂。哥哥怎么会不好呢? 哥哥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还颇费周折把他找回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要知道那时候他基本已经放弃了还能好好活下来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有在期盼谁会来救他吗?从一开始或许就没有过,无论是不久前还是离开圣音堂的时候,他本就是无依无仗的,像落叶,像浮萍,一阵风就能吹败散去了。 人活着就是孑然一身,如此孤独又空寂,所以才总是想依偎着来自他人的体温相互取暖吧,仿佛这样做就能融为一体。可他们终究是两个人,无法彻底理解,也无法完全依托,是截然不同的,无论是容貌、性情、品格、教养,天差地别。不过是因为偶然的交错扭曲才会凑到一处,试图构建起无法轻易割舍的联结。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只是在不断排斥、冲撞,用自己的利爪和獠牙在彼此身上留下伤痕。 可此刻仍然会感到安宁,在冰霜覆盖的季节里,从对方身体渡来的热意催化出泪水,也不全是酸楚苦涩的了。 哪怕只是为了能让他在身边多停留片刻,说谎又怎么样,说一辈子谎又怎么样,是不能得偿所愿更失落,还是不得不离开他从此不能相见更绝望? 洛伊的哭声渐渐停了,呼吸也逐渐平静。 他主动从哥哥怀里松开,自己擦干净了脸上剩余的泪水,尽管眼睛仍旧湿润通红,看上去却非常乖巧。他忽然觉得他是可以做到的,他认输了,也不想继续纠缠固执下去。以雪莱的身份,他可以有很多情人,或许这已经是他瞥见过一角的事实。但“弟弟”只有一个,即使不是最亲密的,也会是最特别的,目前来看的话。 看,只要不钻牛角尖,一下就简单多了。所以之前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洛伊心里自嘲道。 雪莱看着他默不作声,好像变回了一贯的样子,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洛伊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想法都在能脸上露出端倪的孩子了,一旦选择隐藏、伪装、三缄其口,就连他这个做哥哥的也猜不破。他不像其他贵族一样把这种略带忧郁的不言语当做高贵气质的体现,比起无关紧要的风度,他更希望洛伊能稍微自在一些,无拘无束,尽管可能的代价他下意识不想承受。 洛伊终于把脸擦得干爽,已经自认恢复了平常,用还有些哑的嗓音说:“饿了。” 雪莱知道这道好不容易撕开的角又要被他完好无损地修补上了,有些无奈,但仍然帮他摇了铃。自从洛伊陷入昏迷,厨房就一直备有现成的餐点,以便他随时醒来都可以取用。 仆人们在床上放置好小餐案——在别的家庭里给女主人用早餐的那种——端来的食物都是好消化的流质食品和一些蔬果沙拉,里面拌有熏rou,鸡蛋,没有荤腥油腻,营养充足。 雪莱坐在一边看洛伊慢慢咀嚼,偷偷把不喜欢吃的卷心菜赶到一边,忍不住出声道:“生菜也要吃。” 洛伊被突然的说话声激得肩膀瑟缩一下,皱着眉毛老大不情愿地把菜叶又挑回来,一脸苦相地喂进嘴里。 到底还是长大了,明明以前会耍赖撒娇使尽浑身解数都不想吃的。雪莱想,忽然惊觉被“以前”这个词轻描淡写盖过的漫长时光。那时他自己也不大,感受还不算太强烈,如今看着已经完全长开的幼猫,忽然有种类似为人父的感慨。 “父亲”对他而言是个很微妙的身份,总是能令他的情绪颇为复杂。但回想起来,对于年幼的洛伊来说,他那时的角色的确更接近父亲,反而是现在才像起了哥哥。 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雪莱看着洛伊吃完了盘里的食物,擦了擦嘴,仆人们进屋把餐案和厨余收走。青年人的身体就像抽条一样迅速生长,在不经意间就脱去了稚气的雏毛,展露出锐利的棱角,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并且有与之对等的执行力和判断力,再也不能随意拿捏。 他会离开的,迟早会如此。他会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他真正喜欢的生活,会爱上什么人,从而离开这里。他长相很漂亮,俊俏爽朗,性格也很好——至少在雪莱看来,懂事听话,有些恰到好处的小脾气。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博取到任何人的好感,无论是谁。 从前洛伊或许还会需要家族的庇护,但现在已经不用了。他不需要背负胥恩菲尔德族人枷锁一般的宿命,有能力负担自己的生活,能吸引到旁人,拉斐尔也好,那位叫维斯的红发青年也好,雪莱也不觉得他只是把洛伊当成个普通的好朋友。 如此一来,他真的想不出有什么能把洛伊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而他应该做什么呢?像个真正的慈父和长兄一样微笑送去祝福吗? 做不到。雪莱立刻就给出了判断。 但他的理性,从小受到的教育又在不断提醒他,如果洛伊想要的就是这样,他就不应该固执己见,他要成为一个开明的、豁达的家长才对。 他从未感到解决这个困扰是如此迫切。那一分为二的意志在耳边不断叫嚣,他所引以为傲的“正确”仍然如此温和,循循善诱,分析利害,令人信服。相比之下另外一边只会野蛮地怒吼,骂他怯懦、虚伪,瞻前顾后,怂恿他抛弃这副伪善的皮囊,用爪牙将看好的猎物死死按在身下。 他从来都可以对这样的辱骂充耳不闻,秉持一贯的原则作出最优解。但此刻却很想听从那嘲哳的怂恿,任凭食rou目堕落邪恶的本性将自己蚕食,回归他们最原本的样子。 “哥哥,你不舒服吗?”洛伊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有些担忧地问。 看啊,这天真纯善的猎物,丝毫没能察觉危机,还能睁着无辜的眼睛试图靠近能将他一击杀死的捕食者。只要对他稍微好一点点,就能骗得这份无条件的至死不渝的信任,真是太划算的买卖了。 他真好看。因为睡眠变得慵懒凌乱的头发,流畅的肌rou骨骼线条,泛着麦色的皮肤,和暖洋洋的琥珀瞳孔,干净澄明。多年优渥的生活已经让他与幼时的枯瘦矮小不同,会让他的抚育者油然而生出欣慰,雪莱知道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给他带来这样的愉快感了,因为这是他独一无二的,可爱的弟弟。 这是他从那堆恶臭难闻的垃圾里找到的宝石,本是不愿意、也不需要拱手相让给任何人。但洛伊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他是他自己,一个独立的,活着的个体,他理应不该被束缚。况且如果采取强制手段,这只同样有着尖牙利爪的薮猫一定会将阻碍他的事物全部撕成碎片。 雪莱很是艰难地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样从善如流、做一个“绝对正确”的选择了。生物都是趋利避害且自私的,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圣人。 也许是他的表情阴晴不定,片刻后又透出一种罕见的悲切,洛伊有点惊讶,从一向波澜不惊的哥哥脸上能有这样的情感 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一定是跟自己有关。至于缘由……最近稀里哗啦发生的每件事都足够了,足够让人意识到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可为什么不是更加愤怒或者嫌恶的表情呢,那悲伤如此哀婉绵长,像细小的溪流从冰湖融开的一线缝隙中淌出,稍不注意就会错过,淋在心口却仍然凉得刺骨,或许是这个男人一生中全部的脆弱了。 “哥哥……”他声音小了一些,因为底气不足,不过听上去更像是因为身体虚弱。 雪莱好像才被这声唤醒,不自觉想要掩盖自己的失态,将一直放在手边的披风抖开给洛伊披上,严谨地系好扣子,确保不会漏风。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耳边烦扰的轰鸣终于安静了片刻。 其实房里并不如何冷,窗外簌簌落雪,壁炉的火一直没有熄,床褥软和厚实,皮毛的披风几乎要让洛伊觉得要热出汗了,但他没有拒绝,帮他系好领扣的手指无意间碰到敏感的颈部皮肤,痒得令人舒适,只是指尖有些发冷,他下意识伸手握住,不假思索地拿到嘴边哈了几口热气。 我到底在做什么……?洛伊后知后觉地想,耳朵尖有点发烫,觉得哪里不太对。才大哭过加上持续低烧,他的脑子好像还不太清醒,但雪莱没有把手抽回去,也许不是很抗拒他这样做。于是他毛着胆子又用自己手心来回揉搓,直到那双指尖有点点热意,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那是双几乎比女人都还要秀丽的手,此刻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一点薄红。他抬起头去看手的主人,发现雪莱的表情似乎比刚才还要糟糕,一定是被自己冒犯了,还没往后躲就被牢牢拉住,往前带了带,哥哥的脸骤然近了好多,洛伊吸了一口气,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脑子也更乱了。 “洛伊……”雪莱叫他,语速比平时要慢,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你会离开哥哥吗?” 洛伊条件反射一般立刻摇了摇头,过于用力,以至于头甩得晕乎乎的,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他定下神来看向雪莱,那双忧虑的银色眼睛里装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让他疼得想要颤抖,有些手忙脚乱——哥哥向来是处变不惊、毫无破绽的,这种冰冷的理性一度让他看上去与俗常的凡人相去甚远。但他终究不是一台精密的仪器,他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洛伊当然明白这一点,让他茫然的只不过是他缺乏安慰人的经验。 以至于他只能想起拉斐尔闹脾气的时候,摸一摸头或者蹭一蹭就会开心一些。饶是他现在判断力迟钝也知道不能随便摸哥哥的头,于是退而求其次,把手轻轻放在雪莱的面颊上。那如同大理石雕刻一般美好的面容触手仍是温热的,像所有人的皮肤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连向来如刀锋一样的薄唇都不再锐利,泛着淡红。 雪莱的不拒绝促使他陡然生出了邪恶的好奇心,就像面前有一罐盖子打开的糖果,在仔细思量前身体就先一步付诸行动,将自己同样柔软的嘴唇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