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陨落

    鼎盛时期的阿卡里兰纯粹而高傲，如同依坦厄斯那般优雅而锐利，他们的眼中只有同族与变强的信念。无数的战斗磨练了他们，可以说，纵观宇宙的历史，也再无任何一个文明如阿卡里兰这般无比纯粹的强大。

    依坦厄斯带着伊瑟尔以不同的身份参与了阿卡里兰文明生长的全过程。然后悄然退场，至此神代陨落。

    “依坦，”冰冷的王座上，伊瑟尔看着星球上的文明逐渐演变，“为什么，要结束神代？”

    依坦厄斯俯视着阿卡里兰，然后对宇宙的爱子说：“文明的初始是脆弱的，想要成长便需要引导，神代的力量能够庇佑他们。但，文明终究要靠生命自身的力量才能延续，恒星的意志不应，也不能参与过多，这是规则，亦是命运。”

    依坦厄斯微微抬头，目光投放到无穷远的地方，那里有着新生的恒星意志所引导的新生的文明。

    “初生，繁盛，最终衰落，这是生灵所无法逃避的命运。生灵如此，我们也是如此。

    “唯有宇宙永恒。

    “而您，与其同在。”

    平稳的声音温柔地萦绕在伊瑟尔的耳边，最古恒星用自己的方式，引导着神的爱子。

    伊瑟尔沉默着，他近乎无情地看着曾在自己面前打闹过的人逝去，看着自己予以最大赞美的文明一步步登上顶端，然后如流星一般无法阻挡地坠落。

    他抬起手，想承接住那颗流星，却只能看着它宛如幻影般穿过他的手心，此刻，被他遗忘的事实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这一切，本就是幻影。

    阿卡里兰早已陨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他所看见的，他所触碰过的，都是依坦厄斯用力量创设的历史的残像。

    伊瑟尔的瞳仁有些许的颤抖，他有些干涩地开口：“向我许愿。

    “依坦厄斯，向我许愿。

    “我不是你的神之子吗？”

    依坦厄斯环抱着有些失态的神之子，他将视线从坠落的阿卡里兰移开，轻闭上眼，

    “抱歉。”

    随着话音的消散，所有的场景在伊瑟尔的面前分崩离析，衰退中的阿卡里兰，辉煌的神殿，最后是少年时期，那个优雅而锐利的依坦厄斯。

    金色的齿轮旋转，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大殿重现在伊瑟尔的视线中，难掩的颓败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伊瑟尔看向面前的人，他轻而易举地平视着面前的那色眼睛，暗金色的双眼里是沉淀的时光。

    眼睛的主人用手指拭过伊瑟尔的眼角。

    “我很抱歉，殿下。”悠扬而沉稳的声音带着歉意。

    依坦厄斯看着眼前与他同等高度的少年，克制地吻上他眼角湿润的痕迹。

    然后退开，平静地注视着他。

    伊瑟尔用湿润的眼睛望进那片暗金色中，那里面只有温柔的爱意与无限的平静。

    “向我许愿。”

    少年的神明执拗地要求着。

    他的信徒却只是用柔软的眼神注视着他，带着无限的宠溺。

    “我很高兴，能够遇见您。”生命中唯一一次的微笑绽放在依坦厄斯的脸上，那宛如雕塑般的脸因这抹笑容变得生动，世间所有的事物此刻都黯淡无光。

    “伊瑟尔。”

    轻轻的呼唤里蕴藏了无限的爱意，宛如无数娇嫩的花朵轻轻触碰着他的灵魂。

    伊瑟尔吻上他微笑的唇，在他有些怔愣的目光里逐渐加深这个吻。

    无数的光点将他们包围，他们仿佛坠落一个足够美好的梦境，那里有着最为美妙的词语——永恒。

    最古恒星的球体崩塌着，缩聚着，最后化作巨大的烟火，明亮到刺眼的光彰显着祂最后的存在。

    恒星的意志包裹着伊瑟尔，向他作着最后的道别。

    伊瑟尔执拗地直视着崩塌的恒星，看着祂崩塌乃至消亡。

    他的耳边残留着那饱含爱意的呢喃。

    “伊瑟尔。”

    我呼唤你的名字，即是在对你诉说我的爱意。宛如念着爱的诗篇，向你传达最真挚的爱意。

    但如果我使你痛苦，那么，请遗忘我，将一切当做虚幻的、必将消失的梦境。

    命运的轨迹早已注定，我无比感激着与你的相遇，无奈地接受与你的分别，犹如巨大的幻梦。

    因爆炸所引起的刺眼的光亮逐渐消失，冰冷而黑暗的宇宙，漂浮着无数星球的残骸。

    “依坦厄斯。”无意义的呢喃，仿佛只为留下最后的残影。

    立于无尽黑暗中的宇宙爱子，缓缓地抚上自己的心脏处，那本应空无的地方，似乎沉淀了什么一样。

    他立于那里良久，久到极远处的光芒萦绕在他的身旁，光芒打在他的耳畔，那里悬挂着一个金色的、无比精致的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