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
“什么?”易舟诧异地问,“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你怎么看出来的?” “抬担架的一个人,手里拿着多余的帽子,能看到吗?”余安泽仍旧盯着有些慌乱的人。 易舟看着之前把担架抬上车,然后又从车上下来的那个狱警,他的手里确实拿着一顶帽子,帽子颜色几乎与狱警的一致,但是手里那顶帽子的帽檐似乎是白色的,不是狱警的黑色。不过由于距离太远,易舟也不能看得太真切,只能模糊觉得那是帽檐。 “能看到,颜色不一样?” “嗯,”余安泽视力很好,“那种帽子,是管辖这个区的民警所戴的,不是狱警。” “什么意思,普通民警为什么会来这里?” 余安泽没有回答他,也许他也不知道答案。 忽然,从之前疾驰进来的染着鲜血的悬浮车方向跑来一个人,那个人捂着自己的脸,手上也染着血,但是他似乎又没有什么大碍,走路跑步都很正常,还可以跟人沟通。 捂着脸的狱警指着大门的方向说着什么,他的手由于激动而颤抖,易舟觉得他也许是在大喊大叫,因为他说话时身子大幅度向前倾,整个身体都在用力。 “难道是有人从外面来,而不是从里面出去?”余安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从外面来?来救人吗?”易舟走近余安泽,他希望余安泽回答他。 “应该叫‘劫人’,”余安泽纠正他,“如果是从外面来的,那么这个民警出现在这里就可以说得通了。”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要劫人也应该等天黑,不是吗?” 余安泽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易舟,“嗯。” 这刚瞥完余安泽便又挪回视线,停顿片刻后,再次移回,盯着易舟的嘴唇,那里已经出现了几道浅浅的血道子。 “你趴着吧,老站着,屁股不疼了吗?”余安泽应该是在责怪。 易舟听着这话,那一瞬间觉得是在被家人教训,话虽不太好听,但意思是为自己好的。 易舟不明白,或许是因为死期将近的原因,余安泽才这么喜怒无常,无情的与留情的他都见识过,易舟明白余安泽的内心很挣扎,很扭曲纠结,但是他不知道根本原因是什么,也没有一定要知道的必要了。 眼前这个人保护不了自己多久了,易舟深刻地知道这个事实。 就在易舟想要回嘴的时候,他就看到那个捂着自己脸的狱警开始朝这边跑来,速度不快,他离得越近,易舟便看得越清楚——他一直捂着右耳,血流很大,不仅是他的手,连带着手臂的衣服都被血液染上了深色。 那个人在奔跑中不断左右看着,等到他越过cao场,来到禁闭室范围内时,迎面看到了站在窗户内瞧着他的余安泽和易舟。 易舟在被那道目光锁定住时,下意识觉得自己脚下空了,他的身体瞬间失去着力点,然后他就看到那人迅速端起枪,对准易舟。 易舟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张开,他整个人就被一道力气揽住肩膀,接着被大力挡向旁边的墙,他的后背被撞得生疼。 嚓! 一颗子弹射中了窗户,防弹玻璃出现微小裂缝,但并没有被打穿,也没有打中易舟。 易舟忘记呼吸,他憋着气发着抖,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的魂正缓慢地移回他的躯壳。 他看到自己身前拦了一条有力的手臂,是余安泽的,余安泽反应迅速地将易舟一同拦下,躲到墙侧,并且他非常淡定从容,此时正大胆地看着开枪的人。 “他们讨厌自己失败的样子被人观赏。”余安泽自言自语,“尊严是最可笑的东西。” 易舟还没完全回过神,他想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再抖,想让自己喘口气,但是他不能,就像是有人压在他胸口似的,他挣脱不开那股力量,就像溺水似的,脚下踏空,他仍旧找不到着力点。 嚓! 又一发子弹冲着窗户飞来,余安泽再度用力将易舟的身体向墙面上拦了一下,就这一下拥有着保护意图的动作,让易舟应激地紧紧抓住了余安泽的手臂。 余安泽以为他是有话要说,所以回头看他,结果这一看,他的目光就移不走了。 易舟像抱着浮木似的紧紧抓着余安泽的手臂,整个人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在余安泽看来,易舟就像是刚从深海里冒出来似的,憋气憋得脸蛋脖子一片红,一条淡色的青筋在颈侧似有似无,他的力气不是特别大,但就是握着余安泽的手臂不松开,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他已经走了。”余安泽试着抽出手臂,但是无果。 闻言,易舟那双同样憋得红通通的眼睛不断溢出眼泪,他紧抿着双唇,紧咬着牙,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期间鼻腔中不断发出用力的嗯声。 余安泽盯着那张嫩红的脸,那张用力的嘴,还有瞧上去委屈巴巴的泪,有些生气地伸出另一只手,捏住易舟的两腮,强行把他的嘴巴捏开。 “哈——哈——”易舟喉间无法抑制地发出细喘的声音。 “你得张嘴,才能呼吸。”余安泽继续捏着易舟的脸颊,趁着易舟手上力气松懈,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接着又移开自己捏着易舟脸颊的手。 余安泽的手一离开,易舟那嘴巴又紧紧抿上,然后他的双手向后摸,试图借着墙的力气向下滑。 “这么害怕啊......”余安泽瞧着比受惊的兔子还要胆战心惊的易舟,不知他心里究竟什么想法,“那我死了以后,你可怎么办?” 易舟没有力气搭理他,他的眼泪像是收不住了,洪水决堤似的不断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好不容易撑着墙坐到地上,结果却因为屁股太疼又立刻弹了起来,不小心跪趴在地上。 “你真像个女孩。”余安泽俯视着易舟,语气有些无奈。 易舟用袖子抹了把眼泪鼻涕,接着趴在地上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是因为四肢都着了地,所以被吓飞的魂也就稳稳落回了他的躯壳中,待呼吸稳定后,易舟便撑着地爬了起来,没有去看余安泽,而是回到自己原来趴着的位置,一声不响地趴了回去,把头闷在搭在额头下的手臂间。 余安泽觉得易舟的确像小动物,轻易就可以被自己玩于股掌之上。 “你说你想活,”余安泽朝着易舟走去,“这点胆子可不行。” 余安泽蹲下身去,坐在易舟身旁,盘腿低头注视着他的后脑勺,“你得真的能杀人,才可以活下去。” 余安泽的手慢慢伸向易舟的后颈,那里毫无防备,余安泽稍一使劲就可以把易舟的脖子拧断。 易舟由于余安泽突然的触碰而想要反抗,可是他的脖子刚一动,就被余安泽摁了回去,那只手在易舟后颈肆意地来回摸着,像在品鉴材质似的。 “这个地方,是最容易被攻击到的,也是最容易让人无法立刻反抗的,”余安泽顺着颈侧摸下去,指腹触到易舟的喉结,他指尖来回勾勒着那里,“还有这里,记得出力要快猛,否则你的手就会被抓住。” 由于后颈没了控制,易舟便找到空隙扭回头,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干,双眼有些红肿,连鼻尖都被蹭得发粉。 余安泽没有过多地注视易舟的眼睛,他的指尖又游走到易舟的下颌,接着是下巴,而后绕上嘴唇,他的指腹触摸到易舟干裂的唇皮,停留在那片柔软里来回摩挲。 “你还可以咬人,”余安泽盯着易舟微张的嘴唇,指尖毫不犹豫地探了进去,“你应该学会咬人,像野兽那样,咬下一块rou,宁可让对方血溅当场,也不要让自己成为猎物。” 易舟有些难受,他想说话,一开口牙齿便不小心咬到了余安泽的手指。 余安泽吃痛,他闷哼一声,笑道,“你学得很快,但不够,你应该更狠,试试看。” 余安泽的指腹磨着易舟的软舌,他的口腔比他的后面要湿热得多,不断分泌出来的唾液濡湿了余安泽的手指,易舟没有下重口,来回用舌头挡着余安泽的手指,像是咬不动东西的婴孩。 “你真善良,”余安泽压住易舟乱动的舌头,“连这种事都狠不下心去做,你怎么逃?” 易舟仰着脖子,他的喉咙呛了口水,微蹙的眉头表示着他的不适,易舟的头想要扭开,想要逃避的样子让余安泽用力摁了一下易舟的舌头,易舟哼了一声。 余安泽把着易舟下巴,让他没机会乱动头,易舟张着嘴,上牙就是不去碰余安泽的手指。 余安泽将他嘴里刮了一圈,然后突然将手指抽出,倾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