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出嫁冲天阁

    唱完三场，已经是十二月快过年，锦姨看着过年也没事干，才愿意放我走，给了个期限，让我新月十三前回来。打包点零食点心，去找猫玩！

    当我策马到城里，想买点布回去给猫做个窝，发现此时城里不少和尚道士，心里知道不妙了，十二月末下雪的天，连青楼也闭门谢客了，这么多和尚道士不准备过年跑来干嘛？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跑来驱魔啊，在这城里能被这些江湖骗子驱的也只有那只傻血族。

    特意去客栈喝茶吃点心，看着客栈打尖儿的和尚道士起码还得留到过年后，我让小二给我找几只活鸡活鸭活兔，还打包了碗猪红汤，我穿得像个出来采购办货的小丫头，引不起注意，把马换成小毛驴，慢慢出城去找维。

    很明显维肯定还没被找到，不然这些和尚道士怎么还在城里转悠，至少他现在还是安全的，而且我的猫还是安全的，不紧不慢走上山，在山洞门口我感觉不到有一丝暖意，维是血族自然不怕冷，可是冷着猫怎么办？

    心里担心猫会不会生病，进门一看一片黑暗，我打个火折子点起灯，走进房间里只见维抱着一个篮子瑟瑟发抖，猫正在篮子里熟睡着。

    吓得我以为出什么事，笑着拽拽他衣角，抱起篮子便叫他来吃猪红汤，他却躲躲藏藏不愿意见我，我扯开他衣袖，只见他露出血族的尖牙，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我：“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吓着你？”

    我笑笑说：“笨蛋，瞧你都化不出人形了，赶紧吃，吃完我带你去城里住客栈。”

    维看我的眼神非常奇怪，但他还是接过食盒的猪红汤狼吞虎咽起来，几口便吃光了，听到鸡鸭叫声顾不上平日里读书人的仪态，张嘴就咬，吃光一只鸭子的血后擦擦嘴巴才和我说：“我前些日子看城里来了很多和尚道士，怕是来杀我的，便一直躲着不出去了……”

    “你多傻啊，他们杀不死你，洗洗脸，我怕你吓着我的猫了。”

    他快十多日没吸过血，人类的食物只能当零食，吃着玩，对于血族而言不能充饥，这几日饿的厉害也忍住没咬猫一口吸血。

    毫不客气继续把另一只鸭子的血吸光，才心满意足擦擦嘴角，我把猫喂饱放回篮子里，埋了两只死鸭子，收拾收拾牵着毛驴开始回城里，维非常怕那些和尚道士，死活要戴上个斗笠，不管我怎么说，他依然坚持戴上斗笠便不会被发现是血族。——那些江湖骗子有这么厉害，还能待到现在都没找到你么？

    连我知道杀死血族的方法对他都没用，那些装腔作势的和尚道士又怎么有办法伤的了他，大不了我多背几条人命便是了。客栈里全是大过年跑来的和尚道士，我想都没想直接往青楼的方向过去，老鸨认得我，不管我是不是穿得像个丫头也对我好声好气，掏出一张银票甩她脸上，要了一间房间，维不敢念叨我什么圣贤书什么玩意，毕竟他也知道客栈里都是和尚道士，他害怕他们比较多。

    下人打点过的房间依然俗气，满是灯红酒绿的影子，外面依旧下着雪，满城都是江湖骗子，踏平了白雪洗过的街角，天气太冷，猫窝在我腿上不肯离开，我拿起特意做的逗猫棒，它也懒得动几爪子。

    维问我要是这些人一直不走可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待到正月十三，而且我绝不可能带他回落雁，飞鸽传书回去找人过来清场，阿瑾能弄点把戏让他们以为血族逃窜到别的城里。

    不过维还是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不敢出去，那只能陪他躲在青楼里呗，还好这几天青楼准备过年闭门谢客，下人定时送来吃食，我和他除了玩猫就是苟且，这个年代隔音再好也不能做到完全隔音，所以叫都不敢叫太大声。

    落雁门人很快就赶在过年前把城里的江湖骗子都清干净，在正月初十的时候，焕提早出现在我眼前，他看见维的时候只是微微颔首再拉我到一边说正事，突然有个任务要我提早几天赶回去准备，甚至任务期限最少在一年以上。

    这种情况之下向来以任务为重，维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知道我回去自然有正经事，今晚还没入夜就开始把我吃了，一边在我身上奋进一边叮咛我注意安全，我喘息答应无数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焕在隔壁房间听得一清二楚，大概我忘记了他是习武之人，听力好到不得了。

    第二天我策马回落雁，大门前和往年一般张灯结彩热热闹闹，锦姨早已心急如焚想我早点回来，她手忙脚乱把我打扮一通，让一个不知道哪来单眼的老爷子点评，老爷子一摇头便换个造型，直到换到第九个造型的时候，老爷子才微微点头。

    锦姨舒了一口气和我说起这次的任务内容——冲天阁夫人。

    确认了好几次，锦姨依旧还是这么说，要把我嫁去冲天阁。

    我在脑海中搜索好几次，冲天阁是一个专门制作机关的江湖门派，规模颇大，但是素来和落雁没什么交集。说了半天，他们这任的阁主很仰慕我，顺水推舟想把我推过去当卧底搞垮冲天阁。

    脑子马上反应过来，把我嫁过去，还要我搞垮他们？？？锦姨只道是小王爷下的单而已，当然我和阿瑾都是未来人，知道马上就是朱南了，小王爷说什么，他肯定就答应什么。但是，把我嫁过去？？

    很快，我也不想违抗锦姨，开始收拾嫁妆，阿瑾和阁主交谈好，不能大事宣扬我嫁过去，方便他找另一个落雁姬成为摇钱树，这个阁主也爽快答应了，表面上是迎娶落雁一个歌姬罢了。

    一月十四，这位我未来要搞垮的……不对，我这位未来夫君，亲自过来见我，隔着屏风依稀看到他彬彬有礼一表人才的斯文模样，他叫柴司君，便叫他司君吧。司君不过二十二，三年前从堂兄手中继承了冲天阁，全靠一人打理得井井有条。

    其实见不见他也无所谓，司君早已和阿瑾定好十七就把我嫁过去，今日不过见个面而已。

    见完之后依然该干嘛就干嘛，整个落雁都知道我要嫁去冲天阁，在我出嫁前最后一个元宵，当然是玩个尽兴了！毕竟……嫁过去之后至少一年不能这么玩啊！

    送走司君，晚饭过后我几乎喝到断片，一月的冷风吹在脸上醒了醒酒，靠在焕背后继续喝起来，他也醉醺醺地要把我送回房间，在路上我已经酒醒了一半，他像平常那般把解酒药塞到我嘴里，却没有像平常那般随便把我扔下就走。

    “死丫头过几天你就要嫁人了……如果那个血族知道之后会怎么想？”

    我醉醺醺趴在他身上回答：“你给我松子糖就告诉你。”

    焕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有小半包松子糖，他喂给我一颗，我与他在月色下背靠背聊起来：“你以为我会真心爱他吗？玩玩而已，不然还玩一生一世吗？”

    没错，这的确是实话，我真的只是图个新鲜玩玩，他是避世的血族，我是江湖小妖女，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他没有帮你养猫，你不会再去找他？”

    “难说，猫我还可以养，血族就少见了。”

    焕和我默契地相视一笑，他懂我的想法，猫不止一只，血族可就少见了。

    落雁向来都是这个死样子，顶着宿醉起来，下人早已准备好把我打扮一番明天送我去嫁，张灯结彩各种喜庆，反正刚刚过完年，过年的装饰都不用拆，贴几个囍字就够了。芷儿听到我要嫁的消息，连夜在慕容家赶过来看热闹。

    现在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期待，这回是真的嫁过去，深知自己嫁过去当007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而司君似乎真的很喜欢我，昨天刚过来一次，他还住在附近客栈，今天又过来一次，僵笑和他聊了一会，芷儿就把他打发走了。

    毕竟冲天阁对财雄势大的慕容家还是有几分敬畏的意思。

    在这里十多年，世界观依然没架构好，朱南赤南改朝换代这么大动作，慕容家神秘莫测，江湖门派多不胜数，这里一个落雁，那里一个冲天阁，今日我能嫁一个柴司君，明日我也能嫁另一个柴司君，当年刘管事和我签的卖身契不是死契，契约到期我还得续约，毕竟出了落雁，江湖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处，没有落雁的保护，隐姓埋名也只能是闹着玩，隔壁素来与落雁交好的一个门派不也有对夫妇私奔被杀了吗？

    司君比想象中温文尔雅，一点都不像江湖中人，书卷味没维浓重，更像是一个书香世家的公子哥，但他毕竟也是一个江湖门派的主人，君本儒雅奈何人在江湖。我心里有点不想让他死的念头，他这样子看起来抽上一鞭子就能死，可又想真的抽上一鞭子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