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阴霾
空荡荡的家,摆满了以前使用的物品,充满了过去使用过的痕迹,但不知为何,感觉还是空荡荡的。 以前数目的工资似乎有按时打到父母的卡中,他知道是男人所做,既感到安心,又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愤怒。明明男人的所作所为都在昭示着对他的关切,却还是无情的抛弃了他。 把他抛弃到“自由”的世界中。 而一想到他要用若无其事的面孔去面对从前的社交圈,去与亲朋好友上司下属老板正常交流,一回忆起自己曾经拥有过“自由”与“尊严”这件事,就让他感到茫然和痛苦。 那他这一年多所遭受的一切,究竟算什么呢? 他宁愿长时间保持着放空的状态,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想,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他明明知道主人对他所做的是错误的,却还是沉溺于其中,沉溺于主人施与痛苦又拯救他的过程,沉溺于夹杂着痛苦和快乐的欲望。当白厌锦试图坦白的那一刻,他只感到惊恐和害怕,如果男人因为他深陷牢狱之灾,他一定会因负罪感而走向极端,所幸,所幸男人只是吓吓他,阻止他愚蠢的自首行为。 所有关于白帆云的事件痕迹都被抹去,曾经男人用这件事威胁着他,让他不敢轻易离开,现在也仍威胁着他,让他不敢轻易放弃自我。 隐隐约约的香味从房间门外传来,帮佣受到指示,直接打开他的房门催促他该到用餐时间了。 “余先生,白先生吩咐我一定要您出来吃饭……” 而看到若干个陌生的人挤在门口时,那股熟悉的恐惧再一次缠绕了他的身体。 “不!”他环抱住身体,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rou中。噩梦未曾结束,仍在延续,触手般粘腻恶心的感觉再次爬上他的脊背,记忆中那些男人的影子在眼前晃荡起来。 “不要靠近我……啊啊。” “主人……救我……” 发觉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几个帮佣下意识的进入房间想查看他的状况,重新获得反击权利的他觉得抓住了能自救的机会,面对几人的靠近,余肃恒几乎是立即扑上来对他们又锤又咬。 “喂!好痛——” “啊啊!” 他们被爆起的攻击吓得落荒而逃,余肃恒呆呆的坐在地上,嘴边还残留着陌生人的血味。 他赢了? 缓缓转身,他重新回到床上,抱紧了那天白厌锦留给他的外套。 “主人,我赢了。”他轻轻抽泣起来,“不要抛弃我……” 睡意席卷了他的眼皮,紧接着他浑身一激灵,突然坐起身来,慢慢朝客厅挪动。 “要在睡觉之前好好吃饭……” 帮佣们做了丰盛的晚餐,四菜一汤和一锅柔软的米饭,鲜美的香味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食欲。看着不断冒出的热气,他拿起摆放好的餐具,一点点把那些食物全部吞进肚子里。 然后才回到房间,维持着离开时的姿势,抱着男人的外套闭上双眼。 残留的男人的气息环绕在周围,他悲哀的发现光是闻到男人的气息就足以让他勃起。 他将手伸进内裤当中,怀着深深地负罪感开始自渎,但无论手上的动作持续了多久,离绝顶总是差那么一点。他将脸埋进男人的外套中,手指自发的插入干涩的后xue,试探性的触碰前列腺。 “主人……” 热意涌上了勃发的前端和湿润的眼眶,他将泪水和jingye撒到男人的外套上,半是哀求半是撒娇的自喃: “小狗不乖……主人,惩罚小狗……” 今天白厌锦也在失眠。 他指着摄像头,问旁边被迫陪老板一起失眠的秘书:“他在做什么?” 许平不敢看,也不敢回答。 “等一下……不太对劲。”白厌锦蹙起眉头,观察影像中的人半晌,唰的站起身。 “他看起来不舒服……”青年躺在床上的身体缩成一团,隔着屏幕虽然看不清表情,也听不到声音,但某种强烈的不安还是让他决定去一趟。 “白总,您杞人忧天了。”许平深深叹了口气看,觉得这么下去可能余肃恒还没疯,他们两个人就得先疯了。 “他跟我在一起那么久……一次病也没生过……”白厌锦自语着,一边拉着许平往车库跑。现在时间已接近深夜,街道上没半个人影,就连公寓门口的保镖都开始轮流打盹。 跑车一个急转停在公寓楼下,此时所有的住户都熄灯了,白厌锦打开车门跑上楼去,执勤的保镖立刻立正朝老板打招呼。白厌锦没有理会他,径直打开了余肃恒家的门直奔卧室。 青年缩在床单上,孱弱的身体蜷成一团,身上还不停冒着冷汗,手捂在腹部,唇边时不时溢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不详的预感没有出错,白厌锦急切的把他抱下楼塞进后座,让许平立刻前往医院。 “小狗……”无意识间又叫出了那个禁忌的称呼,白厌锦轻轻抚摸他的脸,为他擦去冒出的冷汗。 “主人?”他在剧痛中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白厌锦的脸挨得那么近,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主人……果然……舍不得我……” “是啊……”白厌锦苦笑着承认,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锁着他。 “是因为……我像白帆云吗……还是想让我活着……为,为他赎罪?”腹痛让他的呼吸短促而紊乱,他的声音轻如羽毛,仿佛下一秒就要陨落,却还是执着的看着男人,试图寻求一个答案。 “不……”白厌锦温柔的贴上他的额头,试着检查他的体温,“因为我爱你。” 青年轻轻笑了,干涩的嘴唇微微颤动,接着缓缓闭上眼睛。 “我不相信……” 这或许只是……换了一种惩罚他的方式……对他剩余的人生,展开新一轮报复吧。但那又如何呢,他只需要知道,主人依旧心系着他,无论是什么理由,都已足够。 到医院的时候,余肃恒已经陷入了半昏迷,早早接到联系的医院立刻将他推进急诊室。 “……许平,他不会死吧?”白厌锦望着门口的红灯发呆,上一次坐在这里的时候,母亲解开了锁链,让他独自回家,她却再也没有从里面出来。就像每一只被送到手术台上的小狗,它们都因为中毒而死去,没有一只能活下来。 他与所有亲近的人都断了联系,以为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场景,没想过自己还会拥有一个无比挂念的人。 许平咽了咽唾沫,根据经验判断青年可能只是消化不良,但男人许久未见的无措让他突然感觉到难过。 或许客观上来说白厌锦只是在努力弥补那个无辜的人被毁掉的人生,为他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但许平不无自私的想着,他们现在就连在一起都是一种错误了吗?为什么不干脆……就把这种扭曲的关系延续下去,而不是强制结束……让双方各自去面对一切后果。 “老白……” 白厌锦捂住脸,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什么也不用说。 他只是对此感到害怕,自己居然有些习惯了失去重要的人的过程。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一个医生从急诊室走出来,对白厌锦解释道:“余先生由于过度饮食患了急性肠胃炎……他的胃长期以来比较脆弱,容易引起复发,希望之后能请他注意一下饮食质量……” 白厌锦点点头,让许平拿着单子去前台交费,自己则随着余肃恒转移到普通病房。 青年还没有醒,许是自然进入睡眠状态了。连续熬了这么多天,就连白厌锦自己都有点撑不住,于是在他的床边趴了下来,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境。 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另一个人默默在床边守候,正如过去一年多时间里,每一天都会发生的场景一样。 “主人,早安。” 睫毛动了动,耳畔传来柔软的声音,他下意识回应:“早,小狗。” 接着意识到不对,男人猛地睁开双眼,青年正靠坐在床头,一双美目弯成月牙,朝他微笑。 “……都说了别这么叫我。” “是主人不想要小狗了……对吧?”余肃恒自顾自道,“既然主人不是小狗的主人,那小狗就不会听主人的命令,想怎么叫是小狗的事。” 没想到竟反被青年摆了一道,他哑口无言。 “明明是主人的错……小狗明明不会再离开了,明明……这么爱主人,为什么……” “你只是病了……”白厌锦每次听到这些话,都感到一种强烈的痛苦在蚕食他的内心,每一个毛孔、每一滴血液都在指责他过去所犯下的错误。他在青年身上曾经施与多少痛苦,它们便成倍的返还回来,将他所谓的爱凿得千疮百孔。 把头发勉强顺了顺,让它们显得没那么凌乱,他叹了口气,吩咐许平把早餐带上来,然后才道:“我知道你很难走出来……这之后你想告我还是想要钱我都能接受,要我养你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他顿了顿,拿出被冷落多日连机都没开的余肃恒的手机,放到青年手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到原来的样子,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活下去。” 余肃恒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是命令吗?” 白厌锦欲言又止,这时早餐刚好送到,他沉默着把包括要吃的药,一同放到了床上的小桌。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就是吧。”男人最后这么说道,忍住内心翻腾的情感,命令自己迈动步伐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