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艺生早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就已经抬起头，他对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毫不在意，只是将目光放到张娇华身上，毫不意外地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了一点故意捉弄的笑意。 张娇华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和善笑意，举起手带头鼓掌：“给白同学鼓鼓掌。” 班里瞬间响起了啪啪的拍掌声。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即便还不清楚要做什么，也不见尴尬，就那样淡然地站着。 张娇华笑意加深，“看来白同学不知道要做什么，旁边同桌帮忙告诉他一下。” 一瞬间，苏灼华成了视觉中心，她赶紧将英语书重新翻开，朝白艺生小声道：“必修3的第55页文章的第一段。” 之后教室便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过了一会儿，见旁边的少年没有动作，她抬头疑惑的望向他，却发现他也正低着头盯着她。 白艺生真的太好看了，苏灼华被盯得有些脸皮发麻，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她以为他没听见，正打算再说一遍，少年清润的嗓音却阻止了她。 白艺生：“把书借我一下。” 她急忙将手里的英语书递给了他，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书桌，除了边上放着的那一叠书外，只有一部白色的手机，大大方方地摆在桌面。 拿到书后，少年的声音慢慢地从喉咙里溢出来，低沉又性感。有女生捂着嘴，神情激动，一直摇着旁边姐妹的手，却因为在上课，不得不克制。 少年很快就读完了，流利通畅，纯正的英语发音，让人觉得是一场听觉盛宴。 张娇华挺满意：“既然白同学读完了，那就请坐吧。”她没在故意逗弄他，翻开教案开始上课。 苏灼华接过他递还的书，翻到今天要上课的那一页。 “谢谢。” 少年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灼华不由自主地转头，恰巧跟他对上了视线。 他的眼神很认真，那双浅淡的眸子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这时窗外忽然吹起了一阵风，将窗帘吹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也将少年额前的碎发吹得散乱。 眼前的少年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某一刻居然和梦中的白艺生奇迹般地重合起来，让她觉得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 苏灼华回过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想到那个梦的事情， “没事。” 两人没在说话，白艺生将桌上的手机摁灭放进口袋里，将英语书从那叠高高的书堆中找了出来。 下午班会的时候，陈杰照例强调高三的紧迫性，灌了一些鸡汤，之后就让班里的文体委员排练节目。 放学的时候，张甜甜跑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于是两人一起去了学校的食堂。 她们去得有些晚，食堂里面到处都是人，每个窗口前面都列着长长的队伍。她们随便找了一个队伍，排了进去。 张甜甜排在苏灼华前面，她微微侧过身，原本是在跟苏灼华聊天，手舞足蹈的，本来还聊得起劲，看到她身后，突然间像是卡壳了似的，说话都变得淑女了些。 她还奇怪，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谁知她一转身就看到了她的同桌。廖俊康站在白艺生的身后，见到她转过身，友好地打了一个招呼：“嗨。” 苏灼华也笑着回应了一声嗨，心里却在想，要不要跟白艺生打个招呼？虽然他们不是很熟，但好歹在一个班，而且还是同桌…… “嗨。” 清冷的声音像一阵风似的卷入脑海，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在心里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浪。 苏灼华觉得自己幻听了，她看向张甜甜，很明显后者也跟她一个反应，也是一脸惊奇。 她赶忙回了一句哈喽，胸腔里的心脏又跳的有些快。 在学校，白艺生声名大噪的不仅是他好看的外表和傲然的成绩，更是因为他那冷漠薄凉的性格。 廖俊康也很震惊，他跟白艺生一起玩了这么多年，他主动打招呼的人少之又少，跟女生打招呼的次数更是微乎其微。 他看向苏灼华的背影，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转。 苏灼华和张甜甜打好饭后在食堂里找位置，人太多她们又来的晚，一直都没找到能坐的位置。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男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苏灼华以为挡到他了，拉着张甜甜的手就要走，谁知那男生见她们要走，赶忙拦住她们，扶了扶眼镜，急道： “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我们班长见你们没有位置，才让我过来的。” 他的手指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一张很大的桌子，桌子上有三男两女，也看着这边。苏灼华看到了坐在他们中间的王巷，其他的人她都不认识。 她收回视线，看向说话这人，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找到位置了。”她的手指向前面过道旁两个刚腾出来的位置。 那人见她拒绝，又是真的有位置，只能回到自己的桌子上。 王巷见他一个人回来，放在桌子下紧握的手松开，面上也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们正吃着，桌上有个人指着一个方向说：“看，那不是那天给班长送饮料的那个同学吗？”王巷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苏灼华和她旁边的一位女同学。 “他们好像找不到位置。”桌上有人开口。 王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的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苏灼华，即便在这个吵闹油腻的食堂里，他也觉得她美好的像一朵白玫瑰，让人忍不住采撷却又怕玷污了这份美好。 桌上有个戴眼镜的人发现王巷的异常，眼神一转：“要不我们把她们叫到我们这来吧。”几人都表示同意，王巷更是没话说，他坐在凳子上安静地等着。 见他一人回来，心底的期待落空，又觉得本该如此，错综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交织。 吃过饭，苏灼华拿起手机，在微信上找到了王巷的名字，这是那次她去他们班找他，两个人互相加了好友，只是还没聊过天，聊天界面上只有一个好友通过验证的消息。 苏灼华：【吃完饭了吗？】 那边很快就恢复，【已经吃完了。】 苏灼华琢磨着语言，【刚才我在食堂看到你了。】 王巷：【我也看到你了。】 苏灼华：【谢谢你啊，不过刚好有位置了，我就没去打扰你们。】 苏灼华没打算过去，那桌上的人除了王巷她谁也不认识，如果真去了，只能尬吃饭，但还是挺感谢他的，毕竟除了他也不会有人叫她过去，至于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她也不知道。 王巷：【没事。】 那边许久没有动静，王巷等了一会，将手机调成振动模式放进裤子口袋里，这样只要有消息他就会知道。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苏灼华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许川。她开心的跑过去，惊喜道：“许川哥，你怎么来了。” 她跑得有些急，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有些喘，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打成一个漂亮的圈。他摸了摸苏灼华的头，温柔道：“我跟叔叔说的我来接你。” 苏灼华不是寄宿生，每天晚上下自习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往常都是苏父来接她回家的，没想到今天是许川哥。 许川：“我们走吧。” “麻烦你了，许川哥。” 苏灼华跟在许川身边，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跟在许川后面哥哥哥哥的叫。 那时候许家还没有搬走，苏父苏母工作正好是上升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想照顾孩子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后来看苏灼华喜欢粘着隔壁家的许川，许川虽然才十几岁但是已经很懂事，夫妻俩试着将苏灼华交给他照顾，晚上一回来见她乖乖的，不哭也不闹，才彻底放心。 苏灼华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哥哥，虽然已经有两三年没见面，但苏灼华没有觉得陌生，印象里的哥哥还是那个哥哥，许阿姨也还是那个许阿姨。 两人转身的时候，许川余光却瞟到了一抹人影，尽管此时校门口有许多放学回家的人，但那人给人的感觉很深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道路旁的路灯洒下的暖黄色的光，照在人的脸上，让人看得不是很真切。 那人手里拿着手机，方块大的屏幕将他的脸整个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另一只手插.进口袋里，低着头朝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 许川总觉得刚才他一直盯着这边看。 苏灼华已经朝前走了几步，见旁边没人跟上来，疑惑道：“许川哥，怎么了？” 许川收回自己的视线，上前几步和苏灼华并肩，“没什么，走吧。” 另一边， 漫天黑夜里，天空上只有稀稀拉拉几颗零碎的星光，少年走在人行道上，时不时有车俩呼啸而过，吹起少年的衣摆。街道两旁的店铺基本上都关门了，只剩下24小时超市和银行里的ATM机亮着，好在还有路灯可以照明，笔直的街道上只有少年孤独的身影，在路面上拉下一个长长的黑影。 而在白艺生的家门口外，廖俊康背靠着门，手里捧着手机，正劈里啪啦地打着字。 廖俊康：【哥，白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白艺生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我今天晚上跑出去上网，被我爸给捉住了，今晚在你家住一晚。】 白艺生：【马上。】 廖俊康：【你都不知道，今天我被我爸追着打，还好我机灵，跑到你这儿来了。】 白艺生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低头在手机上又打了几个字， 【老规矩。】 廖俊康：【知道了知道了。】 等他们俩进到屋，已经是差不多快要十点了，廖俊康规规矩矩地换好鞋子，先去卫生间将自己进行全身消毒，没办法，他这个朋友洁癖严重，他不这样做估计门都进不了。 廖俊康从厕所出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问道：“好饿啊，让我看看有什么吃的。”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和一个面包，走进客厅，埋怨道：“我爸真狠，要不是今天我跑得快，可能腿都要被打断。” 白艺生没说话，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整个给人的感觉不似白天那么疏离。廖俊康盯着他，边将面包望嘴里送，边啧啧砸吧：“老天给了你一副撩妹的面孔，却没教你撩妹的手段，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白艺生没理他，经过他身边时只说了一句：“吃完记得收拾。” 廖俊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