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喜欢的角色

    本来打算在邵衍家多住几天的林商第二天一早就搬了出去，试镜当天，陈知见到的是一个神思不定的林商，动作机械，台词生硬，还时不时地瞧着她的反应，她身边的两位副导演面色也不太好看，碍于顶流的身份不好发作，陈知喊了“卡”，对着耳麦问他：“林商，你就是这样给我表现的？”

    林商脸都白了，连陈知jiejie都不敢喊，小声向她解释：“对不起，导演，我今天不太舒服。”

    这话听起来更像借口了，陈知面色不善：“身体不舒服是你借口？”

    林商一个劲地摇头，嘴里不断重复“对不起”，恳求地看着陈知。

    陈知皱着眉，点了根烟看着他不说话，还是旁边的副导出来打圆场，让林商去旁边的休息室去休息一会，将他的试镜推到最后。

    林商从片场出去，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往休息室走去，休息室里设了监视器，邵衍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下一个试镜的演员。

    林商讷讷开口：“衍哥···你是来试镜的？”

    邵衍嗤笑一声：“试镜是你们演员的工作，我的工作，是伺候好金主。”

    一副被包养地理直气壮的样子，却让林商没由来地生出些羡慕来。

    他其实没什么进取心，童星出道，就踏上了娱乐圈这条不归路，也没想到会被自己一张脸推到了顶流的位置，跟公司签了长约，没命地露脸赶通告，和邵衍那段综艺里相处的日子是他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跟邵衍成为朋友，也是这种羡慕心理作祟——邵衍好像永远都是一副享受、悠闲的样子，万事万物都不用上心。

    然而自从前几日知道陈知是邵衍金主之后，这种羡慕好像就变了质，一半清醒的脑子告诫自己和邵衍不是一路人，应当和陈知划清界限，另一半更为清醒的脑子则因为那点暧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叫嚣着要把陈知的注意力从邵衍身上吸引过来。

    他今日见了陈知的冷语才骤然发觉，他也想被人纵容，被人哄着，被人护在怀里亲吻。

    邵衍能做的他也可以，为什么陈知不能看着他呢。

    邵衍这话是故意说出来刺激林商的，他今天来，其实是因为知道了影帝程子谦也要来试镜，林商对陈知的感情他不放在眼里，却不得不提防程子谦。

    陈知在导片子前是正儿八经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的，程子谦是高她一届的学长，她演的第一部戏就是和程子谦的对手戏，两人在一部校园偶像剧里饰演情侣，借着陈家公司的营销炒作成了红极一时的荧幕CP，两人知名度都随之水涨船高，后来陈知转职当了导演，就没有再一起拍过戏，但两人CP的热度却没能降下去，一直在网上为人津津乐道。

    原因不外乎是，这两人发的糖，太多了。

    两人一起出席过很多颁奖典礼、宴会红毯，出则同行、气氛融洽，是旁人插不进去的一种默契，程子谦看陈知的眼神更是深情，偷拍的生图、视频里截取的gif在微博首页疯转，发布会上程子谦对两人关系的语焉不详更是引发了CP粉的狂欢。

    更令邵衍生气的是，虽然有营销的成分在里面，但这些都可能会是真的。

    程子谦看陈知的热烈，他感受得一清二楚，而陈知对营销的纵容，跟对他邵衍在床上的纵容也没什么区别。

    两人心不在焉地看着试镜，直到程子谦踏入片场，镜头里程子谦笑眯眯地朝陈知摆了摆手，陈知神情rou眼可见地鲜亮起来——那是一种“可算把你盼来了”的喜悦。

    程子谦要试镜的角色不是男主角祁白，而是一个很难定义正邪的复杂人物——李侑，陈知写剧本时花了不少时间来立住李侑的人物形象，程子谦一眼就能看出李侑是陈知最喜欢的角色。

    来试镜李侑的人寥寥无几，一个穿针引线的人物，演得有血有rou又不抢戏，对演技的要求太高了。

    邵衍不用看都知道这个角色一定会被程子谦收入囊中，陈知却是在程子谦试镜结束后看了一眼摄像头，笑眯眯地对着对讲机开口：“师哥，试一下第21场戏吧。”

    林商的身子一下子就坐直了，第21场戏正是他刚刚试镜的那一场，根本没有李侑的戏份。

    程子谦一回想就明白了陈知口中指的是哪一段戏，闻言诧异地问她：“这可是男主角的戏份，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陈知无奈地偏了偏头，程子谦于是松了松领带，解了衬衫第一粒纽扣，朝她笑道：“台词不太记得，师妹见谅。”

    他也不在乎那身名贵的西装，就地一坐，揉了把头发就进了状态，那是一段很重要的剧情转折点，是祁白受了打击神智失常的状态。

    他胸膛起伏，五官接近扭曲，眼神却十分冰冷，死死地盯着摄像头，摄像老师立刻拉了个特写镜头。

    林商小声吐槽：“祁白不是这个样子的。”

    邵衍笑了笑：“那又怎样，他演得无可替代的话，陈知会愿意为他改戏。”

    此时程子谦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露出了一点茫然，微微喘气，双手在地上隔空摸着什么，那是他幻想出来的尸体——他的兄弟，他的情人，他的对手。

    他抓着地板爬了一步，抓着不存在的尸体的脚踝拖到自己面前，缓慢而色情地摸到脖子的位置，下意识舔了舔唇——如果有后期的话这里应该添个慢动作镜头，缱绻地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扼了上去。

    后面是大段疯狂的自白，但程子谦一句话也没说，换回那个温润如玉的影帝模样，笑着起身走到陈知面前：“怎么样？”

    陈知感叹道：“师哥，我给你开双份工资吧。”

    旁边的副导演给他让座，程子谦顺势坐到陈知身边，笑道：“还有多少来试镜的，我帮你看看有没有适合的？”

    “求之不得，”陈知点了点头，末了还是不甘心地问他，“真不想演祁白啊师哥？”

    程子谦将领带重新系好，无可奈何道：“虽然成为师妹戏里的男主角很荣幸，但我更想当师妹最喜欢的那个。”

    他这话说得暧昧又自然，监视器后的邵衍冷哼了一声，偏过头来挑眉看向林商，林商翻着剧本若有所思地问他：“衍哥，要不我也去试试李侑吧。”

    这话自然是玩笑话，但有程子谦珠玉在前，他也没了坚持要演祁白的兴致，最后出去试镜的时候，选了那个尸体——卫川的戏份。

    卫川在前期一直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他更像另一个层面的祁白——被现实压迫，不再天真，恶毒又刻薄，嘲笑祁白，会落井下石，但又不可控制地被祁白吸引，最后毫不犹豫地为了祁白而死。

    不得不说，林商是有点小聪明的——陈知确实喜欢命运性的悲剧人物。

    他这次试戏没什么大问题，两位副导演松了一口气，陈知也露出点笑来。

    最后定角，程子谦是无可争议的李侑，林商心满意足地领了卫川，祁白的角色则给了个戏剧学院刚毕业的新人演员。

    陈知笑着跟程子谦道：“这次拍戏请了不少新人演员，要麻烦师哥帮我关照一二了。”

    程子谦也笑了：“师妹有令，哪敢不从啊。”

    程子谦顺势说好久不见，晚上想请陈知吃个便饭，陈知想起在休息室等了整日的邵衍，摇头拒绝了。

    他也不强求，只说下次要师妹补回来。

    陈知自然是满口答应，提步告别了所有人，往休息室走去，轻轻打开休息室的门，看见邵衍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沉。

    他这副安静无害地样子很容易让陈知心里漫过一种叫温情的感受，她从休息室的柜子里取了自己的薄毯盖在邵衍身上，被邵衍抓住了手腕，邵衍迷迷瞪瞪醒来，看见她刚披完毯子收回手的动作，又闭了眼假装还没睡醒。

    陈知耐心哄他：“起来吧，回去再睡。”

    邵衍声音还带着点哑：“去我那住吗，jiejie。”

    邵衍住的房子是陈知给他买的大平层，在市中心，位置很好，出行便利，陈知刚包养邵衍时还是只在必要的时候——通常是zuoai才住在邵衍那，后来她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自己大学城附近那栋小别墅反而闲置了。

    邵衍今日里有此一问是因为片场在远郊，离陈知原本的住处要更近，陈知果然摇头：“太远了。”

    邵衍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回她：“那jiejie把车留给我，让我送你回去吧。”

    陈知手伸进邵衍衣服，放肆地揉了揉他的乳rou：“酒店就在隔壁，想什么呢。”

    “你今日等一天了，不想要？”

    邵衍呼吸一下子就粗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