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上午十点，阳光透过云雾落下，这是个晴天。

    随着巨型丧尸被除掉，绷紧在所有人身上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下来。

    城墙下堆砌的丧尸越来越多，顾渊砍掉一只丧尸的脑袋，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悄悄解开了绳子的结，被顾渊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又背着手把结系好。他靠近顾渊，把头抵在顾渊的后背上，小声地叫着：“爸爸。”

    听见这小猫一样的叫声，顾渊顿了下，没回头说：“离我远一点，等会把你弄脏了。”

    七抵在他背后不动，他很想待在顾渊怀里，可是顾渊不抱他，也不让他解开绳子，不然他就能自己去抱顾渊了。

    顾渊等了一会发现小孩没动作，转过身见小孩低着头，开口：“把头抬起来。”

    小孩听话地抬起头，乌黑的眼眸水润水润的，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顾渊叹了一口气，他低下头在小孩嘴上亲了亲，就见小孩欢喜地凑上来舔他。他突然退了一步直起身子，七踮起脚够了好几次也亲不到他，着急道：“爸爸！”

    顾渊动了动手指，很想捏捏小孩的脸，但是他的手脏了不想弄脏小孩，语气冷冰冰的：“叫老公。”

    七乖乖地叫着：“老公。”

    顾渊低下头惩罚性地咬了咬他，冷着脸说：“乖乖跟在我身后，回去再跟你算账。”

    临近中午，阳光温暖明媚，晨阳基地的小孩和老人带着食物和水来到城墙下，顾渊几人被换了下来。

    众人只知道是一个少年灭掉了二十多只巨型丧尸，却不知道少年是谁，更有甚者认为根本就是谣言。

    墙下几人席地而坐，来给他们送食物的是个跟七差不多大的少年，他把食物和水分给几人，看见顾渊身后被绑着的七，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说完准备给七解开。

    顾渊拧开水盖把手冲洗干净，余光看了眼，冷冷道：“别管他。”

    也许是顾渊身上的戾气太重，声音太冷，少年被他吓着了，他动了动嘴唇，忍不住开口：“那你也不能绑着他啊。”

    六号嚼着压缩饼干，含糊地说：“没事没事，弟弟你别管他们，小两口在闹矛盾呢。”

    少年被六号口中的小两口惊住了，他愣了愣反应过来，脸红了起来。

    顾渊坐在花坛边上，放下水瓶朝小孩伸出手：“过来。”

    七走到他面前站定，顾渊给他解开绳子，手腕上的红痕还没消散，顾渊轻轻摩挲着那处的肌肤。

    “爸爸。”七被他摸得又高兴了起来，他很喜欢跟顾渊亲近。

    “嗯。”顾渊低着头应了一声。

    七把另一只手递了过去，顾渊淡淡看了一眼，抬起头见小孩期待地看着他。

    他拿过旁边的水瓶把水倒在小孩手上，等一瓶水用完，勾着嘴角说：“嗯，洗干净了。”

    被七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顾渊也不再逗他，把小孩拉到自己的怀里，扳了块饼干喂他。

    七终于得到了顾渊的怀抱，咬着饼干往他肩膀上乱蹭。

    顾渊拍了拍小孩的脸，低声说：“好好吃东西。”

    “唔。”七高兴地在他怀里抬起头。

    天色彻底昏暗下来，丧尸潮在众人的努力之下逐渐减少，与前方队伍相聚的距离越来越短，看见曙光的希望也越来越近，基地里面的人喜极而泣。

    城墙外，是丧尸嘶吼咆哮的声音，城墙内轮换下来的人吃完老人小孩送来的食物倒地就睡。老人颤巍巍地生起火堆，孩童抱着柴火来添加，棉被被一床床盖在打着呼噜声睡着的人身上。

    顾渊找了块比较干净又挡风的位置，又要了一床棉被，把小孩抱在怀里脱了他的鞋袜，手一握上去，果然冷冰冰的。

    他揉搓着小孩的脚，皱着眉头：“冷为什么不说？”

    七侧靠在顾渊胸膛上，抬起头盯着顾渊冷硬的下颌，软软地说：“爸爸，不要，生气。”

    昏暗下，顾渊的神情模糊，他轻声说：“我生气有用吗？你还不是一样不听话。”

    七静静看了他一会，从他怀里跪起身，抱着顾渊的脖子埋在他颈窝，小声地说：“疼。”

    顾渊抚上他的脊背，问道：“哪里疼？”

    七抓着顾渊的手按在自己胸膛靠近心脏的地方，他皱着脸说：“爸爸，生气。这里，不舒服。”

    顾渊把他搂进怀里，鼻尖埋在小孩的头发里，低声说：“我也难受。”

    七在他怀里动了动，不安的叫着：“爸爸……”

    顾渊嗅着小孩发间的清香，收紧手臂，“别动，让我抱会。”

    七安静了。

    黑暗里，顾渊沉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里还带着浓烈的后怕：“听话好不好？宝贝。”

    七伸手抱住顾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他说：“我，听话。爸爸，不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