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二mama的危机时刻
第三十一章 张玉衡原以为自己做了万全打算,这会儿只须等大夫过来把脉,将他怀孕的事儿昭告帅府众人,谁成想,李北珩居然找上门来,说“瞧见他写的信了”。 他问李北珩:“你想要什么?” 李北珩终于肯抬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珠,让人后背发寒。 张玉衡使劲儿回想自己在信上都写了什么,越想,心越凉,写信那会儿,他哪儿想得到这许多,任何人只要一看那封信,当时就能明白,他和北寒之间不能让人知道的关系,明白他怀的不是李长川的孩子。 “二mama,您眼里,为什么只有李北寒?” 张玉衡道:“北珩,你怎么会这么想,对我来说,你和北寒没有区别。” 李北珩听了他的话,慢慢儿笑了起来,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张狂,那张平日清秀的面孔上,此时充斥着让人为之毛骨悚然的疯狂,到最后他笑的甚至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 张玉衡手攥着扶手,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冷冷地看着他,任他在这儿撒野,他看错了这个孩子,那就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李北珩,好样儿的。 李北珩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儿,神色沉下去,深深地凝望着“二mama”张玉衡,这不是他的二mama,是李北寒的,李北寒什么都有了,从出生到如今,李北寒永远都踩在他头上,没关系,他不在意,可李北寒居然将二mama弄上了炕!还让他怀了孩子! 荒天下之大谬! 张玉衡强作镇定,迎着李北珩阴沉的目光,又问了一回:“北珩,和二mama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北珩站直了,又变回了原先那个沉默寡言、没有存在感的帅府二少爷,唯眼角还有一点儿水光,他理了理袖口,轻轻道:“二mama,我——” ?他话音未落,李长川掀开门帘儿进来,看见李北珩站在屋子当中,愣了一下,“你在这儿干什么?” 张玉衡脸色煞白。 李北珩低下头,轻声道:“二mama给我妈送了几盏燕窝,我妈让我过来谢谢二mama。” 李长川看一眼张玉衡,再看看他,半信半疑,皱眉道:“你也不小了,成天往这儿跑像什么样子,以后再有事,让你meimei来,要不打发个丫头,你把心思放到读书上,比什么不强,还不……回去?” 他想说“滚”,在字儿吐出口中的瞬间又改了主意,可在场的哪个不知道他对这个不起眼的二儿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无非觉得他和自己一点儿都不像,枪打不好,兵也不会带,和废物无异。 张玉衡不知道李北珩为何没将信的事儿说出来,很可能想以此作为要挟,来谋求他的利益。他垂下眼,怕让李长川看出自己的慌乱,白大夫眼看着就要来这儿,一把脉,就能知道他有孕的事儿,这在一刻钟前,还是他盘算之中的事儿,可此时此刻,反而成了勒在他颈间的绳索,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他的命。 李北珩没吭声,转身走了。 他一走,李长川一边儿在张玉衡身旁坐下,一边儿抱怨道:“这老二,怎么跟只老鼠似的,一点儿都不像我的儿子。” 他端起含英送来的茶要喝,还没入口,又将茶盏放下,斜着眼,看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连翘,厌恶道:“我说你屋里怎么这么大味儿,原来有个阉人,滚滚滚,别他娘在这儿恶心老子!” 连翘入府,李琦生是和李长川报备过的,李长川一向厌恶阉党,觉得他们只会谄媚弄权,就算如今清廷覆灭,许多原先在宫里伺候的太监出来谋生路,高门大宅也喜欢养上两个炫耀,他可从没打算让太监来伺候,连翘能顺顺当当留在张玉衡身边儿,还是李琦生好说歹说,李长川方没发火儿赶人。 连翘磕了个头,弯着腰退出去。 张玉衡心砰砰直跳,声音听起来很有点儿怪异:“你对北珩这么凶,他怎么和你亲近的起来?” 李长川冷哼一声,“废物点心一个,爱咋咋。我听琦生说你请大夫来了,身上不舒坦?” 张玉衡强挤出个笑,说:“嗯,这些天,总觉得没精神,许是身子虚,要进补。” 李长川眼见着有点儿失望,目光落在他肚子上,“闹这么大动静,我还当你怀了。” 张玉衡心头一跳,咬咬牙,半真半假地埋怨:“我看我要是真的怀了,最不高兴的就是你了罢!” 李长川瞧着他的脸,很有点儿新奇,“说什么混账话,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我高兴得很。你这么多年也没给我生个一儿半女的,难道就不盼着有个喜脉?” 他伸手摸了一把张玉衡的脸,心情一下儿变好了似的,也没走,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好整以暇地喝起茶来,显然是要等大夫来,看老二是不是真的能“老蚌生珠”,给他生个儿子。 张玉衡握着手帕的手都忍不住要发抖,有心吩咐含英,去拦住白二爷,别让他入府来,或者教他不要把孕事说出来,先将李长川敷衍过去,可李长川一会儿吩咐含英一回,又坐的离他这么近,他哪儿找得到空隙。 他还不知道李北珩究竟想干什么,要是他手里真的有那封他写给北寒的信,倘若白大夫真的诊出“喜脉”,那只要李北珩将信拿出来,也不须问,李长川不当场给他一枪,让他命丧黄泉,那才奇哉怪也。 思及此,张玉衡出了满脸满身的冷汗。 李长川看看他脸上的汗,怪道:“怎么就虚成这样儿?难道你搂来的钱都拿去买白狐皮了,连点进补的东西都吃不起?” 张玉衡冷笑道:“别说的你对我多上心似的。” “你是老子的女人,老子不上心,要谁上心?” “那这些年,我怎么一点儿没觉得你把我当回事儿?还有前些天,去送北寒,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下我的脸,就是对我上心了?” 李长川哈哈大笑,揉着张玉衡的脸,说:“看你这小气劲儿的,不都说打是疼、骂是爱,老子那是爱你呢!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说你几句都这么记仇,哪儿有帅府二夫人的气派!这点你就不如老五,往后多和她学学,怎么讨爷们儿开心!” 换了平时,张玉衡哪儿有心思理会他这些昏君般的混账话,可这会儿正心虚,只想着如何才能保全自己,随口道:“那你来我这儿做什么,尽可去五夫人那儿,让她好好儿‘讨你开心’,说到底,她和我不一样,是个真正的女人。” 李长川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话,和拈酸吃醋的小妇人似的,这大大满足了他的“自尊心”——一贯对他冷冷淡淡、隐有不屑的张玉衡,能放下身段儿来吃他的醋,这不正说明他李长川是真正的爷们儿吗? 李长川心情大好,也没和平时一样,对自己的二夫人横眉冷对、口出恶言,难得说了几句在他自己看来很“体贴”的“酸话”,觉得自己真正是个值得信任、值得依赖的大男人,不管多傲的女人——当然,张玉衡也不是真正的女人——都要在他的男人气概下拜服。 张玉衡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他几句,心里急的宛如有焚天烈焰在烧似的,可面儿上还要不动声色,李长川可不是好应付的人,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对人心的把控,真的对他起了疑心,那不等李北珩从中作梗,背后煽风,李长川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了。 “帅爷,夫人,白二爷来了。” 张玉衡心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