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皮rou生意
第四十八章 门外再没有动静。 石宣海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李北寒李大少的声音。 玉衡一来,李北寒的目光就盯着他不放,他见玉衡这么久都没回到宴会厅,就知道不好。是,李长川尸骨未寒,玉衡作为他的遗孀不该这么快和别的男人来往,可李北寒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在宴会上盯着玉衡看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把玉衡拉进包厢。不用想也知道,李北寒一定在威胁、羞辱他。 石宣海心急如焚,拳头攥得很紧,可又不敢真的和李北寒过不去。李北寒如今可不是过去的纨绔少爷了,原来能管着他的李大帅没了,在东三省,他还有什么事不敢做?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不过一介商人,哪儿敢和李北寒叫板?难道是嫌自己的性命太长了么? 石宣海咬着牙,心里太不是滋味。玉衡牡丹花儿似的人物,怎么能被如此对待? 他在包厢门口徘徊,不敢和李北寒叫板,可也不甘心就此离开,玉衡可还在里头呢!石宣海小心翼翼附耳在门上,去听包厢里的动静,可再听不到旁的声音,门后一片死寂,仿佛先前凶狠的“滚!”不过是他的错觉。 张玉衡手心发烫。 他掐着自己的手心,不愿去看李北寒此刻神情,想也知道,李北寒一定已勃然大怒了。他是何等骄纵的人物,含着金汤勺出身,众星捧月似的长大,年纪轻轻就已身居高位,在东三省内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儿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只怕长到这么大,连李长川都没打过他的耳光。 可李北寒太过分、太让他失望了,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说他,他都不要紧,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李北寒居然用这么轻蔑的眼光看他,还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羞辱他、污蔑他。也许,在李北寒眼里,他张玉衡。和奉天城内的海台子也没什么两样。 “放开我。”他颤声道。 李北寒插在他雌xue里边儿的手指顶得更深,也更粗鲁,那儿是多么娇嫩的地方,又一点儿水儿都没有,干巴巴的,如此一来怎能不疼?张玉衡疼得抽冷气,可李北寒没一点儿把他放开的意思。 他旗袍的盘扣都让李北寒给弄开了,下摆掀得很高,露出白生生的屁股和大腿。不冷,但很难堪。李北寒在他身下肆虐的手指更让他没处可逃,上不上下不下,还要让李北寒这样欺负。李长川死了,难道要换李北寒不给他好日子过了么? 不,他不要这样。 “放开你,你就要和姓石的王八蛋双宿双飞了么?” “我和石先生只是生意往来。” “生意?”李北寒冷笑道:“皮rou生意?” 张玉衡咬着牙,说:“你明知道我经商!李将军,何不去问问你的五mama,问问她每年要在我这儿拿多少钱?问问她你们帅府每年要从我身上吸多少血?问问她我要是拿不出钱,你的军队还有没有粮饷可发?我不想与你为难,你也别来为难我,我这条命,原本就没什么滋味,你要还来为难我,大不了一死,你当我不敢么?” 李北寒顿了顿,深深地看着他,“你要挟我?” 张玉衡和他撕破了脸,也无所顾忌,使劲儿把他推开,低头收拾自己的衣裳。 或许下边儿不再淌水儿也不全是坏事儿,起码这时不用担心下身狼藉。他气得只差全身打摆子,只是不肯让李北寒发觉自己的恐惧。他心灰意冷,觉得这世上没一个可信的人,他还以为李北寒和别的男人都不同呢!这会儿看,哪有什么不同,是他让多年的相伴迷了眼,把狼心狗肺的混账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他抬手一粒粒系上旗袍的盘扣,竭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发抖,他不知道衣裳皱没皱,也管不了那么多,又去弄自己凌乱的头发,不然让人看见了,还以为他和哪个男人偷了情,不知道要闹出怎样的轩然大波。李北寒如今是东三省的主人了,当然能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可他不是,他还要顾忌人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他早不用再学。 李北寒沉默地看着二mama。 张玉衡推门离开,连句话都没留给他。 李北寒手指动了动,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二mama的体温。 他挫败地一拳砸在墙上,还不解气,又连着砸了好几拳。 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二mama不就是和李北珩睡了一回吗?不就是又和石宣海眉来眼去勾搭在一起不清不白了吗?他早知道二mama不是贞洁烈女,正如二mama所说,早在老帅去世之前,他和二mama就滚上了床,现在又凭什么来要求二mama守身如玉、下半辈子都当寡妇? 可他就是不愿意。 李北寒拿出帕子擦手,又把那条手帕放进衣兜,那上头还有二mama身体里边儿的气息,他可不想随手丢在这儿,让莫名其妙的人捡到。 李北寒出了包厢,回到宴会厅,就看见二mama和一个法国人相拥着慢舞。 朱娉婷忧心忡忡地要去抓他的手:“北寒,手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李北寒下意识地避开她,说:“没事。” 朱娉婷道:“是不是,因为二mama?” 她摇摇头,说:“打二mama一来,我就发觉你一直在盯着他看,我知道你敬重二mama,可你也要为他想一想。我听李琦生说,二mama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你总不能再给他更多苦头吃,嗯?” 朱娉婷的话每句都有道理,可每句话又都那么刺耳。究竟是他给二mama苦头吃,还是二mama自己放浪形骸、不守妇道?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道理,难道二mama不知道?他是大门大户出来的小姐,不是游荡街头的流莺,要是放纵他在外头勾三搭四,那帅府威严何在?老帅面子何在?他李北寒的脸又要往哪放? 李北寒仰头灌下一杯酒。 朱娉婷忙着和五mama一起交际,没功夫去琢磨丈夫的心事。 夜深时,张玉衡觉得疲倦,婉拒了石宣海送他回府的提议——石宣海说这话时也提心吊胆,怕真这么做了,明儿就找不着自己的脑袋——自己出了门儿。 外头当然没有里边那么暖和,张玉衡裹着貂裘,和连翘一起上了车。 连翘乖乖给小姐揉小腿,交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呢!他自己在别厅吃吃喝喝,知道小姐怕一会儿都没能坐着,要和人攀谈呢,做这么大的生意,也实在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所幸就算离开了帅府,帅府的名头还在庇护他们。不然,一个女人哪儿能在这世道活下去? 车开得很快。 连翘一抬头,惊讶道:“这……这不是回公馆的路……” 张玉衡睁开眼,往外一看,立时察觉这是去帅府的路,再一看司机,已不是他搬出帅府后另聘的司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李北寒的属下。李北寒貌似放过了他,实则在背后耍这等诡谲手段,居然堂而皇之换掉他的司机,要强行把他带回帅府。 好一个李北寒! 张玉衡气得说不出话来,看来,他的话都白说了,李北寒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好过。他定定心,打开手包,从里边掏出一把枪,枪口顶在司机的太阳xue上,说:“停车。” 司机道:“二太太,这是少帅的命令,您别为难我。” 张玉衡扣下扳机,重复一遍:“别让我说第三遍,停车。” 司机抓着方向盘,说:“这是军令,您见了少帅——” 张玉衡朝着他的大腿开了一枪。 轿车撞在墙上,终于停了下来。连翘磕在椅背上,撞的脑门儿生疼,可司机比他惨多啦,正抱着大腿,痛苦哀嚎,脑门儿上疼出大颗大颗的汗。张玉衡收了枪,推开车门,让连翘把他从车上拖下来,又拦了辆黄包车,给了车夫几块大洋,让他把人送去医院,路上跑快一点儿,别耽误。 他亲自开车,回鸾台路的公馆。 连翘心砰砰直跳,慌乱地去擦手上的血,说:“小姐,您真厉害!不过,不会出事儿吧?他好歹也是大少爷的人。” 张玉衡看着前方的黑夜,轻描淡写道:“死不了。” 连翘当然知道人没那么容易死,小姐打的是腿,又不是头,可是,大少爷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不知道还有什么招术在后头等着他们。他不明白,难道李北寒知道小姐和二少爷李北珩之间的勾连了?知道老帅的死和小姐有干系了?他抓心挠肝,又不敢问,他知道小姐再也不想提起那天的事儿。 黑色轿车驶过灯火阑珊、热闹非凡的奉天城,背离帅府,驶向鸾台路。街上寒风飒飒,车里也不多暖和,可谁都知道,在路的尽头,不是让人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帅府,而是属于他们的、温暖的家。 硝烟味儿还在车内弥漫,无孔不入,仿佛威慑。 连翘环手抱住自己,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