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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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池的父母对顾朝昀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下意识摆出不悦的神色,皱了皱眉,用审视的目光来回打量他。 安佑崇花自己的钱资助别家小孩,他们没权利干涉,但是他们绝不可能让安池嫁给这个一无所有的Alpha。为了找到合适的说服手段来劝老人打消这个念头,他们辗转反侧好多天,偏偏老人的病情在这时恶化,满腹说辞又作废。 顾朝昀习惯了这种不友好,非常识趣地从安池身边走开,远离他们一家三口,靠在走廊的另一侧,几乎同他们形成一条对角线。他呆呆盯着紧闭的病房门,将心思都放在安佑崇身上,祈祷老人平安。 顾朝昀其实常去安家老宅。安池的父母经常举办聚会,上层人士相互吹捧的交际场所,他们的孩子也过早学会附炎趋势。安佑崇希望顾朝昀能多结交一些上流社会的朋友,为将来铺路,顾朝昀不感兴趣,但不好拒绝老人。他只坐在角落顾着填饱肚子,在安池进入他视线范围内时偷看几眼。因为外貌出众他也不乏搭讪者,聊了几句发现他是个一穷二白的孤儿,便果断离去。顾朝昀不在乎他们的势利,他从安池父母那遭到的冷眼已经够多,他们看他像在俯视路边的小乞丐。相比之下安池惯有的冷漠要令他好受很多。 说到底这世上关心顾朝昀的人只剩下安佑崇一个,顾朝昀替老人守着陈旧的秘密,老人将自己永远无法达成的愿望托付给他。 只是太沉重太艰难,压得他直不起腰。他手无寸铁,就一颗赤裸裸的心。 “爷爷怎么样了?”安池问父母,一边拿湿巾继续擦拭衬衣上的污渍。 接到父母的电话后,那杯让他搅和得不伦不类的咖啡洒出来,在衬衣下摆溅开深色斑点,散发着扭曲的甜味,苦涩欲盖弥彰。顾朝昀递来一整包湿巾,问他是不是有事要先走,安池便如实告诉他爷爷的情况。 “哥,能麻烦你带我一块去吗……”顾朝昀求他。 安池感到一阵惘然,顾朝昀表现出来的慌张与担忧比安家任何一个成员都要自然和浓重,好像他才是和爷爷血脉相连的亲孙子。 一路上顾朝昀不安地抠着手,频繁地看时间和窗外的路况。车厢内充斥着他的苦味,安池也被他的焦虑严重影响,闷得厉害,却神使鬼差的没有选择开窗。两种不同意味的苦撞在一起,又泾渭分明。 “没事了,应该一会儿就醒了。”池婉清叹了口气,随后抬起下巴朝顾朝昀的方向瞥了一眼,语气很轻蔑,“他怎么跟你在一块?你们认识了?” 母亲是女性Omega,家境同安池父亲相当。安池的样貌随母亲多,性格也难免受她的影响,不过让父亲中和了一些,不至于太咄咄逼人。 “爷爷让我跟他一起吃个饭,就顺便带他过来了。” 安池这才注意到顾朝昀不声不响地躲远了,站在角落里安静地摆弄手机,落寞又拘谨。他想起那只他最终没能领养的小狗。母亲不喜欢动物,小狗抱回来的第一天就被母亲赶了出去。小狗在门边缩了一会儿,自己跑走了,任安池怎么喊都不回头。 “跟他有……” “妈,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他会去劝爷爷的。”安池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母亲即将出口的带刺的抱怨。 顾朝昀很小心地收敛了自己不讨喜的信息素,但是安池仍然感到烦闷,残留在心尖的苦味同衬衣上的污渍一般顽固。他揉了揉眉心,朝顾朝昀走去。 “还要他来劝,啧,真不知道谁才是亲孙子。”池婉清冷笑一声,然后同丈夫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安池走近顾朝昀,发现他只是拿着手机发呆,手指不断地唤醒屏幕,息屏了又点开。安池忽然不明白自己走过来是要干什么,找出话题之前顾朝昀先放下了手机扭头看他。顾朝昀很高,安池才感觉到,他勉强够到他的下巴,要抬头才能同他对视。 安池还没想好该说什么,眼神交汇的刹那他有几分动摇。顾朝昀的瞳色很深,瞳仁没有完全展露,像不可测的深潭,沉睡着无法诉说的秘密。安池差一点点就产生了坠下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他不自然地蜷起手指,碰到口袋里的湿巾,便顺势拿出来递给顾朝昀:“这个还你。” 顾朝昀吸了吸鼻子,闷闷应了一声,接过去,随手揣进衣兜。安池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想他大概还在为爷爷担心,双眸湿漉漉的,眼眶泛红。 “爷爷没事了,一会儿醒了你可以去看看他。” 安慰别人不是安池的长项,何况他本就不需要经常考虑他人感受。这一天他莫名其妙为顾朝昀心软很多次,甚至还想再向他解释母亲性子就是那样尖锐刻薄,叫他别往心里去。 此刻的顾朝昀好像变成柔软的弱小的犬类幼崽,安池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可以的话甚至给予一个拥抱。当然他不会付诸行动,但这种新奇的冲动让他很迷惘,他盯着顾朝昀看了许久,神色是鲜少流露的温柔。 “哥,”顾朝昀不太适应安池的凝视,挠了挠脸颊,耳根发烫,“还有什么事吗?” 安池迟钝地回过神来,别开视线,琥珀色的双眸明暗交替闪烁。他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摇了摇头,走到走廊另一侧,同父母站在一起。 顾朝昀也捉摸不透他的忽冷忽热,只能想到也许是今天过后双方大概率不会再有瓜葛,安池觉得庆幸,兴致来了便随手施点恩惠。但顾朝昀还是很开心,他极容易得到满足,于是又摸了摸脸颊,想这是安池第一次主动接近他,值得记忆。 安佑崇醒来后又做了次检查,暂时没什么大碍,大家都松了口气。安池随父母走进病房,回头看见顾朝昀可怜兮兮站在另一端踟蹰不前,便向他招了招手。顾朝昀咧开嘴,笑得很腼腆,犹豫了一会儿才跟上来,步子迈得很慢。安池的父母转头瞥了他一眼,颇有责怪的意味,顾朝昀瞬间蔫了,停在门口,不再上前。 “朝昀也来了?”安老爷子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看见了僵持在门口的几人,替顾朝昀解了围。 安池的父母不好说什么,冷着脸侧身让顾朝昀进来,顾朝昀便很乖地跟在安池身后,走到病床前才和他并列,同安佑崇打招呼。 老人握着顾朝昀的手,笑着闲聊了几句,将其他人晾在一边。安池坐在床尾,饶有趣味地看他们一老一少对话,不由自主眉眼也染上很浅的笑意。 老人其实同家里人并不很亲近,安池的记忆里,有爷爷在的场合总是严肃压抑。曾经即便是年幼的安池也看得出他和他的伴侣并不和睦,他也不待见池婉清。老人生病后更加顽固,不苟言笑,安池很少看见他这样温和。 “是和小池一起来的?”老人似乎终于记起他的家人也在场,拍拍顾朝昀的手背,又看了看安池,笑得欣慰。 顾朝昀向安池投去询问的目光,湿漉漉的,小心翼翼的,不敢擅自回答。 “嗯。刚才一起吃饭了。”安池被他可怜巴巴的模样逗笑了,低头用手背挡住上扬的嘴角,佯装镇定地回答老人的问题。 安佑崇又问他们在哪吃,吃了什么,顾朝昀继续眨着圆眼睛不说话,安池便一一替他回应。老人看上去很满意,摆了摆手,让他们两个站到一块,让他好好看看。 安池的父亲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老人的注意,面色不太明朗。 “大家都在了啊。”老人缓缓扭头,扫向那夫妻二人的目光很冷淡,他示意顾朝昀扶他坐起来,又招手让安池的父母站到另一侧,“既然都在了,那这件事我再说一次。不用再劝我,也别跟我摆脸色,我老头子走之前就这么一个愿望。” 池婉清刚想开口,希望能和老人单独聊聊,却一时语塞,在丈夫的提醒下才勉强维持理智的神态。安池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皱了皱眉,瞥向顾朝昀的眼神下意识带了冷漠的审视。 顾朝昀慌了,着急地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小声商量:“爷爷,我有话……” 老人扬了扬手,让他安静:“小池呢,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朝昀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们不了解,我了解,他完完全全配得上小池。你们看着办,要是有良心让我舒坦地走,就尽快把婚结了。” “结婚起码得讲究门当户对吧?他一个穷小子凭……” “我们安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池婉清刻薄的抱怨被老人的怒吼打断,女人受不得这种羞辱,摔门而去,丈夫自然也跟出去安慰。安佑崇气得猛烈咳嗽,顾朝昀慌乱地安抚老人,期间他胆怯地看向安池,满眼无助的歉意与难堪。 安池心里堵得慌,却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烦什么,烦老人的执拗还是母亲对顾朝昀的贬低,或者是顾朝昀令他一而再再而三心软的脆弱的眼神。于是他避开顾朝昀的视线,也走了出去,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再回想他的眼眸。 顾朝昀认为安池在怪罪他不讲信用,怪他是故意跟过来找老人撑腰。他替老人倒了水,便恹恹地坐在一旁,脑袋埋得很低,用力绞着手指,泪水在眼眶打转。 他不在乎安池父母的冷嘲热讽。可是安池的哪怕一个失望的眼神都能让他心碎。 他在车上设想得很好,他同爷爷解释清楚,爷爷总是会宠他的。或许之后他还能和安池做普通朋友,安池把他当弟弟,也是不错的。但他忘了老人的执念太深,纠缠了他一辈子的心魔,靠近坟墓也迈不过去那道坎。 “小池……是打算让你来劝我吧……”安佑崇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眼泛起泪花。 顾朝昀低着头,表示默认。 “你就让爷爷……再最后自作主张一回……”老人抬起手,触摸着空气中虚无的影像,慢慢露出很凄凉又向往的微笑,“不知道你外公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过几天替您去看看他。” “记得去老宅子剪几枝蔷薇,花店的香气不对。”老人点点头,抓住顾朝昀的手腕,孩子气地笑了,“你和小池要是成了,我也算将功补过了吧……他该原谅我了……” 顾朝昀苦笑,心不在焉地应和。他喜欢安池,而安池在今天之前甚至不认识他。他不知该如何替老人完成愿望。 或许只能编造一场美好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