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门引 三(车震未果,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辛明燕没有在西郊的马场上勾搭到素和重年,她那日与国师魈策马扬鞭,打情骂俏,玩的不亦乐乎。素和重年离他们远远的,她甚至没有分出神来看他。 辛明燕不善马术,又非要同国师魈赛马,好在两人是半斤对八两,都不是什么六艺精通的君子。打闹一场,辛明燕同行的友人吓得脸色苍白,只觉得她明日就要被国师下手毒杀,她自己反而无所谓的冲着魈讲那些她从酒楼勾栏院里学来的荤话。 最后天色已暮,辛明燕从马上下来快要合不拢腿,大腿小腿一齐打颤,扶着魏青云走不动路。 魏青云眼尖,看出她和国师魈之间的苟且,打着笑脸问国师大人能否把辛世子送回凌光王府。 辛明燕瞪了他好几眼,被魏青云和魈同时无视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国师大人搀上了马车。 她倒是懂得破罐子破摔,坐在马车上又不安分起来。伸腿让魈给她揉揉,魈就真的捉住她的脚踝,不轻不重的揉了起来,从脚踝揉到了大腿根,然后便揉不下去了,两人脑袋碰到一处,开始啃对方的嘴。 不过凌光王府风水宝地,他俩还没来得及解开对方的腰带,马车就停了下来。辛明燕撩帘子一看,凌光王府正门上的匾大气凌然。 他俩只好作罢,有觉着意犹未尽,想着过两天约出来好生叙一叙,没想到第二日魈就被皇上派出去,山高水远,整月不得还。 辛明燕碰上素和崇年,是在宫宴上。 重阳节的宫宴,实在是无聊,尤其是魏青云和魈同时告假,一个下江南游历,一个莫名其妙消失了一整个月。辛明燕平日里懒散惯了,一下子在兄长的注视下被迫人模狗样,装的她累人。额头上的头冠勒的她脑仁疼,宫娥跳完第二支舞,她嚷着自己醉了,要下席去歇息。 辛明荆对她不至于苛责,只是摆了摆手让她随意。 她沿着青砖小路走去,宫里的菊花开的正盛,她不爱菊花,只觉着这一簇一簇的黄白看着晃眼。她向来是不爱什么菊竹梅的,故作高雅的植物看着寡淡做作,毫无观赏性可言,又偏偏还引得酸臭的文人吹捧。 绕过两片假山石,她隐隐见着个人影,还没来得及上前去,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刀架了脖子。 “素和将军?”辛明燕看清来者,拱手行礼。 刀的主人也知认错了人,把刀装回鞘内,不做声的回礼致歉,虽然礼节无可指摘,脸上却没多少歉意。 “辛世子。”素和将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世子离席的倒是有些早。” 辛明燕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不胜酒力,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凌光王做事一向谨慎,纵着弟弟在宫里乱闯,也不怕惹出祸事来。”素和崇年冷笑了一声说。 “哎呀。”辛明燕走了两步,随便找了块假山石坐了下去,大剌剌的毫无形象可言,“真能撞见什么?” “是能撞见小宫女偷情还是宫里娘娘杀人越货?”辛明燕一脸无所谓的撑着脑袋问他,“或者说…你刚刚做了什么事没有收拾干净?” “我寻思着国师大人今儿也没出现,应当也不在宫里。以往这种事不都该他干吗?” 辛明燕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俩也算是同僚。” “我都一个月没见着他了。”她叹了口气。 “你和他关系不错。”素和崇年用的是陈述句。 “他从不与人交好。” “你不也是?”辛明燕轻呵一声道,“一个个都准备升仙,也难怪。” 可能素和将军也没想到,辛明燕和辛明荆根本不是一个路数的人。他听说过一些辛明燕在外的风流名声,而上次在西郊的马场上的碰面,他也对她和国师魈的关系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猜测。 国师魈从不与人交好,他们这种身上永远有血腥味道的人,很难与人建立长久的关系。国师魈清楚,他亦明白。 但他想起那日西郊马场上的辛明燕,在一众世家公子间立在国师魈的身边,攘攘人群,辛世子像一阵的烟。素和崇年不得不承认,辛明燕的特别。 素和崇年暗自猜想——在一众狼虎间的废物,应该是足够特别的。 “我在宫里有个落脚的地方。”素和崇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辛世子要是乐意,不妨去我那歇歇。”他话头一转,少有的显示出退让的态度。 “无事不登三宝殿。”辛明燕没有露出抗拒的神色,只是嘴上推脱起来。 她坐在假山石上,从下往上仰视素和崇年。她看这个活在前朝官吏嘴里和宫闱秘闻里的男人,想要琢磨出陛下挑情人的品味。 素和崇年是真的好看,像九条尾巴的狐狸一样,玉面修罗,人间绝色。辛明燕得出结论,皇上的审美果然名不虚传。 辛明燕说:“我兄长让我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作为凌光王府的世子,国师大人似乎于你也算是陌生人。”素和崇年说,“凌光王大概还不知道你和国师大人的私交。” “他是我阿兄,又不是我爹。”辛明燕答到。 素和崇年冲辛明燕轻呵一声,不屑道:“那他最好赶紧娶个续弦回去,免得被败光了家业。” “哈。”辛明燕早就知道他和兄长不对付,一听他这么说,就乐了。 “家兄不举,不劳将军费心。” 自己揭自家的短处,反而让素和崇年没了话说。 “将军这么热络的把我往自己的住处引,我甚惶恐。”辛明燕面不改色,甚至还故意露出一副世家子惯有的浪荡神色,“我们家世代都有些隐疾…” “那真是可惜。”素和崇年表示有些遗憾,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没再说下去。 “素和将军好兴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辛明燕听见这声音,心道有好戏看了。她总和国师魈玩闹,知道他和素和崇年不对付,但也从没见过他和素和将军正面对上。 素和崇年一动不动,也没有行礼的打算,只是嘴上说道:“国师大人来的真巧。” 国师魈一手搭在辛明燕的肩上,似乎还有几分紧张她。 他问素和崇年:“将军刚刚在可惜些什么?不如说来与我听听。” 素和崇年嗤笑一声,若有所指的看着辛明燕说:“凌光王家的世子,养的比郡主还矜贵。” “你那点伺候人功夫,现在看来也不是全无用武之地。” 素和崇年的这句话不知怎么的戳中国师魈的痛脚,国师魈直接挥扇朝他面门攻去,扇骨化成极尖利的细刃,转在国师魈手里颇为骇人。 素和崇年侧身一闪,躲开国师魈劈头盖脸的攻势,反手拔刀,刀刃与扇骨上的细刃相撞,划出刺耳的声响。 辛明燕第一次看国师魈动真格的打斗,两人打的好一个行云流水,连她都忍不住站起来拍手叫好。 国师魈打到一半,就对素和崇年破口大骂,说他个以色侍君的狐媚货色,有什么资格看别人笑话。 素和崇年气的手腕一抖,提刀往辛明燕的发冠上削去,辛明燕起身看热闹正好,全无防备,愣是刀在眼前还不知道躲,好在素和崇年止住了刀势,只在她眼前虚晃一招。 辛明燕自己不觉得可怕,刀上没有杀意,素和崇年根本不屑于对她这种纨绔子弟动手。 国师魈被这一出惊到一炸,闪身站到辛明燕的身侧,拎着她的后领退了几步,把辛明燕扯的哎哟直叫。 素和崇年收刀入鞘,对国师魈说:“你身上有伤,我不和你打。” 说完径直离去,也不再同他争些什么,三两下就没了踪影。 “你身上有伤?”辛明燕眨巴着眼盯着国师魈看。 “死不了。”国师魈没好气的回她的话。 辛明燕嗯了一声,既然他说死不了,那就是不想她过问太多,辛明荆杀妻的时候都没通知她,而她和国师魈也不过是情人关系,倒不必学着夫妻之间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