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顾宸之
“南有华裳”店铺里面，布置得就如同现代的服装卖场，把以前的地方扩了扩，占地面积差不多有一百四五十平米的样子。 四周靠着墙壁摆放着一排衣架，中间摆了两列衣架，上面松散挂着格式袍子、裤子。 靠里的一侧则设有试衣间，分男人和双儿专属试衣间两种。 这年月做什么都是纯手工的，制作一件款式和手工都为上乘的袍子，熟练的裁缝也得花上整整一天。 所以店里面挂的这些衣服，九成都是样板，只有一成是用来直接卖的，客人要买衣服，看中了哪种款式，需要预定才行。 当然了，也有普通百姓们会来买布自己回去做。 “南有华裳”依然也还卖布匹，但布匹都在后院里，把后院的屋子收拾出来了一间，专门卖布。 店里面这会儿人很多，袍子什么的就这么摆着，也不怕人直接拿走不付钱。 姚俊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一共是五个小哥，这其中有一个双儿。 他们穿的衣服款式姚俊也从来没有见过，竟不是袍子，上衣是短的，也不算是短，应该是中长的吧。 都是凉爽的浅蓝色系，里面是一件没有扣子的白色圆领衫子，外面是浅蓝色的薄外套，领口挺括，带有纽扣，都敞开着，而下身则是穿着十分修身的黑色长裤，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精神清爽。 四个男子穿的都是一样的，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又各有不同的味道。 姚俊的目光就不由落在了最为高大的那一个身上，对方的皮肤是古铜色的，面容俊朗，他把外套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头发高高束起马尾，愣是把这身衣服穿出了霸道的感觉，不过此刻这男人似乎有些紧张，寸步不离身边的双儿。 那个双儿穿的衣服和男子们都是同色系的，只是他的衣服又有些不同，外套的款式前短后长，下摆有好看的弧度，走路时非常飘逸，胸前还有一枚长长的吊坠作为装饰，而且他连裤子都是浅蓝色的，同样束着高高的马尾辫，单是看着就令人眼前一亮。 时下的人都穿长袍，就算是最热的夏天也不例外，只不过夏天的袍子和裤子更薄。 店里这几个人穿的虽然奇怪，但也并不是令人不能接受，看久了，越看越好看，更重要的是，上衣比袍子可短多了，这样就更加凉快！ 姚俊已起了心思想做这种衣服了，但他没有马上就去问价钱，而是随着其他的客人到处转了转。 店里挂着的衣服有许多和那几个男子身上穿的是类似的款式，在细节上有变化，颜色更是多种多样。 也有传统的袍子，但是这些袍子也和大家平常穿的其他店铺里面卖的不太一样，同样是有一些小的改动，看上去更漂亮。 转了很久，姚俊终于下定主意，给全家人都各订一些衣服。 就在这时，那个穿着一身浅蓝色衣服的双儿走了过来。 柳绵夏今天是特意来客串店员的，并且还让厉骁、阿辞都穿上了新款式的衣服在店里帮忙，更拉了他三弟陈宣之和四弟顾宸之来，充当店员的同时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模特，让来买衣服的人更直观地看到效果。 这半上午的时间，也有不少双儿来店里，都是柳绵夏亲自接待的。 姚俊一进门柳绵夏就注意到他了，他没一开始就上前搭话，这会儿见姚俊看得差不多了，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才过来和他说话。 柳绵夏笑道：“这位夫人可看中了什么款式？要不要订几套？” 姚俊道：“我看你身上穿的这套就不错。” 柳绵夏便大方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指指厉骁和阿辞，还有陈宣之和顾宸之，说：“那边那两个是我夫君，另外两个是我弟弟，我叫我们这套衣服‘亲情装’，若要外出游玩，一家人就可以穿一样的衣服，叫外人一见就知道你们是一家人。当然您要是平时也想穿亲情装，也是可以的。” 姚俊眼见着柳绵夏还有他两个夫君，两个弟弟站在一块儿特别养眼，再想想若真一大家人去踏青游玩什么的，穿着同类型同颜色的衣服的画面，当下就道： “成，派个裁缝到我家去量尺寸，先每人订两套像你们身上这款式的，还有什么新款到时候也带过去家里那几个试试。” 柳绵夏听得双眼发亮，大生意啊！ 这个双儿看年纪一定已经有五位夫君了，孩子至少有一个，那最少就是七个人，十四套！ 柳绵夏忙领着姚俊到收银的柜台，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纸册子，还有一个硬纸做的袋子。 制作小册子的纸泛着微微的黄色，但是已经足够光滑平整了，至少完全看不到有草屑夹杂在其中。 柳绵夏用一只特别袖珍的小楷毛笔在册子上记录姚俊要定做的衣服种类以及件数，一手字写得横平竖直，极为惹眼，写完后很快墨就干了，而且小册子上画有条状的格子 ，一页就能写很多字，比起竹简来方便多了。 姚俊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 柳绵夏笑道：“这写字儿的东西叫‘纸’，也是我家刚做出来的，您要是感兴趣，就送您一册回去写着玩儿。” 他又拿起旁边的纸袋，那纸袋的颜色深一些，和柳绵夏前世用的那种深褐色环保纸袋差不多，里面装着几件形状很奇怪的小衣服，有点儿像肚兜，但布料又更少，姚俊也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柳绵夏笑得神秘，只道：“这是肚兜和亵裤，在我们店消费十两银子以上就可以送这个，您拿回去用过就知道了 如果觉得好，可以再来买。” 姚俊只以为是普通的肚兜亵裤，也没在意，他反倒对纸制的小册子，还有柳绵夏的字体更感兴趣。 商谈好之后，柳绵夏亲自送姚俊出门，到了门口，让小厮又给姚俊用纸袋装了好几块金黄的的蛋糕。 这蛋糕的做法也简单，就是蒸蛋糕，用面粉和鸡蛋做的，再加了点儿饴糖，只不过这种吃法天楚国的人都不知道。 时下的饴糖虽然卖得很贵，白送看着是有点儿不划算，但是这样做给自家的店子招揽了更多的人气，买衣服的人多了，送的这些蛋糕也不算什么。 拿到蛋糕后，姚俊自己先吃了一块，口感香甜绵软，简直入口即化，有浓郁的蛋香味儿，非常好吃，姚俊立即就忍不住又吃了一块，一连吃了好几块，他才用了极大的自制力停下来。 因为他订的衣服多，柳绵夏送给他二十块小蛋糕，一块只有一口的量，这么眨眼的功夫，姚俊已经吃掉五块了。 姚俊有些不好意思对柳绵夏道：“这个蛋糕太好吃了，能买吗？我想给孩子买些。” 又软又甜，小孩子肯定会喜欢吃。 这个年月糖算是奢侈品，而且零食的种类少，更没有什么饮料喝，但凡是食物里加了糖，都会极受欢迎。 富豪世家的贵人们大部分都爱喝蜂蜜水，但蜂蜜可不是人人能吃得起的，只有那些有钱富户才用得起。 柳绵夏道：“倒不是不卖，就是今天做的也不多，专门为了小店开张做的，您若想要，明天我们多做一些，到时候您再过来买。” 姚俊点头道：“那这蛋糕是怎么卖？” 柳绵夏沉吟一下，还没有想好给蛋糕定价多少文钱，毕竟他一开始也没有想要卖，就是做来自家人吃，然后做活动送的，不过有人愿意买，他当然是高兴的，这也是一项进账嘛，虽然没有专门的店铺卖蛋糕，但以后可以搭在服装店里卖呀。 柳绵夏还没有说话，他四弟顾宸之在一旁脆生生道：“我哥说蛋糕九文钱一块！订做要先付五成订金。蛋糕要趁新鲜吃，天儿热，隔天就坏了，若您说要买，明儿又不来，我们做多了卖不了，可就浪费了。” 柳绵夏：“？？？” 他啥时候说的？他自己咋不知道？ 但顾宸之的语气笃定，姚俊也没有认为这个价钱贵，已经笑着答应了，“小哥说得也对，明天先帮我做一百块，订金就先付五百文吧，一会儿我让人拿来。”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订金还主动多付，柳绵夏哪有不答应的，便赶紧道：“行！我们等着。” 姚俊满意离开，柳绵夏回头就敲了顾宸之的头一下，故作生气道：“你还挺伶牙俐齿的啊？谁让你自作主张定价了？” 顾宸之缩着脖子，拉着柳绵夏的袖子，讨好道：“哥，哥——我就是一时心急，你原谅我吧，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柳绵夏斥了一句，结果自己崩不住笑了起来。 顾宸之呆呆看着他，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见不远处阿辞也在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柳绵夏没有生他的气，刚才都是装的。 顾宸之双眼一亮，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左颊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柳绵夏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柳宸之的酒窝，把顾宸之弄得脸红起来。 顾宸之今年十二岁，半大不小的少年了，刚刚开始蹿个头，身高都快要追上柳绵夏了，他是柳绵夏四爹的孩子，随父姓顾。 陈宣之则是柳绵夏三爹的孩子，今年十五岁，同样跟着亲生父亲姓，家里正打算给他议亲，为着做正夫还是做侧夫的事儿商议了很久，也还没定下来。 两个弟弟都和柳绵夏长得不太像，像他们的生父更多一些，陈宣之嘴唇和柳绵夏有点儿相似，顾宸之则是眼睛和柳绵夏有点像。 见柳绵夏不生气，顾宸之的胆子大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问柳绵夏：“哥，我定的这个价钱行吗？你不生气是因为我定的价合适吗？” 柳绵夏摸摸小少年的头，赞许道：“定的很好，谁教你的？” 顾宸之被夸得脸色通红，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一部分是四爹教的，一部分是我自己琢磨的。” 刚才顾宸之定的价钱是九文钱一块蛋糕，而不是十文钱一块，这里就很值得玩味了。 据柳绵夏所知，现代的营销里面消费者心理学就有这样的内容，定价定为二十九，三十九，四十九，心理上会让人觉得更便宜。 柳绵夏笑眯眯道：“我们小橙子很聪明嘛！继续保持哦。” 顾宸之茫然道：“小橙子是什么？” 这个年代的人们只知道橘子，把橙子也叫橘子。 柳绵夏一拍脑袋，“就是小橘子。” 他又忍不住去戳顾宸之的酒窝，亲昵道：“就是说你很可爱啊，不要纠结这个。” 顾宸之一本正经板着脸道：“不能说男人可爱。” 柳绵夏噗一下笑出声，只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不说可爱不说可爱，小橙子～” 顾宸之皱皱鼻子，期待地看着柳绵夏，问他：“哥，你能把卖蛋糕的买卖让给我做吗？方子我不要，不自己另外开店，你就当是请了个二掌柜，我一定把这买卖做好，给你挣很多钱！” “哦？”柳绵夏挑眉，“你真有信心？” 他上辈子生活的年代，十二岁的男生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呢。 他这四弟身高都才到他额头，在柳绵夏看来就是个孩子，真的能担得起这桩生意？ “嗯！”顾宸之重重点头，“哥，你信我，你看看今天不是就一下子卖了九百文钱了？蛋糕肯定是不愁卖的！” 话虽这么说，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刚才买蛋糕的那个双儿那么好说话的，再说人心难测，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人见他年纪小，欺负他呢？ 顾宸之又保证道：“我会小心的！我也不贪心！哥你就答应我吧！” 柳绵夏还没答话，他三弟陈宣之竟也道：“二哥，我出点儿银子入股蛋糕生意，除了自己的事儿以外，平时也会帮着宸之，就让宸之试试，锻炼锻炼，他早晚也要长大，自己独当一面的。” 陈宣之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柳绵夏想了想，大不了自己到时候也盯着点吧，便点头同意了。 顾宸之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柳绵夏无奈摇摇头，笑骂道：“快去，今天好好给我干活，多卖点衣服！” 顾宸之重重点头，走路带风地去招呼店里的客人了。 厉骁见他们说完了话，就像只大狗似的蹭到柳绵夏身边，结实的胳膊圈住他的腰，“媳妇，好媳妇，你不是答应把新做的亵裤肚兜穿给我们看看吗？什么时候穿？今晚好不好？” 新款的肚兜亵裤说白了就是情趣内衣，已经做出来有几天了，柳绵夏答应会穿给厉骁和阿辞看的，但是一直都没有实现，厉骁都快等不及了。 柳绵夏见厉骁那着急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他也不是故意要晾着两个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点点头道：“嗯，那就今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