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就轻弹
赵政嘉裕换了身崭新的运动T恤，单手插兜去了一间酒吧旁边的烧烤店。 店里面挤着各种时尚美丽的成年男女，他们都是在这里边吃烧烤边等夜场，所以各个浓妆艳抹，光鲜亮丽，赵政嘉裕本就身高腿长，脱下校服绷着脸，瞧上去跟这些人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过于质朴。 角落里，米维娜已经边吃边等他了。 等着他的不只米维娜，还有个长发抹着亮片眼影的女孩，她看见赵政嘉裕立刻上下打量，毫不羞怯。 赵政嘉裕用点头回应米维娜的热情招呼，坐到了两位女孩的对面，米维娜立刻亲亲热热的坐到他旁边，很自然地勾着他的胳膊。 “这个小哥哥就是你对象？”亮片女孩微笑着问。 “嗯，叫赵政嘉裕，”米维娜说着，指着亮片女孩告诉赵政嘉裕；“这是我闺蜜小萱！” 小萱眨着长睫毛跟赵政嘉裕打招呼。 赵政嘉裕愣头愣脑的点下头；“你好，哪个学校的？” “哎呀我学习可没你们那么好，我是护校的，”小萱有点算的回答。 “哦，那你比我俩大啊，”赵政嘉裕点点头。 这话让在座的两位女生都有点摸不清头脑。 “为什么？”米维娜忍不住问。 “她不是卫校吗，卫校不是高中毕业才去的吗，那她比咱俩大2岁，”说完，赵政嘉裕为了得到印证一样问小萱；“我说的没错吧。” 小萱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娜娜你怎么调教他的，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咱们三个同龄人好不好啦！” “哦，这样啊，”赵政嘉裕想挽回一下情况；“可能是你的妆太浓，显得老……大一些。” “你快别说啦铁憨憨！！！”米维娜半笑半怒的推搡着赵政嘉裕；“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萱直接一个白眼，对赵政嘉裕直接0好感。 赵政嘉裕不大乐意的闭嘴了，他一闭嘴，两个女生有了话题，开始说个没完，话题中心出现的人名赵政嘉裕全不认识，说的事情也全不知道，听也只听懂个大概，实在无聊至极了就开始玩手机。 他打开手机，下意识的习惯还是翻出闻曦的号给他抱怨，可刚打开，想起来自己把他拉黑了。 这两个月每天都是这样，无聊想玩手机，打开微信，发现闻曦被自己拉黑，每天都要重复至少一遍这样的动作。 拉黑他是赵政嘉裕的一时之气，转天他就后悔了，但是又拉不下面子，只希望闻曦赶紧过来求他。开始几天，赵政嘉裕还想着如果他来求自己，自己要怎么端着，怎么数落他，一定要等他满含眼泪最后气的要一走了之时，猛地抱住他，跟他说我开玩笑我马上就加回来，这样才行！ 后来赵政嘉裕的要求就降低了，也不一定非要让他生气，他愿意来求自己就行。 再后来变成，只要他来问自己，自己就加回去，或者有个中间人带话也行啊。 结果是，什么都没有，闻曦压根没有找他，在1年之约到期后也没找他。 这个认知让赵政嘉裕再次感到绝望，他都不想去学校了，去了也是旷课去厕所抽烟，他原本没有烟瘾，抽烟就是为了帅，这俩月他烟瘾大涨，一天能抽一包，他的狐朋狗友都大呼厉害，他们也就2、3根的量，抽多了就嚷嚷口苦。 看着闻曦的卡通头像，赵政嘉裕都不忍心去翻看聊天记录，他曾经在大半夜听着网抑云看聊天记录，结果哭的他第二天眼睛都肿了，现在人在外面还面对两个女生，赵政嘉裕可不想这么丢人。 “哥你怎么才来啊！”米维娜忽然高声打招呼，赵政嘉裕一听又来人了，出于礼貌他放下手机抬头看。 是宋先达。 “我明天又不休息，要出来一趟可不容易啊，”宋先达笑眯眯的坐到了小萱旁边，接着沉重的叹口气；“我都高三了，老了。” “嘉裕，小萱，这是我哥哥宋先达，”米维娜开心地介绍。 小萱因为有了赵政嘉裕的先例，很拘谨的冲宋先达点点头，宋先达则笑微微的眯着眼；“小jiejie好啊。” “你俩姓不一样啊？”赵政嘉裕又开始了。 “我干哥哥不行啊？”米维娜娇嗔道。 宋先达依旧笑眯眯的，他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稍微笑一下，就感觉很开心很和善。 “哎，那你明天是不是还有课？”米维娜转头去问宋先达。 “当然有啊，一整个暑假都不休息呢，”宋先达无奈的叹气。 “那你今晚还能喝吗？” “能，再累也不耽误陪你喝，”宋先达很是豪气。 赵政嘉裕听懂了，他们也是等着隔壁酒吧开夜场，打算去嗨整夜，但自己没心情，至少今天没有，而且mama还要求他2小时以内回家。 而且，今晚以后，闻曦就不在这住了。 “那你们继续吃，我先回去了，”赵政嘉裕想到就去做，拿着手机就要走。 “哎你走什么呀，”米维娜拉着他；“再等会儿啊。” “我不想去，”赵政嘉裕直言道；“累得慌。” “啊？”小萱冷言冷语的发言了；“那你不去还出来干什么啊。” “我出来又不是陪你去酒吧的，我出来是看我女朋友！”赵政嘉裕怼回去。 小萱不说话了，他对这个鲁莽的男生彻底负好感。 “哎呀再待会儿吧，”宋先达赶紧给台阶下；“我一来你就走，怎么了是对我有意见，这么装逼！？” 赵政嘉裕一听这话，腿上就挪不动了，他讨厌别人说他装逼，有人要这么说他，他可就要跟着人说道说道。 “怎么了，你还觉得自己挺招人喜欢？”赵政嘉裕不走了，他把矛头对准了宋先达。 “至少不招人烦，”宋先达脸上依旧挂着笑；“不会莫名其妙被人讨厌。” 小萱没听出这里面的画外音，但心理上的确觉得宋先达比赵政嘉裕讨喜一点，于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嘉裕你们别吵了！哥你也别刺激他了，”米维娜满头大汗的夹在中间；“都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你有什么面子！？ 赵政嘉裕看着米维娜，没说出这句话。 “好好好，我错了，”宋先达立刻做出反应，拿着大可乐给赵政嘉裕倒；“来来来小弟给你倒杯可乐，一杯泯恩仇，你可好好喝啊，别拿这个泼我。” “还是大哥哥有风范，”小萱笑眯眯的评价。 赵政嘉裕气的鼻青脸肿，宋先达越好，越对比他的他不懂事，他现在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了。 “我听说你们这届高三的人特别多，学校宿舍不够住呢，”米维娜看出气氛尴尬，赶紧找话题打圆场。 “是啊，”宋先达点头；“学校要先安排学习好的那几个班入住，我们班太靠后，这样也好，我还愿意在家住呢，我家离得还近，是不是小赵？” 赵政嘉裕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瞪宋先达，但宋先达不生气，还拽着他说话；“哎，你下学期还在我家的小区租房吗？” “租，”赵政嘉裕随口一答应，低下头玩手机。 “闻曦也在？” “不在了，”赵政嘉裕说完，心里一阵难受。 “怎么了，他回家住？他家不是挺远吗，”宋先达有点意外。 “嗯，是远……” “那他怎么办？”宋先达追问。 “他住校，”赵政嘉裕随口回答，可说完就后悔了。 “哦，”宋先达听了一挑眉，不在说话了。 这下赵政嘉裕更难受，闻曦高二住校，宋先达高三了也住校……他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怎么他妈的这么嘴快！？ “你们继续吃吧，我走了，”赵政嘉裕再次站起身；“我作业还没写完，我真要走了。” “明天开始暑假你写什么作业啊！？”米维娜提醒。 赵政嘉裕懒得跟她解释，只潦草的打声招呼就走了。 “什么啊，”小萱看他走了，终于说出自己内心所想；“他以为他什么啊？瞧他那样！？谁欠他的似的，你就找一这样的？还不如阿宇呢！” 米维娜被男友讪了脸，本就不高兴，小萱又直白的点出来，米维娜真觉得自己里子面子全被撕开了。 “害，没什么，大不了再换一个，”宋先达说完，若有所思的补了一句；“我看他是有心事，你不如问问他怎么回事，他要是跟你道歉……你就原谅他。” “不能原谅！他这个脾气就是你给惯得，分手！这种男人不能要！”小萱在一边拍着桌子说。 “不着急，你可以问问他怎么回事，我是觉得你找个喜欢的不容易，别这么轻易就放手，”宋先达完全持以另一种态度。 这一个干哥哥一个亲闺蜜完全秉承两种意见，吵得米维娜很是头疼，她内心里是喜欢赵政嘉裕身上那种阳光朝气的帅劲儿，一举一动都吸引人，真的是初恋梦中人的最佳人选，可接触了以后，他却丝毫不体贴，总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干什么都恹恹的，仿佛他的迷人都是伪装的一样，本人其实丝毫没有灵魂。 这让米维娜很困惑，她喜欢交往前的赵政嘉裕，交往后有种被骗的感觉，一个买家秀，一个卖家秀，米维娜就像那个怀疑买了假货的买家，在考虑要不要退货了。 赵政嘉裕回了住处，赵mama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看他回来了，赵mama悄悄松了口气。 赵政嘉裕跟赵mama打了声招呼，先进厕所小解，可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怎么了？”赵mama看出儿子状态不对。 赵政嘉裕没理她，直接走去闻曦的房间，推开房门后，站在门口停了半天。 “人呢，他走了？”赵政嘉裕回过头，声音里全是难以置信。 赵mama知道怎么回事了，回过头继续看电视；“他爸爸来接他回去了。” “他爸！？他还有爸！？他单亲！”赵政嘉裕狗一样冲着赵mama嚷嚷，把所有不满都发泄给她。 “你不会好好说话吗！？”赵mama拿起一只拖鞋扔向赵政嘉裕；“人家凭什么没爸爸，就你这狗脾气怪不得人家不跟你做朋友！” “我怎么了！我又怎么了！？”赵政嘉裕被拖鞋打中了也不躲，像是憋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一股脑的全倒给了赵mama，裂开嗓子大喊；“我就是不想方方面面都被人管！我怎么了！！我不就是不让他看我书包吗！！我凭什么让他看啊他是我什么人！辅导我几道题就要都管我吗？？我就是生气！！可我生气归生气又不是不喜欢他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招呼不打就走了！！给我个台阶能死吗！！” “他为什么要看你书包？”赵mama冷静的抓住哗点。 “他说我买烟了！我根本没买！！”赵政嘉裕喊着喊着眼泪下来了，他攥着拳头，站得高高大大，哭起来还跟小时候一样咧着嘴；“我就有几份没及格的卷子不想让他看见！！” 赵mama本来想好好论论那几张不及格的卷子是怎么回事，可眼看着儿子哭的嗷嗷叫，涕泪横流的，还挺心疼，想想就没纠结。 抽了几张面巾纸，赵mama给赵政嘉裕擦眼泪；“我就看出来你俩出问题了，结果问你俩还都不说为什么，男生怎么还这么别扭呢，他不给你台阶下，那你去找他啊。” “我不找！！”赵政嘉裕流着鼻涕吠，吠完打了个哭嗝；“就、就不找！凭什么让我给他台阶！！” “你这脾气到底像谁啊，”赵mama皱着眉头，拿着纸巾给他擦擦鼻涕。 赵政嘉裕哭的一抽一抽，倔强的重复；“凭、凭什么……都还不打招呼……我又、又没赶他！” “那mama替你去找他说说怎么样，请他回来，”赵mama哄着赵政嘉裕。 “不用！让他滚！！滚了就别来！！！”赵政嘉裕任性道。 赵mama无语，知道自己儿子这是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而且还未必出于真心，就不在劝他。 兄弟间还闹这么大别扭，都16、7了还会因为这个哭，现在的男孩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赵政嘉裕委委屈屈，抽抽搭搭的抱着书包回了自己屋，摊开书本，上面的笔记有一半是闻曦给他记得，闻曦嫌他写的字又难看又模糊，于是边嫌弃边替他改笔记，为了区分重点，他还拿了两种不同颜色的水笔。 赵政嘉裕吸着鼻子，细细地看这些笔记，想着以后也许闻曦就帮别人记了，也不知道那个人是男生还是女生，每天督促别人学习，考他单词，检查他古文背诵，还有最后大题的讲解…… 想着想着，赵政嘉裕的眼泪又扑簌簌的掉下来，妈的，你给谁讲不是讲，主动来找我又怎么了，一年之约忘了吧！就知道你是骗我！妈的啥也不是！垃圾！！ 赵政嘉裕恶狠狠地擦了鼻涕，又擦了把眼睛，嘴里哭咧咧的重复，骗子……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