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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情

    俞南承觉得,自己这一趟本来是要责问的,结果阴错阳差的,知道了很多秘密,注意力也被带跑偏了。

    文满还蹲在地上,听砂楚叽叽咕咕的鬼话,也许是砂楚年纪小表述不清,又或者记忆错乱,文满听了很久才差不多明白过来,然后站起身往外走。

    俞南承第一次见文满一脸的谨慎和若有所思。

    “怎么回事?跟俞书棣有关吗?”俞南承只关注俞书棣,其他的事情他不注意。

    “有一点吧……”文满嗫喏着说。

    “是什么!?”俞南承迫不及待的跟上,他看出文满的口风有所松动,不再像之前那样耍自己一样的态度。

    文满下到一楼,此时屋里的电器全都恢复了正常,水龙头也不喷水了,他走回到水池前,边慢吞吞的洗碗边说;“是我复活了俞书棣。”

    “我本来不信,看过你家小鬼闹脾气,也只能信了,”俞南承说。

    “但是出了点差错……我不想他死,就……在他尸僵过后,使用了禁术……”

    “活降?”

    “嗯……我以为你不懂泰文啊……”

    “我手机有翻译软件……”俞南承不耐烦的催促;“然后呢?怎么跑到千里之外的c市?”

    “我不知道……问题就在这,”文满叹口气;“我是第一次用这个禁术……会有差错也在所难免,最坏的结果是招来恶鬼附体,所以我当时把砂楚带在身边,想着真有恶鬼来了,就用砂楚挡一挡,结果……”

    “什么也没招来?反而把俞书棣送出去了?”

    “俞书棣是不小心送出去了……但的确招来了奇怪的东西,当时我以为是什么孤魂野鬼,因为他的魂魄是残缺的,附到俞书棣身上也只是睁开了眼,没有任何意识,我叫来私人医生诊断,说他现在是植物人状态,也就比脑死亡强点,如果不插管子,死也就是几小时的事……”文满说到这顿了下,关掉水龙头,将最后一个盘子放在控水架上,慢慢抬起头,神色坦然。

    “然后……你就把这个不完整的灵魂跟砂楚融合了?你真是技高人胆大,怎么知道这个魂魄不是俞书棣!?”

    “人刚死,魂魄绝对是完整的,只有脱离躯壳已久的,才会变得残破,当时俞书棣也就死了4、5个小时,魂魄绝对是完整的,”文满的话很笃定,俞南承无法反驳,因为他在这方面实在是知之甚少。

    “既然不是俞书棣,也无法正常生活,我就把灵魂取出来,跟砂楚炼化在了一起,从那会儿起,砂楚就能听懂中文了,那个残破的灵魂我偶尔能看见,但没注意过,一直只是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而已……”

    “那个残魂……就是闻曦?我是说真正的闻曦?俞书棣身体的主人?”俞南承推断,他说完,又看见二楼的楼梯口处多了个婴孩儿的影子,应该是听见自己名字后又跑出来了。

    “是,不然他不会听到自己名字后那么大反应,刚才我问了他,他魂魄不全记忆不清,只说了自己名字和几个亲属,以后你来我家少说这个名字,”文满提醒,说完摇摇头;“现在回想一下,我当时的住所,离一家医院不远,可能当时闻……他在医院里躺着,或者坐救护车路过我家门口,就这么巧……换到了他身上。”

    “你可真行……”俞南承冷嘲热讽;“施法以前就不知道练练手?”

    “我拿谁练!?你以为是开车吗?说上手就上手……我当时也是急火攻心,想着死马就当活马医吧!”文满没好气。

    “呵……真把死马医活了,变成了别的……”俞南承憋着一肚子气,这8年的阴错阳差,全是因为文满的手潮导致!

    “算了……事已至此,还能怎样,”文满擦干净手,坐到俞南承对面的沙发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俞南承也叹口气,无话可说。虽然现在还是气儿不顺,但没必要再为8年前的事生气,没必要,也没挽回的余地,要想着明天。

    “这事儿你要负全责,”俞南承抬起头,双眼几乎是圆瞪着望向文满;“你把俞书棣弄丢了,还给他凑了个姻缘!”

    文满沉静的看着他,觉得俞南承精神有点不对,他浑身绷紧,双手微微颤抖,好像在极力压抑自己的冲动,怕自己冲上来咬死人一样,他刚才没听见自己的吃药提醒吧。

    “我怎么负责,他跟那个男朋友挺多年了,我满打满算赶不上人家一个零头,要是我真有办法,他早就搬进这座别墅了。”

    “他不是都去你的公司实习了吗?你没留住他?”俞南承吠道

    “我要是留住他,你就是面对我了,”说完,文满讥笑道;“怎么,你觉得我比他那个小男友更好对付?”

    俞南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死死地盯着文满,压抑自己快喷薄而出的怒火。

    “你是我朋友,你照顾他我放心,”俞南承一字一顿,文满看他说的这么用力,一时分不清楚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咱们……是自从上次扫墓后,是第二次对话了吧,”文满向后倚靠在沙发里;“朋友?有7、8年都不联系的朋友?李南承啊,我不是俞书棣,没那么好糊弄。”

    “我也没有像对俞书棣那样对你。”

    “你可千万别那样对我,”文满冷笑;“俞书棣胆小,只会抑郁症,换我直接跟你同归于尽。”

    这话让俞南承低低的笑了一声,接着他侧过脸,出神的看着茶几上的杯子,喃喃道;“素攀……你为什么要复活他……为什么……”

    “我不想他死,”文满实话实说,说完,他明白了俞南承的言外之意,接着也有一瞬间的后悔,我为什么要复活他……

    俞书棣自杀不只是因为俞南承的折磨,还有家破人亡的痛苦,他死了,一切结束,可他活着,阴影势必缭绕他余生,这对他也未必是好事。

    “他要是死了,我也就死心了,大不了……下辈子赔给他,可你非让他活,还让我知道……你要我怎么办……”俞南承慢慢将脸埋进手中;“我该怎么办……”

    文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嘲弄一番这个罪魁祸首,可扪心自问,他不仅没这个想法,还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刚死的时候,我找过大师……想把俞书棣的魂召回来,让他骂骂我,让我死心,可是……”俞南承自嘲的笑笑;“什么都没有,人家还把钱退给我,说找不到,闹了半天……被你送到c市了……”

    “这大师倒是诚恳……”

    “是啊……大师说可能已经投胎了,我能怎么办……后来我去扫墓,见到你们俩,我当时完全定住了,我是真羡慕你啊,真的,能找到这么像的人……谁知道竟然是本人!”

    “呵……扫墓以后没多久,他们俩就辞职了。”

    “他们俩?”

    “对,他有个男朋友,名字挺拗口的。”

    “长的很黑?”俞南承模糊的回忆;“很……年轻。”

    “是,嚣张得很,家里有点小钱,来我公司以后被小姜整治了一顿,还没把他制服,”想起他,文满的语气都变了。

    俞南承沉默了片刻,眼睛里的泪水还没退下去,就露出了些许狡黠的目光;“是揍你的那个吗?”

    文满一愣,脸上显出窘迫;“你知道的不少……”

    “他跟我炫耀来着,说进去蹲了几天,也不过如此。”

    “擦!”文满扯着嘴角,他有些被气到了;“我就知道……他就是那种典型的,被家里惯坏的废物!什么都不会,还趾高气昂。”

    “俞书棣也被惯坏了……”

    “那不一样!”文满立刻否认;“俞书棣比他有素质多了,他一看就是暴发户出身,身上的穷气还没脱掉,当初要不是俞书棣求我……我至少让他在里面蹲足1个月。”

    “俞书棣求你……”俞南承脸色有些僵。

    “是,”文满怀疑俞南承误会了什么,但他不想解释,就让他误会吧。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两人全都微微低头,直着眼睛想自己的事。

    文满觉得,闻曦这次回c市,等开学后绝对不会再见自己了,哪怕自己去a大也无济于事,基本上就是诀别,但他不甘心,他觉得自己毫不卑鄙,甚至堪称是伟大,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复活了他,如果二人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他相信俞书棣能正视自己的好,可惜这些还没发生呢,人家赵政嘉裕就把现成的捡走了,就算把赵政嘉裕赶走,还有眼前这个家伙,他可比赵政嘉裕更执着,势力更大,而且二人之间真有交情……这个人才是最难缠的那个。

    俞南承觉得,既然让他知道俞书棣还活着,他就不能坐视不理,尤其是见到他跟那个男生亲亲热热的样子,更让他彻夜失眠。俞书棣是他的心魔,更是他的解药,他相信自己之于他也是如此,除非其中一方死了,否则他们将纠缠一生,但是他们俩中间横亘着两个人,一个是那个黑皮男生,一个就是文满,黑皮男生好对付,但是俞书棣肯定会伤心,文满就不太好对付,他的力量超出了俞南承的理解范畴,轻易不敢对他下手,下手的话,一定要趁他不备。

    文满觉得,俞南承只要活着,就肯定不会罢休。

    俞南承觉得,文满只要活着,就肯定不会罢休。

    如何才能顺利的赶走赵政嘉裕,再把面前这个人除掉呢?

    “啧,年轻人,气盛,收拾是好收拾,办法多的是,可问题在于……俞书棣会难过,”俞南承摆出一副苦恼的架势。

    “是,而且谁对他动了手,他就会恨谁,”文满点头表示赞许。

    “我记得你的母亲……被你继父下了蛊,一直晕晕沉沉的还爱上了他,这……是不是能用?”俞南承试探着说。

    “我没试过,”文满实话实说;“我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很多东西都不懂,还要学,而且这东西有时效,技艺精湛的能迷惑个几年,技艺不行的也就几小时,麻烦得很,还需要目标人身上的东西,比如皮肤碎屑,头发,血液,口水也行,总之是身上的东西。”

    “他在你公司的时候你没收集过?”俞南承忍不住问。

    “我说了,我不是专业的,我的专业是泰普,”文满有点不耐烦;“蛊术降头那都是个人爱好。”

    “你的爱好还真的与众不同……”俞南承笑了笑。

    文满见他笑的放松,自己也慢慢放松下来,气氛不再紧绷。

    “我记得你当初……就是因为爱好与众不同,被同学们冷落,”俞南承忽然回忆起学生时代。

    文满一愣,他几乎快忘了,现在忽然被提及,竟有种新鲜感。

    “我也因为性格原因被孤立,咱们两个没人要的,最后居然成了朋友,”俞南承叹口气,眼睛没看文满,透露着温柔神色。

    “现在依然是没人要,”文满说完,二人和气的笑了笑,颇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这么多年没联系你,一是气你把俞书棣藏起来了,二是……一看见你,我就想起他死的事情,说白了就是逃避,完全连累了你,想想真的没必要,”俞南承摇摇头,声音低沉,态度感慨,甚至带着悔恨。

    “可不,我是做了个大善事,结果到头来里外不是人,”文满看他向自己递出了和解的橄榄枝,自己当然要顺坡下驴;“还少了个朋友,还是个大集团的朋友,我亏大了。”

    话毕,二人又含糊的笑起来,像是在给对方捧场。

    “我有那个男生的头发,”俞南承冷不丁的说了句。

    “什么!?”文满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张开嘴,很讶异;“你怎么会有……你哪来的?”

    “他昨天差点对我动手,拽我衣服衣领的时候很用力,离得也很近,有头发掉在我衣服前襟上,而且他可能刚剪完指甲,有些指甲的碎片嵌在了我的衣服上,这也是我昨天回家才发现的,我留了下来。”

    “指甲可以,头发就算了,我怕弄成你的,”文满说话间还不忘照顾老朋友。

    “是他的,我头发比他长,他头发跟猪鬃一样又黑又硬。”

    东西拿出来了,那条件呢?

    文满直直的看着俞南承,他感觉到二人的位置在颠倒,如果之前是俞南承求着他,现在,就轮到他求着俞南承了。

    “可是……如果对他出手,俞书棣会恨我吧,”文满迟疑着。

    “只是给他点小教训,别伤及他的性命,”俞南承看上去早有准备;“吓唬吓唬,别下死手啊……”

    “这……”文满还是犹豫。

    “我不怕他恨我,他爱我或者恨我,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他活着,我就很高兴了,”俞南承低沉着嗓音,说的很卑微;“我想让他来主动见我,而不是整日陪在那个男生身边,但我做不到……”

    文满神情略有些不解,困惑的看着俞南承。

    俞南承不安地搓着双手,再看向文满,眼神里带着少见的诚恳;“很多东西我都不奢求了,我只想看着他,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文满眼睛微微瞪大,他明白俞南承的意思了,他接受三人行!

    但自己……

    文满转念一想,这样自己就占据了上风,这是个好机会!先把俞书棣弄过来,如果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恨俞南承,那对自己可太有利了!

    “我……”文满凝眉,故作苦恼装;“我……我试试吧……你把指甲给我,头发就算了,我不想误伤你。”

    俞南承眼睛一亮,上钩了!

    “好,我今晚给你送过来,你不用太担心会得罪俞书棣的事,我出面,虱子多了不痒,我不介意他更恨我一些。”

    “啊……这是后话,再说吧,也不能总让你去打这个前锋,我怪过意不去的,”文满毫无诚意的跟他客气,心里却暗暗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