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医生,他还有救吗,俺这些钱不够住院,只能请您来哩。”大牛憨厚的脸上有些焦急,看着躺在床上被医生小心翼翼处理伤口的封云傅,平时大大咧咧的心里难得起了担心的心思。 “放心,等我把他伤口处理一下就行了,就是他这个手啊,应该是没得救了,左手都消失了,我待会给他缝缝好...”医生是个年纪有些大的老大夫,不过看他冷静的样子,大牛也就放下了心。 “你去煮些热水,我估摸着这小伙子应该是半夜能醒过来的样子,我这几针洋人的药扎下去,应该是能保住他的命了。也不知道这小伙子怎么弄得,这么多伤,唉...年轻人啊...”老大夫用纱布仔细的包裹住了封云傅的左手,将那失了手掌的手腕包的如同火腿一般,又忍不住感叹了几句,“可怜的孩子啊...” 急急忙忙煮上热水的大牛付过了诊费药钱,千恩万谢过了老大夫,将他送到了回诊所的路上,在老大夫的劝说下又赶忙回来继续照看床上昏睡的封云傅。 王大的屋子坐落在村尾,靠着江边,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左邻右舍只有几个独居的老头老太太。 “大牛,听说你救了个人回来?” 这不,大夫刚走没多久,离家不远的张阿婆便来串门了。 “阿婆,是啊,俺救了个掉在江里的人回来哩。”大牛扭头看见张阿婆手里端着碗饭菜,笑着对着自己一努嘴,便知道了她的来意。 “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现在没空弄饭,吃吧,阿婆今天特地多弄了些呢。”张阿婆慈祥的脸笑着讲道,这大牛也是在自己眼下长大的,最是知道这孩子的性子。 大牛不客气的接过饭菜,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哄着阿婆“阿婆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俺真的好喜欢吃哩!” 一句一句的朴质夸奖将张阿婆哄得老脸笑成了菊花,她笑骂了句,便看向了躺在床上昏睡着的封云傅,有些讶异道 “这孩子咋回事哩,咋弄成这样了,哦呦,手都没了?” 王大扒完了嘴里的饭菜,一边洗着碗一边讲道,“是哩,阿婆,当时俺还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活着,便想着救下来了。” 阿婆接过洗干净的碗,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王大的手,讲道,“阿婆知道你是个心善的,这小伙子看着俊的很,估计是城里的富贵人家的,你小子也多留个心眼,别招惹上麻烦了。” “好啦,阿婆,俺大牛还能有啥被骗的,又穷又憨的,他能图我啥。”王大弯下腰抱了抱张阿婆。 “滚蛋,你这孩子,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娃娃一样跟阿婆我撒娇!”嘴上虽是这么说,张阿婆的脸却是笑的更慈爱了。 这王大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这么多年了自己也把他当自己孙儿养了,自是宠的,何况这王大还帮她做活修老房子,谁不喜欢呢。 “对了,大牛你熬些粥,这小伙子醒了喂些粥好消化。”临走前,张阿婆又看了看闭眼昏睡的封云傅,心里祈祷着这是个好的,也不枉大牛这孩子这么费心。 而王大呢,则是去煮起了白粥,干起了其他活计。 傍晚,王大拿着沾着温水的布巾,准备擦洗封云傅的身子。 封云傅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很是清秀,眉尾有道疤,嘴巴因着主人身体的疼痛而微抿。王大拿着布巾轻轻擦拭,绕过伤口擦着封云傅的身体,咂了咂嘴,有些感叹眼前人的瘦弱。 布巾擦过封云傅的腹部时,昏睡着的他突然睁眼,完好的右手握成爪抓向了专心擦拭他身体的王大的眼睛,吓得王大的大手直接挡住封云傅袭来的手,大声辩解道, “俺只是想给你擦擦!你咋打人哩!快躺好,医生说你不能乱动!” 一边说着,一边强硬的将封云傅的手塞进被窝,牛一样的眼睛瞪着床上的封云傅,开口问道 “你叫啥名字?俺还不知道哩。” 实际上封云傅只是下意识的反抗,无神的双眼并未搞清发生了什么,听到这声询问,浆糊般的脑袋里下意识的回了句,“封云傅” “啥?啥哩?”王大瞪着眼睛看着床上又闭上眼睛的人,侧耳低头听着封云傅嘴里的喃喃, “啥福?那俺就叫你阿福啦?”见着床上的人不再出声,王大憨厚的脸露出一丝迷之羞涩,阿福的脸比他见过的那些小娘还好看哩! 半夜,王大是被身边人的颤抖惊醒的,借着月光一看,封云傅的脸上全是汗珠,这应该是大夫之前说的发热了,吓得王大马上起身去弄毛巾给他降温,一遍遍的擦着大夫交代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王大感觉手下的封云傅额头摸起来没拿烫了,狠狠的舒了口气,正准备将毛巾放下,又听到封云傅喃喃着冷,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将被子裹了又裹,封云傅还是喃喃着冷,无奈下只能将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嘴里安慰道,“阿福莫怕,俺大牛身体热,抱着你就不冷了啊。” 一边抱着一边哄着,手掌轻轻拍着封云傅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或是真的有用,封云傅不再呢喃,额头不自觉地在王大的胸膛上蹭了蹭,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