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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都市,很多年轻人在忙完一天严峻的工作后,会选择休闲雅致的场所去放松身心,酒吧,就以此种逆向姿态诞生,它默许了人们的深夜不归。 “龚候多时”坐落在繁华城市里最安静的角落,酒吧中西结合的装修风格让其整体特点形散神聚,有着传统雕花设计的酒柜上摆满了各式洋酒,而铺着青木板砖的小型舞台上放着一架全黑三角钢琴。 舞台上方一簇小小的灯光,将正在钢琴前忘情歌唱的男人笼罩其中。 男人黑发及肩,略长的刘海半掩着眉眼垂在耳侧,幽暗的灯光下,更显得他柔美绝伦。 “欢迎来到这个奇妙空间认识我, 尽情狂舞自由漫步, 无人指挥你该如何做, 我只想放肆歌唱, 不需要谁来附和……” 嗓音清亮而又慵懒。 张哲瀚是一名唱作歌手,在这里驻唱有几个月了,圈子里小有名气,有些人慕名而来,也有一部分是他的老粉,从他之前驻唱的酒吧追到这里来。 侍者来回走动时,总会有客人或者粉丝塞来纸条信件,他们习惯性的将纸条信件放在钢琴上,张哲瀚不会当场看,但是他都会收下。 Amy是酒吧里唯一的女性调酒师,也算是张哲瀚的半个迷妹,因为张哲瀚来了她就会很忙,忙起来就不能全神贯注地听他唱歌。 她将一杯调制好的玛格丽特推到客人面前,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十点五十五分,这应该是张哲瀚今晚的最后一首歌了。 他很守时,每晚十点来,来了只唱一个小时,时间到了立马就走。 她还记得他曾经一板一眼的和自己的老板说: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我必须保证自己躺在床上。 Amy不自觉地笑笑,灰姑娘吗! 就在她转回身的时候,张哲瀚已经将这首歌唱完,并朝着吧台方向走来,Amy有些吃惊,他可是从来都没在这里喝过酒…… “威士忌加冰,谢谢!” “好的。”多年的素养让她只是呆愣了一瞬,手上已经在给张哲瀚倒酒了。 而在张哲瀚要拿起杯子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盖在了杯子上面。 “这么呛的酒,嗓子不想要了吗?” 张哲瀚抬头,一个高挑的男人站在他旁边俯视着他,璀璨的星眸兑了些许嗔怪。 张哲瀚一笑:“龚老板来了?” 龚俊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冲着Amy一偏头,后者会意: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龚俊走进吧台,挽了两下衬衣袖子,从冰箱里取出几颗草莓,放进大号玻璃杯内捣碎,薄荷叶拍香放入杯中,再加入朗姆酒和柠檬汁,干脆利落的花式开瓶,扯动着他黑色衬衣敞开的领口,一侧的锁骨若隐若现。 专注的男人真是性感又迷人。 张哲瀚笑容加深:“龚老板亲自动手,我这个月的演出费还健在吗?” 倒入气泡水再铺上碎冰,龚俊将一杯草莓莫吉托推到他面前道:“你从来不喝酒……”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起码我没见过,有事?” 张哲瀚下意识的紧了下从刚刚就一直握住的左手,然后抿了一口清爽的饮品道:“没事,就是老干部也想偶尔放纵一下。” 龚俊的一只手肘搭在吧台上,身体前倾,将彼此的距离拉进,他瞄了一眼张哲瀚脖子上的黑色挂绳,T恤的领口很高,并不能看见下面的吊坠。 他道:“放纵可以,打烊了我陪你,我可不想让张老师绝美的醉态被别人看见!” 这算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在张哲瀚对上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时,还是不免被灼得心跳加速。 他扯平嘴角,垂下眼睫搅着杯里的碎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龚俊神色黯了黯,他支起身体,端起刚才那杯威士忌浅尝一口,辛辣酸涩的味道触到了心尖。 多年的暗恋,他也不想在此刻咄咄逼人。 龚俊:“酒有些凉,喝完回家冲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我先招待一下客人。”说完就真的去酒柜拿酒了。 张哲瀚看着龚俊优雅从容的调酒动作,他想,这个男人真是什么都好,只是他……不敢再轻易尝试。 他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应该差不多了,他将杯中的莫吉托喝掉,没有打扰龚俊,走出了酒吧的门。 酒吧的门口并没有什么人,张哲瀚轻轻松了口气,他打开手掌,展开里面被揉皱的纸条,上面写着:阿瀚,终于找到你了,我在门口等你。 刚才他并没有发现台下有那个人,也许只是有人在恶作剧,是他想多了,半年了吧,彼此都应该忘记了。 想到这里,他又把纸条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朝着酒吧的后巷走去,那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刚转到巷子里,一个身影就迎了上来。 “阿瀚!” 张哲瀚停下脚步,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他叹了口气,终究不是他想多了。 那人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路灯下,是个颇为俊朗的成熟男人,只是一双眉眼透着掩饰不住的世故。 “阿瀚,好久不见……你瘦了!” 张哲瀚平淡地回道:“我最近在减肥。” “阿瀚,半年了,气也该消了吧?回来吧,我很想你。” 张哲瀚挑了下眉:“怎么,工作室干不下去了?” “你!”一句话一针见血戳到来人的痛处,让他有些恼,但是他来的目的不是吵架。 他缓了缓语气道:“之前我让小宇唱了你的歌,是我不对,我和他也只是玩玩,再说,我那时也不知道你对我……” 不知道……帮他白手起家创建工作室,没日没夜的写歌谱曲,一心一意扑在他身上三年,他说他不知道! 呵……究竟是他可笑,还是自己可笑? 想到这里,张哲瀚竟然有些反胃,他皱着眉说: “别说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走吧!” “阿瀚,你这又是何苦呢……”刘室长上前一步就要拉张哲瀚的手,后者退后一步想要躲开,没想到后背正抵到一个结实的胸膛,后面的人顺势将胳膊搭在张哲瀚的肩膀上,将他半搂在怀里。 “刘室长又何必强人所难呢!”话里说不清是笑意还是敌意。 张哲瀚侧头,来人正是龚俊。 龚俊就觉得今天张哲瀚有点不对劲,匆匆调完酒他就跟了出来,果然…… 刘室长疑惑地看着两人:“你是……你们什么关系?” “刘室长,这个小酒吧正是小弟开的,阿瀚这么抢手的歌手能心甘情愿待在我这儿,”龚俊收紧搭在张哲瀚的肩头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哲瀚,反问道:“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刘室长有些难以置信,张哲瀚死心塌地跟了他三年,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变心?他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张哲瀚。 此刻张哲瀚的手臂紧紧贴着那温热的胸膛,淡淡的古龙水混着馥郁浓烈的威士忌味道偷偷钻入他的鼻尖,这样的触感和嗅觉让他不受控制地心潮澎湃。 他用贴着那胸膛的手臂轻轻环上精瘦的腰,说:“就是这种关系。” 刘室长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嗤笑道:“阿瀚,别傻了,跟着这样的人在这种地方唱歌什么时候能出名?” “出名?”张哲瀚苦笑一声:“你能来找我,我还以为你至少是了解我的……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胃里不停的在翻滚,他下意识的用力掐着龚俊的腰说:“我们走吧!” “好!”龚俊扶着张哲瀚转身就要走。 刘室长有些不甘心,他紧走两步忿忿道:“阿瀚!你跟着这个小白脸是不会长远的!” 张哲瀚顿住脚步:“我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好好跟刘哥道过别,”他缓缓转过身道:“但愿,我们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