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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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端方在外请示:“师祖,师叔祖,般若寺澄明法师求见。” “澄明师兄来了?”玉长离颇感意外,澄明作为般若寺的主持继承人选,一向严守般若寺中,极少踏入红尘,为何此次会突然前来拜访扶光宗? 玉长离看了一眼身边的墨幽青:“我亲自前去迎接师兄。” “我也去。”墨幽青已跟着他起了身。 远远地望见一位身材高大的僧人立在山门,墨幽青偏头去看, 倒三角的僧帽遮住了他光溜溜的头,于俊美之中带了三分凌厉。那双眼睛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精光暴涨,墨幽青却不以为怕,反倒还着力看了他几眼。 玉长离见她反应,心中略微不喜,不经意间将右臂展开,竖在胸前做了一礼,刚好将墨幽青的视线挡住。 “澄明师兄。” 澄明师兄虽不及他声名远扬,多半是极少涉足红尘的缘故。其长相身材在般若寺一众弟子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这容易为美色所迷的小兔儿涉世未深,恐怕有见异思迁的嫌疑。 “澄净师弟。”澄明法师向他还了一佛礼,耳旁响起了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 “见过澄明师兄。” 澄明目光一斜,见那位玉长离宽袍大袖挡住的少女,如兔子般将衣袖扒开,同他打了招呼。 澄明面色一沉,“你是何人,也敢叫贫僧师兄?” “我认得你,”墨幽青一副熟稔的模样,“我是在般若寺中修行多年的太阴玄兔,你是般若寺大弟子澄明,同出一门,自然算是师兄。” 澄明的目光更加沉暗,看来外界传言非虚。澄净师弟果然将这太阴玄兔宠得无法无天。 她算作是什么东西?也敢将自己与他们相提并论。当着玉长离的面,澄明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冷地道:“我与澄净师弟有要事要谈。” 分明他才是客,言下之意却有驱逐主人的意思。端方乖觉,拉了拉师叔祖的袖角。玉长离见师兄情绪不佳,当下也笑道:“师妹且先下山去玩会儿,开开荤腥。” 墨幽青正欲兴高采烈地随端方去了,却又突然被玉长离唤住,“且慢。” 她回过头来:“师兄作何?” 一只手将她鬓角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手指温柔而暖热,“别乱跑,早些回来。” 澄明见他二人目中无人的你侬我侬,早已青筋乱迸目光阴鹜,恨不能顷刻之间变作打鸳鸯的大棒。只是碍着玉长离和自己此时的身份地位,只能一再忍耐。 两人终于在书房面面相对坐定,香炉中冉冉燃起檀香,薄雾之中的玉长离面容上染上了三分凡色,看得澄明心惊。 “师弟,你可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 “自然知道,”玉长离稳稳的给澄明添了一杯茶,“收留引得天下大乱的太阴玄兔,便是拯救苍生的义举。” 他将茶杯递向澄明:“师兄请。” 澄明稳坐如山不伸手,那茶水就僵在了半空中,“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收留的是个什么东西吧?” 玉长离手中的茶杯落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清响,几点茶水溅出杯面,空气中隐约有着剑拔弩张的味道。 “师兄,她并不是什么东西。如今她是个人类,还有自己的名字,叫做墨幽青。” 澄明恨铁不成钢的笑了:“你竟然还给她起了名字,有了名字就会寄托情感,就会产生羁绊,动摇你的道心……” 玉长离淡淡的道:“师兄这利滚利的逻辑好生吓人,岂非海上无边巨浪,也来自于丛林蝴蝶的轻轻振翅?” 他二人往年在般若寺中修行之时,便是常常如此进行辩论,玉长离清冷寡欲的面容,常常让人忽略了他的机辩无双。必要的时候,这张嘴也是可以杀人的。 澄明不想与他多做辩驳:“休要狡辩,你乃神君转世,以拯救天下苍生为毕生目标。我且问你,你这兔儿若是要危害苍生,你能忍心下得了手去?” 玉长离顾左右而言其他:“她如今很好,自然不会危害苍生。” 澄明目光如炬步步进逼,“倘若是呢?” 玉长离看着那渐渐散尽的热烟,目光如失,“我以己为笼,囚禁她一生一世。” 澄明含讽冷笑:“你以己为笼,困得住她?” 心中突然七上八下没有着落起来,玉长离强逼自己涌动的心潮伏平,“她心悦于我,会的。” 似乎是在加强自己的信心一般。 澄明眼中满满皆是悲凉,“你身为转世神君,竟有朝一日也自甘堕落至此……” “怎么会是自甘堕落?”玉长离浅浅一笑,“要我拯救苍生,我尽自己的职责便是。左右便是这一生,怎样熬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不相信,”澄明摇头,“太阴玄兔狡诈残暴,你又怎能有万全把握?” “她不是狡诈残暴!”玉长离下意识地为墨幽青辩驳,“她只是天真稚子,如同未染墨水的白纸,下意识的靠本能行事,只需有人悉心教导便好。” 他下了含蓄的逐客令,“师兄不必忧心,我已早有预策。师兄难得来此,多住几天再走吧。” “咣当——”一声响,忽然有人把门撞开。二人抬起头来,见墨幽青一手拿着五六签羊rou串,在齿间咀嚼得鼓鼓囊囊,如同一只贪吃的兔。 她含糊不清地道:“师兄……唔、嗯……我回来了。” 强烈的羊rou腥膻味冲涌鼻尖,常年茹素的澄明胃中一阵酸翻不适,也顾不得礼仪,起身便冲往门外。 “师弟,准备普通客房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