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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回程的路上谁都没有先讲话,赵修硕板着脸,夏邯仪也不敢开口。

    下飞机之后家里的司机来接,佣人已经把夏邯仪住宿的东西整理好。没有回家,车直接开到学校。

    太阳很大,夏邯仪提着一大包东西站在车门外,两人都看着对方不讲话,赵修硕的眼睛黑沉沉的,闷得吓人。夏邯仪积攒了许久勇气想和他道别,还未开口赵修硕的手机便响了,男人转过脸不看他迅速接起来。他便xiele气,微不可闻地说再见后关上车门跑了。

    车窗缓缓降下,一股沥青味儿被热浪裹挟着涌进车内,赵修硕看着男孩提着东西失落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开车。”

    ——

    好像真的是很久没见了。

    刚结束开学以来的第二次月考,拒绝了方镜培他们出去放松的邀请,夏邯仪独自坐在空旷的教室里发呆。

    学校发了成绩变化的统计表格,这两个月来他的成绩浮动得很大,折线无规律地在纸张上跳动。

    自从开学以来他就没有回过赵家,司机每周都会来给他送些东西,但从没有说要接他回去,于是夏邯仪也乖乖收了东西什么也不问。

    赵修硕的电话常常打不通,即使接通,听到赵修硕冷淡又倦怠的声音,他也只能干巴巴地问候一两句便被匆匆挂断。

    好像真的被抛弃了啊。

    那张统计表的边角被捻得发软,起起落落的线条像夏邯仪的心情。

    因为他是痴心妄想的坏小孩。

    突兀的震动声响起,他愣了好久才想到是自己的手机。

    是赵修硕的来电。

    夏邯仪觉得眼睛很酸,他抱有期待幻想,又害怕是判决的利刃。

    他浑身僵硬,最终还是接了。

    电话里头传出来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的声音,冷静又低沉“放学了吗?”

    “嗯。”夏邯仪努力维持着自己声音的平稳。

    “出来吧,我在学校门口。”赵修硕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接你去吃晚餐。”像往常一样。

    挂了电话夏邯仪呆坐了一会,如梦初醒一般弹起来往外跑。

    老远就看到赵修硕高大挺拔的身影,赵修硕也看到了他,将烟捻灭丢进垃圾桶。夏邯仪放慢了脚步,像个近乡情怯的孩子,用力将快要喷薄而出的思念之苦下压。

    他谨慎又矜持地站在赵修硕面前,不敢抬头,也没有讲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

    要像往常一样抱住哥哥撒娇吗?如果被推开呢,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夏邯仪还没来得及做出行动,赵修硕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声音也很温柔:“走吧。”说罢便要转身去开车。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子的!他不要这样的哥哥!

    夏邯仪委屈极了,他不要哥哥这样恭谦礼貌,像是他们什么都还没发生那时候的样子!

    他固执地站在原地,头越垂越低,鼻腔开始泛酸,喉咙像被噎住那样疼痛。

    赵修硕站在车门边回头,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样:“怎么了?还不饿吗?”

    他瘪着嘴快要哭出来,却强撑着让自己像一个成熟的大人想要聊一聊一样:“哥哥......我不是不相信你。”男孩很重地啜泣了一下,又立马憋住,带着哭腔继续讲话。

    “我,我们是不一样的。”夏邯仪仰头望着他,像是不自量力的人想要仰望太阳。

    “哥哥很厉害,我很笨,很弱小。”

    “不管什么样的情况,哥哥都可以有千百种方法来保护我。”他眨眨眼挤掉泪水,液体就顺着脸颊滑下来。但男孩好整以暇,决心要装得像个懂得衡量得失的大人,表情冷静执拗得过分。

    “可是我能做的刚好只有那一种。”

    “我也想做点什么,为......为我们。”

    “我好在乎你啊。”说到这里,他脸上坚硬的面具开始瓦解,伴随着眼泪变得变得柔软脆弱“爸爸mama不爱我,因为我是怪物。”

    “可是你......”他躬下身失控地哽咽起来。

    因为想到那些珍稀丰盛的爱,心脏就好像气球那样变得充实饱满,伴随着被撑开的酸胀疼痛,让人难以忍受。

    赵修硕走过来将他揽进怀里轻拍男孩的背:“乖,乖,不哭。”不厌其烦地亲吻男孩泪湿的脸颊,他心软了。

    赵修硕什么都明白,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男孩对这段感情自信起来。

    夏邯仪握住他的手臂抬头望着赵修硕,泪眼里只看到他模糊的轮廓。他收紧手指把男人的衬衫攥得起皱,流着眼泪啜泣,十分依赖的样子,带着哭腔讲出的话又任性得要命。

    “我就是要和哥哥在一起,所以不管牺牲什么东西我都不在意。”无论是学业,名声,抑或是健康。

    在这个闷热夏天的傍晚,眼泪与汗水让靠在赵修硕怀抱的夏邯仪湿透了,不停地打着哭嗝。

    他像是漂亮的多枝羽苔,沾了整个夏夜的露,偎生在赵修硕带来的一片荫蔽之处,潮湿,脆弱又幽远。

    赵旅很久之前就被查出癌症,今年病情开始恶化,便开始思考赵家传宗接代的事,同时,公司里知道消息的人也开始坐不住了。赵修硕从带夏邯仪度假回来便开始忙接管家业,一边还要应付赵旅威胁他而不断对夏邯仪伸出的手。上周,他带着夏邯仪端回家那株栀子飞了一趟美国,和赵旅好好谈了一次。赵旅妥协了,但坚持无论如何都要让赵修硕弄个孩子出来。

    “那,哥哥有自己的宝宝了吗?”他被赵修硕用纸巾捏住鼻子擦哭出来的鼻涕,声音闷闷地,也不看人,掩不住的失落。

    赵修硕把纸巾扔进车里的垃圾盒,将男孩哭湿的刘海抄起在他额前落下一个吻。

    “小仪就是哥哥的宝宝。”

    夏邯仪把头垂在男人肩膀上蹭动,湿乎乎地撒娇,小声地说:“才不是,我是哥哥的小狗。”来在你的脚边不走。

    赵修硕低笑了一声,吻了吻男孩红透的耳朵。夏邯仪滚进他怀里,环住劲瘦的腰腹将脸埋进去,熟悉的气味与体温让他感到安全。

    我是你的鞋底尘,肩头雪,看过就忘的花朵。

    赵修硕又将他捧起,在柔软的腮边落下冷湿的吻。

    你是我的心头血,掌间宝,永远热爱的诗篇。

    胆怯,自卑,畏缩都没关系。如果你没有勇气走向我,那就由我来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