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被玛兰卖到旗城后，清一度被买主逼迫做着以色侍人的工作，带着有语言缺陷的孩子艰难生存，好不容易凑够钱雇人帮自己赎身，却发现身为奴隶的自己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奴隶交易发达的城市，只能带着孩子继续生活在这里。

    旗城总共就这么大地方，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他不得不留在市中心工作。即便拥有可供工作的地方，身为无主奴隶的清也无法过上安定的生活。

    在某次被曾经的老主顾堵在巷子里强要了之后，他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选择重新出卖自己的身体，明码标价，至少还能赚到一些钱。

    这个孩子从小就见过了太多的不堪，他甚至可以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不同的男人女人压在身下而无动于衷。尽管如此，这个孩子有一位身为小贵族的母亲，他不希望孩子长大之后和自己一样做可悲的奴隶。

    他送孩子去特殊学校读书，用大部分都是靠自己身体挣得的钱支付相对高昂的学费。

    玛兰不要他了，因为他本来就是身体肮脏的下等奴隶，但是她的儿子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听话懂事并且从小就“母亲”这个角色充满了爱意，她应该会喜欢他的。

    本来打算等到孩子再大一些，再懂事一些，能够用文字交流，并且能够帮忙做些事情的时候，他就想办法把孩子送回月光镇，送到他的母亲身边去。

    玛兰小姐说过，她的父母总要催她去相亲，希望早点抱到外孙子。这个孩子这么可爱，只是不能讲话而已，他的外祖父母也会喜欢他的。

    至于曾经有过这种不入流的父亲，孩子迟早会忘掉，毕竟他很少陪伴孩子，孩子也不怎么依赖他，他甚至故意没有给孩子取名字。

    忘掉关于过去的所有一切，和母亲体面地生活在一起，是他唯一能为这个孩子做的事情。

    前段时间见到的小姑娘告诉他，玛兰病得快要死了，而他因为害怕，带着孩子连夜搬离，他记得当时这孩子看他的眼神，仿佛这个不善与人交流的儿子也在为他的懦弱而悲哀。

    小姑娘说玛兰在等他，他麻木沉寂的心又一次狂跳起来。难道她又后悔了吗，还是她随父母所愿嫁给了不爱的男人，因为过得不幸福，所以又想起了他……

    在没有主人带领的情况下，奴隶是没有资格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他花了一大笔钱，才说通货运车司机违反规定顺他去月光镇，但前提是他和孩子必须待在货仓里，而且小孩子不可以发出声音。

    “我们去找mama。”黑暗的车厢中，他轻声哄着安静的儿子。

    清的手指被拉了一下，这个孩子有了反应，他想知道更多关于“mama”的事情。

    他摸了摸孩子的头，柔声道：“见到mama后，一定要乖。”

    说完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孩子已经足够乖了，还能再要求他怎么样呢？如果孩子的母亲嫌弃他，也只能是因为他的父亲低贱的身份与肮脏的身体罢了。

    他和玛兰一同生活的那些日子里，她在外面工作，负责赚钱养家，而她对他的要求就只有乖乖在家陪着她就好。

    那是他二十余年生命中最快乐的几年，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惜三年来一直没能如愿，在他发现自己怀孕后不久，他就被玛兰卖掉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做母亲了。

    男人怀孕的几率并不高，而且生育子女会对男性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若非妻子不能生育，一般的男性都会选择打掉，即便是地位低下的男性奴隶，若非主人强制要求，也会想尽办法弄掉孩子。

    事实上，他见过的男人里，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那个小姑娘的男友选择生下孩子。但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没有资格和孩子的母亲闹脾气（亭：还搁这内涵我，你欺负小茉莉的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也没有机会闹脾气，更不会和她闹脾气，他已经被她卖掉了。

    “你已经很乖了，mama，还有外公外婆，他们都会喜欢你的。”想了想，他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头，他鲜少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孩子好像有一些不适应。

    虽然不太适应，但小孩子好像被他描绘的场面打动了，握紧了他的手指，这一瞬间，他有些不舍，不过也只是这么一瞬间。孩子跟着没用的奴隶父亲，是不会有好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