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安泽罗与玫瑰（5）

    你们继续出发。连续两天，你都在书桌前演算。“幻象魔法”本身不算特别复杂，唯一的繁琐就是涉及的条件很多——为了完美地模拟自己的成人态套在现在这幅外壳上，你需要尽可能地想到各种动作下的不同幻象细节。

    安泽罗来给你送茶，一只精致的白瓷杯被放在了你的桌角。

    “？”瞄了一眼，杯子里面是一种你没见过的、清澈紫色液体。

    你看着安泽罗，示意他解释。

    “是玫瑰花茶。我看见杰恩把蓝色的玫瑰花瓣放在了抽屉里，就……”他脸上有点犹豫，说话吞吞吐吐，“我也想做一点吃的东西给您，所以擅自用了它放在那里的原料……您别太辛苦。”

    前天你把玫瑰花瓣交给了杰恩，但上对月下美人的描述是“不建议食用”，所以你叮嘱过他检测毒性。杰恩还没告诉你检测的结果。

    看样子安泽罗也是好意关心你，他站在那里，整个人的神情极诚恳。你注意到他的头发似乎不如以前润泽光亮。

    面上不动声色，你手指了下旁边的黑胡桃木柜子，“好，谢谢你。柜子里有杯子，你拿一个，我们一起尝尝你的手艺。”

    他抿嘴露出淡淡的笑，转身拿了一只白瓷杯，又主动端起你的杯，想把花茶倒一点出来。动作间，你感受到他有一种害羞的喜悦，是被认可、被信任后忍不住激动和开心的情绪。

    “我来。”你笑，觉得这男孩有意思，果然还是心思赤诚，原以为他没什么表情，可现在却觉得他意外地生动、简单。

    你倒了大半杯茶给他，朝他露出笑容。他双手接过，手指细且白，干净好看。

    他的脸，好看得像教会壁画上上的天使。

    “干杯。”你主动与他碰杯，他脸上露出喜悦带着一丝惊讶、甚至有点惶恐的笑容。安泽罗是开心的，你看见自己在他清澈蓝眼睛里的轮廓。

    “谢谢小姐。”

    你们共同举杯，安泽罗喝了一大口，你把杯子放在嘴边装样子抿了一下，但未喝一口。

    “很好喝。”放下杯子，你起身，在箱子里翻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小玻璃瓶递给他。“这是我研制的润发油，轻轻抹上一些，会让头发更漂亮。你也多保护自己的头发，它们很好看。”

    “啊……”安泽罗的耳朵尖似乎微微泛粉，他激动地接过来把小瓶子放在手心，“谢谢小姐关心，您太好了。”他看着你，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想再说点感谢的话，但是又没说出来。

    你感受到了他的开心，“都是小事，你去忙吧。”示意他带走自己的杯子。

    安泽罗擅自用了你暴力采集的玫瑰花瓣做茶，不打算追究，但也不打算喝。

    杯子被放在了一边。

    ……

    杰恩在给你送晚餐的时候告诉你，蓝色的玫瑰花瓣无毒、但无味，可以装饰品，玫瑰花叶无毒，但有点苦涩。

    听它的描述，你没觉得和普通人种植在花园里的观赏玫瑰有区别。

    再次捞起，“……不建议食用是什么意思呢？”你右手轻敲桌面，打算重头读一下这本书，试图发现一些线索。

    是阴天的夜晚，没有月夜没有星星。

    漆黑，甚至冰凉。

    安泽罗离开驻扎的营地，一个人像旁边的树林走去。走了一会儿，他选择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面无表情，白皙的皮肤甚至显得森森的。

    从裤袋里掏出小玻璃瓶，微微晃动，看着里面无色的油状液体微微颤动。拧开，铺面而来是清新的茉莉气息。

    他皱了下鼻子，露出嫌恶的表情，又赶紧合上盖子。

    金发的年轻男人眼神冰冷，唇抿起来，整个人像夜色一样捉摸不透，白天的温良无害消失不见。

    ……

    “小姐、小姐，”安泽罗在马车外叫你，声音里带着喜悦，“我给您送一点食物，您尝一尝吧。”

    说着他就主动进来，手上端着一只小碟子。他脸上笑容甜蜜，眼睛也不自觉微微眯起来，整个人轻快喜悦——就像最近每一次见你一样。

    你们对视，你点头微笑表示许可。

    安泽罗把碟子放在你旁边，微微鞠躬行礼，“小姐您继续忙吧。”说着就出去了。

    是煎蛋。

    这几天，安泽罗常主动给你送食物点心，每次见你时总是一副尊敬崇拜的样子、眼里带着想被认可的期待和一丝害羞。

    显然，安泽罗很感激你。你猜测，起源大概是随手赠送的那瓶润发油，但估计对安泽罗来说，那瓶小礼物可以视作法师对仆人的认可吧。

    安泽罗的生活实在比大多数法师仆人生活得好，毕竟，你与克里兰大陆的其他法师相比，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了。他感激你也很正常。

    甚至为了表达他的喜欢和尊敬，安泽罗已经开始主动与你亲近，你们的关系显然比刚认识时跟深入了一些。

    你看着他刚送来的煎蛋，用叉子挑了一块尝。

    味道普通，但是你心情很好。

    你想，安泽罗的确如他所说，想真心实意地侍奉你、照顾你。原来被普通人的亲近和尊敬是这种感觉啊，突然有点理解了为什么教皇那个老头子整天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