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祈求
杨澜坐在车里看着手机里发的消息，然后将手机砸在了旁边的副驾驶上，杨澜双手捏紧带着怒气的砸在方向盘上。 一天了，这一天他怎么都查不到临沭到底去了哪里，临家不想让他的知道的内容，总有方法将他排斥在外。 杨澜将额头靠在手背上，捏着方向盘的手不断地收紧，他的背也开始颤抖。他知道，他查不到消息，是因为临沭不想他知道，临沭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一点联系。 但是就是知道，所以他才如此惶恐，如此害怕。 他原以为就算是他们离婚了，他也可以在临沭的生命里静静的看着临沭，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知道他的事情，这样的话，他还可以麻痹自己还参与了临沭的生活。 但是如今临沭因为他的疏忽，他的不作为就这样直接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也许只要临沭不愿意，他就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爱人了。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杨澜就惶恐得要命，就如同坠入了无尽的深海，没有氧气不能呼吸，看着底下无尽的深渊混身颤抖。 杨澜被自己想象的大海吓了一跳，他绷直了身体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如同刚刚溺水的人，无比的渴求着岸上的空气。 随着他的喘气，大量的氧气进入了他的肺部，虽然手依旧在颤抖，但是却没有刚才那般失态。 杨澜用颤抖的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一个戒指，那是临沭走之前丢在垃圾桶里的，他是那天从停车场之后回到家在垃圾桶里看见的，他小心的捡起了这枚被主人丢掉的戒指，小心的擦干净了上面的污渍，一直带在身上。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去适应临沭离开的生活，他在那个小房间里等待临沭的时候，除了看见临沭，就是这枚戒指撑着他呆了两个多星期。 每次他感觉自己撑不过去了，每次他从临沭厌恶的表情中清醒，每次他看见临沭带着临旬经过他又离开，他都紧紧的攥着这枚戒指，就算是戒指的切面在他的用力下将他的手心压出血痕，他依旧舍不得放手。 疼才对，疼了他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一次次安慰自己只要能看到临沭就好了，知道临沭过得好就好了，但是让临沭不好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他从他人的床上醒来，他在临沭面临其他人恶语的时候只顾着自己悲伤，临沭身上的伤，全是他一刀刀划上去的。 多么讽刺啊，他还以为世界上自己最爱临沭，他还以为自己将临沭捧在了手心。 杨澜紧紧攥着戒指的手松开，他看见了戒指上的血迹，他小心的将戒指从自己手心拿起。 他没有去看手心里圆形的伤口，而是拿过旁边的纸巾小心的将上面的痕迹擦去，留下一枚干干净净的戒指，然后小心的放在胸口的口袋里。 杨澜用手轻轻的拍着胸口，然后靠在座椅上从后视镜中看见了满眼血丝的自己。 “真丑啊……”杨澜这样感叹着，后视镜里那个消瘦的、面色青白满眼血丝的自己，多丑陋啊。 杨澜将后视镜转到一边，然后拿起副驾驶的手机打开车门离开。 他查不到临沭的消息，他只能去求知道的人透露一些，临沭走得太过决绝，什么人都没有告诉，并且联系方式都变了，知道临沭在哪里的，只有临慕了。 杨澜一步步走向了临家的方向，然后找了一个灌木丛后面坐下，然后静静的等待着临慕。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差，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找不到出路。 他就像是在黑暗的迷宫里的老鼠，四处碰壁找不到出口，当他看到一丝光，就算是微微的一丝，就算是明知道那丝光根本不能给他什么帮助，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一天他算是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但是他查到了东西太多了，临沭一会在杭州，一会在上海，一会出现在了法国一会又买了去英国的机票。 全世界都有临沭的消息，只有他这里，只有他这里没有！ 杨澜忍不住啃咬起了自己的指甲，他想要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这样的状态没有一点帮助，但是他不能，他办不到，他只能徒劳的看着天一点点的黑下来。 杨澜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看见了开向临家的车，大概是等得太久了，他脑袋已经有些迟钝了，等到临慕腰将车开向车库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杨澜手一撑连忙从地上起身冲向临慕，因为腿软因此在半路的时候摔了一跤，但是也在临慕震惊的眼神中快速起身继续冲向了临慕，他张开了双臂挡在临慕的车前，然后有些脱力的撑着车喘着粗气。 “你他妈干什么！”临慕慕最开始被这个古怪又落魄的男人吓了一跳，当杨澜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看清了杨澜的脸，再看到杨澜这样拦车的动作，顿时气得发抖。 临慕打开车门指着撑着自己车的杨澜骂道“你他妈想死自己去吃药，来拦车，你长胆子了啊，杨澜。你祸害了小沭还不够，你还想我坐牢是不是，我临家欠你的？！啊，杨澜！” 杨澜喘着粗气转头看着对着自己大骂的临慕，然后他飞快地跑到临慕身边，然后紧紧的抓着临慕的胳膊生怕临慕甩开他的手，他用沙哑的声音问“哥，小沭在哪里。” 临慕本来因为杨澜的力道太大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但是却在杨澜的话中舒展。 临慕抓着杨澜的手腕想要将杨澜的手扯开，但是杨澜的力气太大了，大到让他有一种自己的胳膊会被杨澜抓烂的错觉。 看着没办法扯开杨澜，临慕对杨澜露出一个笑容“第一，我不是你的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干系；第二，你和小沭已经离婚了，小沭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临慕说完之后就感觉自己胳膊上的力道增加了，临慕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麻烦放开我，杨先生，不然我就叫安保了。” 杨澜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红着眼睛看着临慕，然后哀求着说“求求你，哥，求求你告诉我小沭在哪里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临慕看见杨澜这副样子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他死死的按着杨澜的手说“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份心吧，杨澜。” 杨澜听着临慕的答案，先是愣了一会，然后放开了临慕的胳膊，一点点的跪在了临慕的面前，杨澜仰头望着临慕哀求着“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不会去打扰小沭的，我只是去看看，我就是去看看就好，求求你……” 杨澜可以从临慕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他都觉得这样的自己让人厌烦，但是他除了哀求临慕他还能作什么呢？ 临慕看着杨澜跪着哀求自己的样子，心中的那股怒气总算是消退了一丝丝，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杨澜如何可怜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临慕继续笑着说“我再说一次，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想知道小沭的去向，就自己去查。查到了，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查不到，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杨澜。就算查到了，你敢出现在小沭买面前，你猜小沭会不会换一个地方，不知道那时候你还差不查得出来了。” 临慕看着脸色惨白的杨澜又笑眯眯的说“你想在这里跪着就在这里跪着吧，你开心就好，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就直接锁了车就想离开，。 临慕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对着杨澜说“说实在的，以前我是有点欣赏你的，不然也不会同意你和小沭结婚。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你不过是只能在顺风里活得花枝招展的废物罢了。”临慕说完之后就大步走向了自己家，然后关上了门。 其实临慕的隐藏痕迹的时候并没有全部封死，杨澜那副样子要是真的没希望，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何况，只有看着小沭没有他活得多好，而他只能默默的偷窥不敢出现，那才是杀人诛心。 至于查不到，废物成这样，死了还为世界减轻一份负担。 而这些，就不用让小沭知道了。 当临慕好心情的离开之后，杨澜一个人跪了许久，直到晚秋的风将他吹醒，他一遍遍的回忆着临慕的话，他不是个傻子，他慢慢回想也明白了临慕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是饿了许久的老鼠，就算是直到奶酪下面是夹子，也会不顾一切的冲向奶酪。 杨澜苦笑着撑着地想要起身，被他咬得坑坑洼洼的手指接触到地面之后让他后知后觉的疼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临沭有一点手控，他知道之后就把自己的手保养得很好，但是如今却成了这样一副丑陋的样子，还有刚才从后视镜和临慕眼中看到的自己。 杨澜忍不住咬紧了牙齿，然后他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小沭……”杨澜轻轻叫了一声之后起身慢慢的离开了，他走得很慢，似乎想要在这段路里把所有东西都想清楚。 杨澜发现，自己在离开临沭之后的日子里，每一次都会发现自己无比的愚蠢，也许就像是临慕说的，他就是只能在顺风了过活的可怜虫吧。 杨澜苦笑着想着，但是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了，这副摸样，实在是太过不堪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找了小沭又怎么样呢，看着小沭越来越好，而他继续腐烂下去？ 就算自己再没有机会了，总不能让小沭的前夫变成这副模样吧。 当杨澜一个人走回家的时候，莫里斯抱着花朵敲开了临沭的门“嘿，临。” “莫里斯，”临沭看着莫里斯手里的大包小包笑了“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你刚刚搬来，有点小装饰挺好的。”莫里斯一边说一边进了屋子“我还给熏熏买了拼图和积木，店员说这两种玩具小孩子会喜欢的。” “谢谢。”临沭接过了莫里斯手里的礼物，然后说“你穿那边的拖鞋吧，然后就可以洗手吃饭了。” “噢，我已经闻到香味了，临。”莫里斯走向了客厅，看见了餐桌上的晚餐“看着真丰盛，临，我想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间。” “好，我带你去。”临沭带着莫里斯去了洗手间之后出来把菜上完，然后把临旬的菜放在临旬的碗里抱着临旬坐好“旬旬今天有人来做客，旬旬自己吃好不好？” “好～”临旬夹着小孩子的筷子“我会自己吃哒。” “旬旬真乖。”临沭盛好了饭之后就看着莫里斯出来了，莫里斯坐下之后接过临沭手里的饭，然后看着自己旁边的叉子和勺子感动的说“谢谢你，临。” “不客气，吃吧。” “好。”莫里斯看了看临沭笑着说“但是我想我可以用筷子的，我依旧练习了一天了！今天有东方来的客人教我的，我已经可以夹起花生豆了！” “啊，厉害。”临沭起身“那我给你拿双筷子吧。” “好。”莫里斯在等临沭的时候，就看见了一边乖巧的自己吃饭的临旬“熏熏？” 临旬听到自己的名字嚼着自己嘴里的牛rou看着眼前这个有着棕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的奇怪叔叔十分惊奇，等到临沭出来之后临旬指了指莫里斯说“怪叔叔！” “旬旬不可以这么说，”临沭点了点临旬的额头“不可以这么不礼貌知道吗，要叫莫里斯叔叔。” 临旬歪着脑袋看了看临沭，然后转头看着莫里斯“莫里斯叔叔～” 莫里斯没听明白叔叔，但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非常开心，他笑着说“你的孩子真乖，临。” “我也这样想。”临沭笑着将手里的筷子递给了莫里斯。 “谢谢。”莫里斯等到临沭坐下之后夹了一块牛rou，然后有些惊讶的看着临沭“临，真好吃。” “谢谢，好吃就多吃一些吧。” 于是，在莫里斯的赞美声中，这场愉快的晚餐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