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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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太累了,精灵没有喝药,也缩在被子里,合上了眼睛,渐渐不安稳地睡了过去。 皱着眉,眼珠在眼皮下转,不知道在做什么不太美好的梦。 不安稳也到底老实下来了,洛克放下心来,将精神力收回,为法师塔的防护做最后的调整。 他这两天没多去打扰,但还是忍不住要多看两眼。毕竟他的塔已经许多年没有新住客来。这精灵虽然棘手得很,但也算给他的隐居生活带来了些新鲜。 而不专心的结果便是眼看血月在即,他还没有完成调整工作。 - 实在是累狠了,精灵睡了很久,从梦中惊醒的时候,额头俱是冷汗。 墙壁亮着微光,一如往常,不足以照明,但足以驱散黑暗。 他呼了口气。梦中许多手在身上摩挲的恶心触感仿佛还粘在身上,他眨眨眼,想起自己如今已经不在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了。 这是一个简陋的屋子,墙壁屋顶都很粗糙,四处都毫无装饰,质朴到比不过小村庄里的体面人家。连门都没有,只有一个巨大的门洞。 唯一还算个样子的只有自己身下的大床。 精灵面无表情一动未动。 和宠物一样的项圈配上性奴一样的待遇。谁会相信那人的好心?所谓怜惜,和小心保养一个昂贵的首饰有什么区别,目的无非都是延长使用年限罢了。 族群里碍眼的存在竟然也有些值得珍惜的价值。 精灵手指扣着项圈,自嘲地扯扯嘴角。 人类与精灵不同,精灵的厌恶以冷漠的形式表达,而人类的贪婪则会裹上甜蜜的糖浆。 可他如此下贱,竟然也会因为虚伪的温柔而享受至极,真令人作呕。 他只想得到永恒的平静。 可力量的流失如此缓慢,他的衰败漫长得让他筋疲力尽。果然不受神偏爱的杂血,想回归也不受欢迎。 他懈怠地躺回去。 - 夜深了,本该休息的精灵却睁开了眼睛,他的尖耳朵灵敏地支了起来。 屋外有些怪异的声响——动物的嘶吼,东西摔落破碎,巨大不详的声响不停响起,正在逐步靠近。 轻巧的脚步比那些声响更快,更轻,几下就窜进了他的门。 精灵费力地坐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口,屋里似有感应,在他坐起来的同时,灯光大亮,刺得他眼一眯。 一时的视力模糊让他紧张到后颈发麻,只看到一条虚幻的黑影,随即发现虚惊一场,原是黑猫跑了进来。 不知是什么的生物毁坏东西的声响也越发大了,似乎就在不远处。 莎朵小姐慌张惊惧不似平时,蹭蹭蹭地往他这里跑,跑到了他的床边,绿眼睛瞪着他,又迟疑了,没有上来,转了个身,弓着背炸了毛,光尾巴就粗了一倍,低低地吼着,在墙上映了一个毛毛扎扎刺猬一样的剪影。 精灵没看它,而是死死盯住了门洞。 有个庞然大物,已经到了他的门前。 他绷紧身体,却感受不到血脉中的力量,警惕一下就xiele,往床上一靠,提不起半点力气。 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哪里能自卫呢。他巴不得这是个怪物,能撕碎自己的喉咙。 恶兽显出真形。 雪白的长毛覆盖着他裸露的上身,皱着吻部,露出锋利獠牙,眼神嗜血,凶恶至极,神情疯狂躁动,喉咙里压抑着威胁的低吼,棕色的眼睛盯住了床上的精灵。 一只狂暴兽化的狼人。 这样的瞳色和毛色,和那个留着白色毛寸的棕眼睛人如出一辙。 黑猫畏缩了,粗溜溜地钻到床下。 狼人对着领地里最为陌生的存在嘶吼嚎叫,强壮的腿一蹬,两步便冲到床前,怒吼着抬起兽化的爪子,爪尖指甲利如匕首,转瞬便要挥下。 精灵仰起头,闭上眼睛,露出脆弱的喉咙。 死亡没有来临。 一声巨响,巨兽哀嚎,精灵震惊地发现狼人被他的项圈击中,以至无法站立,退了三步远,倒下去,捂着肚子痛苦地哀叫。 那一下真的太重了,狼人很久都爬不起来。 精灵一时都反应不过来,难道是自己认错了狼?这只,并非那个洛克? 他割腕时不过是被击开了碎片,攻击法师塔的主人或他的猫,都未曾受到反击,反而是给他戴圈的糟了重击。 邪恶而凶狠的魔法生物在地上哀鸣翻滚,耷着耳朵夹着尾巴蜷缩成一个巨大的白色毛球。 许久,狼人才挣扎着爬起来,站都站不直,愤怒的嘶吼变成了呜呜地痛叫,歪歪扭扭地走过来,癫狂消散了,像被狠踹的大狗,精灵诡异地从他毛茸茸的狼脸上看出了委屈的味道。 这样看,这巨兽倒也不算丑陋。 精灵的手还在因为方才生死一刻而颤抖不已,注意力却已经被转移到了这狼的异态。 他安静地观察着。 解除狂暴状态的狼人仍不死心,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想嗅嗅这个陌生人,可他低下头,刚抽了两下鼻子,就闷闷地“呜”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硕大的狼头连着上半身都压在了床上,精灵手脚无力,没能躲开,被一起压在了下面。 他用力推这沉重的魔法生物,推了半天纹丝不动,只能放弃了。 精灵五感都灵敏,离这么近,从气味也能确定这个昏迷了的家伙就是那个叫洛克的人。 这事太邪门了,精灵因磋磨而迟钝的大脑让他反应不过来,只呆呆地看着面前透着粉色的狼耳。 这白毛的狼人后背上掺杂了一些灰色,筋rou隆起,脊背中间凹进去细长一线。 他的背毛十分厚实,看起来很暖和。 身份可疑的洛克令精灵防备而疲惫,发狂的狼人令他恐惧又期待,而一只昏迷的半兽如此虚弱地趴在他的腿上…… 精灵已经不想再做无意义的思考与假设,只是盯着腿上的生物屈屈手指。 又屈屈手指。 他在推他时触摸过他的皮毛。 终于,他的手指落在狼人宽厚的背上,摸了摸狼人的背毛。逆着毛发摸上去,油亮的长毛并不柔软,有点扎手,凉的。 他又摸了一下。 手指插进了长毛。确实是暖的,热乎乎的,肌rou颇有弹性。 沿着细长一线分开,精灵摸到了一条纵贯脊椎的旧疤,不生毛发,突起纠结。上至肩颈衔接,下至…… 狼人无意识地甩了甩尾巴,耳朵啪嗒地抖了一下。 精灵犹豫了一下,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捏了一下那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