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无悔

    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不会选自己做母亲。温倩把这个想法告诉多罗瑞丝，多罗瑞丝却说非常高兴能成为mama的女儿。更何况，这不是选择，mama生下了我，养大了我，我不是mama的女儿还能是谁的女儿？温倩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这样的母亲配不上多罗瑞丝。

    温汝玉和钱小芳对沈世曦一向疼爱，温倩却一直当做没生过这个儿子。这样的态度甚至连赫克特都有些惊讶。赫克特说不管温倩和沈长初有什么矛盾，沈世曦到底是她亲生的儿子。就算离婚了，亲情和血缘不该断，温倩不应该如此冷漠。

    赫克特想到两层原因，一是温倩不想和前夫有牵扯，二是温倩将上一代的矛盾加码在无辜的孩子身上。无论如何，温倩对沈世曦的态度实在是奇怪。然而，不论赫克特如何好奇，温倩始终没有说出交易的内容。她不想告诉自己的爱人关于自己不堪的过往。

    “既然我们相爱了，你不要介意我的过去。如果你真的那么介意，那我只能和你分开。”温倩这么说。

    情到浓时，温倩想和赫克特zuoai。赫克特捧住温倩的双颊，仅仅只是吻她。赫克特说，他是一个基督徒。温倩其实有些惊讶，总觉得如此保守实在是不像瑞典人，甚至怀疑赫克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告诉他。幸好婚后两个人的性生活十分合拍，没有造成什么不愉快的场面。

    赫克特不知道的是，正如温倩是他的第一次，他也是温倩的第一次。温倩和赫克特一般用英文交流，不过他们一个学瑞典语，一个学中文，都很努力地了解对方的文化与思维方式。多罗瑞丝的出生也让这个家庭更为甜蜜，只是这样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永久地延续下去。

    温倩认为这段感情中自己也有问题。温倩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但却是第一次做母亲。温倩和多罗瑞丝是互相成长的，赫克特也是小心翼翼地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父亲。除了高中同学邀请温倩吃饭之外，温倩的假期几乎都呆在家里，除了吃饭连卧室门也不出。

    温倩有时候会盯着玻璃窗之外的世界，看着那条马路上的车流，看着人行道上的行人，看着大城市无聊的一切。外面是烈日当空，屋内是空调凉风习习。站着看累了，温倩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又或者，拿出手机不断刷新某个软件的界面。

    白江月在休息日都是睡到大中午才起床。昨晚沈世曦不在，两个人做得激烈，白江月的脖子上还留着明显的吻痕。他穿着宽松的居家睡衣套装，看到餐桌上只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世曦呢？他不下来吃午饭吗？”白江月说着，坐到沈长初对面的位置。

    “别管他，等饿了就知道吃东西了。”沈长初说。

    “世曦是今天早上五点回来的，你没问问他为什么？”

    “哦？我睡着了，什么都没听到。我还以为他是早上回来的。”

    “我去给他送饭。”

    “先吃饭，你睡那么久都不饿吗？”

    “你有空关心我怎么不去关心一下你儿子？”

    “他爱吃不吃，你别去给他送饭，他不会给你好脸色的。更何况，他屋子里有的是零食，饿不着他。”

    “世曦不是去了外婆家吗？他怎么那个点回来？”

    “大概是被他妈赶出家门了，温倩可不喜欢讨厌的人在她眼前晃。”

    “温倩？她不是在瑞典吗？”

    “她的女儿在一个月前过世了，估计是回国换个心情。”

    “天还没亮就赶自己亲儿子出家门，也是够狠心的。我不了解温倩，但我很好奇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世曦，这不符合常理。你当初为什么和她离婚？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你看过我的户口本，你就知道我未婚。”

    “什么？”

    “这件事我没告诉别人，你不一样，但你最好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温倩比我还小两岁，她当时还只是个大学生。”

    “不要追究那些无意义的往事了。我都跟世曦说了温倩不喜欢他，他偏偏还要没事就躲在外婆家。真不知道那种老旧小区有什么好住的，路窄，也没个停车的地方，老钟拐弯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的车撞烂了。”

    “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

    “我不会和她有什么牵扯的，你不用担心。”

    “她的女儿去世了，她难道不想找以前的儿子吗？怎么态度反而更糟了。”

    “人的情绪是复杂的，不要试图以己度人，她并不会和你用同样的方式思考。她不爱世曦正好，要是她转了性想争抚养权，那我才是够麻烦。”

    “你的律师团队会让你担心这种问题？”

    “那种事当然不会发生。”

    白江月吃完了午饭，还是去敲了沈世曦房间的门。

    “我不想吃饭。”沈世曦说。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我可以进来吗？”白江月说。

    白江月听到里面打开反锁的响动，然后透过门缝看到了一脸惆怅的沈世曦。沈世曦又回去坐在床边的坐垫上。白江月跟在他身后，看到

    他旁边的坐垫，说道：“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嗯。”沈世曦说。

    “最近你好像不太开心。”

    “我meimei死了，而我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去。”

    “葬礼是给活人看的，没有去也没关系。”

    “我其实很喜欢多多，她很可爱。”

    “我看过她的照片，其实你们在外貌上也有相似之处。”

    “真的吗？可多多是混血，还是女孩。”

    “血缘就是这样。”

    “血缘不能代表一切。”

    “是的，收养的孩子也可以在收养家庭里过得很好。”

    “叔叔，你很喜欢我爸爸吗？”

    “是，我喜欢他。”

    “爸爸以前也会带不同的男人回家，我最近也在想一个问题，他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妈结婚？”

    “这件事很复杂，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你只是不想告诉我。”

    “那时候我也不认识他，他也没告诉我为什么，所以我不能随便猜测。”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

    “这没什么，毕竟我是后来的，你不习惯家里多一个人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