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章 第二天西迢带着卫森去看了地点，当即就定了下来。而因为学校临近期末，西迢向学校打了申请带着学生们跑外景，所以关于场地的布置以及各种惊喜安排西迢并没有询问，以至于他有时候给学生们讲着课就会出神的想到不知道工作室会变成什么样，他会想到卫森想到老板娘，更会恶趣味的想周燃，猜测他到时候会不会激动的痛哭。 大概是万众期待的日子来的总是十分快，当天下午他就接到了卫森的通知短信，句子结尾是三个感叹号。 这三个感叹号完美表达了短信主人迫不及待的心情，大概这种欢欣雀跃很容易传染给别人，西迢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挂上了浅浅的笑，他走回办公室之后给周燃拨电话。 周燃接的很快，他现在应该如约在家里等着，像懒洋洋的喂了一声。 西老师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他跟摄影系的几位老师共用同一个办公室，不过现在他们都不在，所以他的语气也很放松：“我放学了，来接一下我吧。” 手机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周燃像是从哪个地方坐了起来：“带着东西？” “对，就带着那几箱子衣服，今天算是正式熟悉一下拍摄场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补充，“帮我把我的相机带上。是柜子里的黑色包。” 伴着电话里传来的各种细碎声音，西老师拉开了抽屉。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周燃说找到了。 他嗯了一声跟又随口闲聊了几句这才挂掉电话。 学校离住的地方很近，开车就更快了，西迢挂了电话之后算了算时间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抽屉里面一个崭新的白信封。 这信封里面装的是一张照片，周燃的照片。是那天他在雷声的外面于一片万家灯火中抓拍到的。他把信封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用钢笔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了happy birthday。没有写落款。 周燃在校门口停好车的时候就看到西迢，他穿着浅灰色的不知道什么料子的大衣，里头是一套得体西装，脖子里是一条格纹围巾，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眉宇之间英俊的要命。 像极了华尔街里那种分分钟千万上下的精英，贵的要命。由于太过显眼所有路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看他，简直是个人形发光体。周燃摇下车窗冲他招了招手，人形发光体走了过来，他问：“你这是刚参加什么宴会吗？” 西迢正意外周燃今天似乎特意打理了一下他一头短毛，被这话一问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周燃的意思，他无奈的说：“不，今天学校开教职工大会，都要穿正装。” 周燃的目光落在他身后不远处，那里有几个穿西装的男人在聊天，应该是别的系的老师，于是他嗤了一声扬了扬头：“那才是制服，你这叫礼服。” 西老师苦恼的笑了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明明今天学校教职工会议他特意挑的是不出错的普通的黑色和棕色的皮鞋，连衬衣扣子都规规矩矩的扣到了最上边，力求不那么显眼······算了不提了，大概是需要买一些普通的衣服应付一下这种场合。 后座放着他的黑色镜头包，他坐好之后就开始拆包，防止一会儿有什么瞬间会拍不到。周燃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随口问：“现在就拆？” “还要调试。”西老师的回答面不改色，他甚至还笑眯眯的反问：“你今天好像收拾了一下头发？” 周燃果然没有怀疑，他嗯了一声也没多解释，车子里重归安静。 西迢他带着学生跑外景自然要跟学生一起住，不然万一出了个什么意外他也没法交差。周燃则再补之前跟别的酒吧签的场次。算下来大概两天都没有见面。 所以他在调试镜头的间隙偶尔会抬头打量周燃。 周燃神色冷肃，在专心开车。大概以为一会儿会有拍摄，所以才特地整理了头发，衣服还是他自己的老一套，套了件羽绒服。似乎没什么改变又似乎变了很多。 西老师不知道为什么隔着大衣口袋摸了摸那个薄薄的信封。 车窗外的场景次第掠过，在车驶入艺术院区的时候西迢给卫森发了条短信。到了工作室门口西迢下车开门好让周燃把车停在院子里的时候扫了一眼房子。现在天色很晚了，这个房子里头漆黑一片，十分安静。 房子的安保是一整套指纹系统，门口的感应灯亮起的时候周燃已经抱着一箱子衣服站定，正侧头示意西迢开门。 西老师抬手就摁上去，卡擦的一声门开了，他稍稍大声的说：“过一会儿把你的指纹录进去就行了，你先进。” 周燃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他也没多想，抱着箱子侧身走了进去，刚走了两步正要叫西迢开灯就觉得眼前一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砰”的好几声，被彩色的礼花浇了满头。 在他还没分清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就听见齐刷刷的一句：“生日快乐！”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整个工作室瞬间热闹了起来。不过这份热闹很快被关上的玻璃门隔绝。慢了一步的西迢不知道为什么，收回了步子。 他在寂静的屋外，迎着屋内透出的暖光。 他看到一群人簇拥着浑身僵硬的周燃，看着卫森和乐队成员笑嘻嘻的接过周燃手中的盒子，老板娘在不远处偷笑，还有一些并不太熟悉的面孔，虽然陌生但他们因为同一个人聚在这里，也为同一个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可惜屋外却什么也听不见，对西迢而言更像是在看一场默剧。 这一刻的感受似乎有些奇怪。他握着手中的相机，慢慢收敛了笑容。似乎有些出神。 斑斓的光影映射在他眼中却未曾见底，原本美丽的瞳仁也透出几分近乎冷漠的平静来。 他一人立在那里，灰色的大衣黑色的西装，背后是世上最深沉的浓重的墨色，从他背后蜿蜒至他的肩膀，几乎要吃掉他。 忽然玻璃门被人推开，热气扑面而来：“站在外头不冷吗？” 这一声像是炸雷，西迢轻飘飘的思绪被人猛地拽回人间。他的心脏跳的快极了，定眼一看竟然是周燃。 刚才似乎什么都没想，但又似乎所有事情都挤在脑子里，西老师揉了揉额角：“你不是······”你不是应该在众人的中央吗？宴会主角怎么还能乱跑？ 周燃定定的看了他几秒，出人意料的握住了西迢的手，几近强硬的把他往屋子里拽：“你知道这件事？······也对，地方都是你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被扯进屋子里后温暖和鲜活的气息瞬间包裹住西迢，空气中还有蛋糕的香甜，手心传来的温度也热的要命。他还愣愣的没回神就见到周燃突兀放大的脸。 造化之所钟，斧削风淬，敛光胜月。 他的眼神又明亮又锐利，里面是西迢熟悉的那团火。他离的太近了，近到火里甚至能看到自己。 他们面对面，落在地上的影子紧紧交叠像在拥吻。在这样暧昧又亲昵的氛围里周燃轻声问：“我的礼物呢？” 西迢很快的整理好心情，他显然也放松下来，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点了点周燃的肩膀：“小孩子不要心急。现在可不是拆礼物的时间。” 空气中的香甜味越发浓郁，似乎是发现周燃不见了，有人叫了几声他的名字，西迢后撤一步抬起被握住的手晃了晃示意他松开：“去切蛋糕吧。” 周燃从善如流的松开：“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西老师想了想侧着头说：“少喝点酒？” 周燃顿时就笑了，前一段儿恶补礼仪姿态的时候西老师随口向他说过怎样优雅得体的微笑。原本只是当做闲聊，却没想到此刻他就把这个技巧发挥的淋淋尽致。 他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