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

    大概是沈骞买的药剂发挥了作用，沈勘闭门学习了几日，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日益康健了起来，脏器的衰竭竟是好了许多。

    只是，他晚上洗澡时，才发现那领主的藤蔓留在他身上的红痕一直没有消去的迹象。

    它们没什么感觉，以至于若非洗澡，他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这房子空间小，浴室更是简陋，没有门。他在镜子前站的时间久了，沈骞恰好路过，问他道：“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沈勘摇了摇头，走到了喷头前。

    倒是沈骞发现了问题，主动道：“哥哥，你身上……怎么还没有消去？”

    “没事。”沈勘拉上了浴帘，打开了喷头，温水浇到了他的头发上。

    在原来的世界，他留的是长发，然而在这个世界，留长发行事不方便，因此，他便剪了短发。

    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自己的头发了，现在发丝到了他的肩上，他通常都是扎个小辫，解决问题。

    他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出了浴室，见沈骞手上拿了绷带和药膏。

    沈骞道：“哥哥，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直觉告诉沈勘，这肯定是无用的，但考虑到这是弟弟的一片好意。他还是点了点头，坐在了床边，任由沈骞为他包扎了起来。

    “那领主可真可恶。”沈骞说道。

    沈勘笑道：“不管怎么说，那笔钱也算是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就算代价是永远留着这痕迹，我觉得也值得。”

    他自然不知道，之所以痕迹不消，是因为每晚那藤蔓又会缠他一遍。

    “这里空间小，而且环境阴冷，不适合哥哥养身体。既然有了钱，要不咱们搬去好一点的地方吧？”给他包扎完，沈骞又拿起了毛巾，给他擦头发。

    沈勘沉吟了片刻，道：“只是附近也没有其他合适的房子，要么是有很多邻居，要么是水电不方便……”

    “哥哥破解的身份卡不是能够进入市区了吗？有些私人住宅对于身份卡验证，没那么严格。”

    沈勘仍摇头，“还是小心行事吧。市区到处都有巡逻机器人，若是不小心暴露，进了监狱，那就得不偿失了。不急，等我将破解的身份卡再完善一些。”

    “哥哥真厉害。我们才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吧？哥哥不仅兼顾赚钱，还做到了这个地步。”沈骞眼中露出了狂热的神采。

    要知道，就算是相关专业毕业的人也未必能够做到“破解身份卡”这种事，更何况沈勘只是业余地读些基础书籍呢？

    这个世界，高等的学术都被高等院校和研究院给垄断了。除非考上他们学校，亦或者付上一大笔钱，否则普通人是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知识的。

    当前，沈勘还没机会接触到那些高等学问的书。

    沈勘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还远远不够。”

    ＊

    第二天早上，沈勘醒来，沈骞不在家。

    似乎昨日沈骞同他说过，家里没有菜了。

    洗漱完毕后，沈勘拿起了书本，继续学习。过了半个小时，沈骞却迟迟没回，这叫沈勘有些担心了。

    他放下了书笔，换上了黑袍，戴上了面具，匆匆地出了门。

    通常沈骞买东西，都会在与黑市相反方向的超市，虽说比较远，但相对来说会很安全。若只是普普通通的地痞流氓，沈骞的拳脚功夫还是对付得了的。

    走到巷尾，来到了拐角处，他看到了沈骞。

    沈骞手上提着几个袋子，正在朝他这边走，见到他，沈骞冲他展颜一笑，“哥哥。”

    “怎么去了那么久？”

    “今天周末人多，排了队。”

    正在这时，沈勘敏锐地听到了旁边围墙对面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不由地扭头看了过去。

    沈骞也道：“咦？这是什么声音？”

    沈勘借力翻上了围墙，见另一头竟是歪七竖八地有十几具生死不明的身体，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有个贯穿心脏的伤，血还是鲜红的，没有干涸，显然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沈勘还捕捉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是当地黑帮赤焰帮的人，他们曾经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不禁看向了沈骞，后者努力地踮起脚，茫然地问道：“哥哥，怎么了？”

    “死了不少赤焰帮的人，而且凶手恐怕刚离开不久。”沈勘跳下了围墙，道，“幸亏你回得晚。若是早了几分钟，你可能也危险了。”

    沈骞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别怕。”沈勘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他拿了一个袋子，“我们回去吧。”

    沈勘刚一转过头，就有一撮黑色的火焰从沈骞的掌心跃上了围墙，悄无声息地吞噬起了那了无生机的尸骨。

    不过短短一分钟，这十几具身体就化为了白灰，风一吹，就消失得无踪影了——当然，这些是沈勘不知道的。

    他们回到了家，沈骞做午餐，沈勘打开了光脑，收看今天的新闻。

    “西领地之主将在本月二十日迎娶她的第二十三位夫婿。据时庐日报称，两人相识于一场异能赛……”

    各领地都有不同的政策。像是西领地，对于婚配，女性可以娶很多夫婿，男性也可以娶很多妻子，只要是你情我愿。

    他们所在的南领地也是这样，不过政策上似乎对娶多位夫婿或妻子的一方有标准化的要求，例如，资产需要达到五十万以上，或者是五级以上的异能者。没有达到的人，只被允许拥有一名伴侣。

    看着这新闻，沈勘想的是，身为南领主柏特莱姆好像没有对象，且在与他发生关系之前，还是个处。

    这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还是挺不可思议的。

    不过，既然柏特莱姆有心找床伴，而且已经突破了第一次，那么之后恐怕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吧——这也与他无关，只要柏特莱姆不想起他这个与他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对象……

    “……第一百六十届正央大会将在下月十五日举行开幕仪式。当前，已有来自各领地的选手陆续到达金鼎城……本次的举办地在我南领地，外交院发言人称……”

    正央大会似乎是这个世界每五年举办一次的比赛，四大领地都会派人前来参加。这大会，友好切磋是假，比拼势力的强盛是真。

    据说，项目囊括有异能对决，机甲对决，体术对决等一百多种，而且每场比赛都会实时转播。

    这可是难得见识世界顶尖能力者的机会，沈勘还是挺有兴趣看的。

    “哥哥，来吃饭吧。”沈骞将饭菜端上了桌。

    沈勘拿起了筷子，新闻上正好在介绍各领地这次参赛的选手，提及东领地的体术战队长时，他不禁皱了一下眉。

    “这个姚睢……”

    沈骞问道：“哥哥，怎么了？”

    沈勘摇了摇头，“没事。”

    照片中的姚睢戴了个吊坠，照的也不太清晰，但沈勘觉得那形状隐约有些像自己原本世界的宗门门徽。然而，姚睢的样貌确是陌生的。

    吃完饭后，沈勘想不过，在网上搜查了姚睢的相关资料。

    搜到的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上面写到，姚睢是东领地某显赫世家的嫡次子，且成长路径都有踪可循，他上的是什么学院，与什么人有关系，又何时加入的体术队。

    网上流传的照片，姚睢并没有戴那个吊坠，以至于他想要验证自己是否看错，也做不到。

    恰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沈先生，我能进来吗？”

    ——是柏特莱姆的那个亲信。

    沈勘关了光脑，道：“请进。”

    男人如之前那样，一身优雅的黑色西装，头发和衣服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皮鞋亮到反光，他看上去与他们的这破旧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他也未见半分嫌弃，毕恭毕敬地弯身对沈勘道：“沈先生，中午好。我们又见面了。”

    沈勘语气温和道：“又见面了，贺先生。不知道您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呢？”

    男人直起了身，“是这样的，沈先生。上次，领主大人觉得很满意，也非常喜欢您……事实上，领主大人从来没有喜欢过谁，您还是第一个。这届正央大会马上要开始了，您应该也知道。领主大人想要您作为他的随从，陪他直到正央大会结束。”

    沈勘客气道：“不好意思，请容我拒绝。”

    男人又道：“这次不同于上次。领主大人承诺，不会对您动手动脚，做出亲密举动之前，也会征求您的同意。您要做的也非常简单，只是陪伴在他左右就行了。作为报酬，领主大人会亲自为您和您的弟弟解决身份的问题，你们将作为南领地的正式公民，身份信息被录入数据库之中。您待在领主大人身边时，亦能够拥有全领地的最高权限，随意查阅各高等学院的电子书库的所有书籍——包括加密类。请您务必好好考虑。”

    这两个报酬，着实让沈勘非常心动。

    只是，他还是有疑虑，问道：“有个问题，我上次就想问了。你们是怎么找到的我？”

    男人道：“实不相瞒，沈先生。领主大人早年在战场上受了伤，染上了头痛燥郁的毛病，您的清神丹效果非常好，比医生开的药剂要有用得多——事实上，我们已经暗中观察您一段时间了。”

    沈勘微微一怔，思忖了半晌，道：“我现在身体不是很好。如果要炼丹，恐怕要再过段时间……”

    男人笑道：“您误会了。据医生诊治得出，领主大人在做喜欢的事情时，不需要服用什么药物，也能够缓解身体的不适。似乎，他非常喜欢您，与您待在一起，就是他喜欢的事情，所以这就已经能缓解他的病情了。”

    沈勘犹豫了片刻，看向了沈骞。

    男人会意，道：“您放心。您与领主大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会为您照顾您的弟弟。”

    沈勘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当真只是陪伴？”

    “是。”男人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两份协议书，递给了他，“这是条款，您可以仔细。我方若有任何违规行为，您都可以随时撕毁协议。”

    说实话，柏特莱姆的名声虽然不好，但上次相处下来，沈勘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尽管柏特莱姆占有绝对的主动权，却仍有尊重他的想法，无论是体位的选择，还是做完后如约将他送回家。

    柏特莱姆上次就流露出了很想让他留下的念头，但也没有用强权把他留下，而是现在派人来与他商量。

    以上，使得沈勘对柏特莱姆的观感都不错，也愿意相信对方。

    沈勘认认真真地将那份长达十几页纸的条款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结尾甲方签名处已经签上了柏特莱姆的名字，沈勘便拿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将手头的协议递给了男人。

    “多谢沈先生愿意信任我们。”男人将另一份协议递给了沈勘，“那么，沈先生请，接您的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沈勘讶道：“现在吗？”

    “是，领主大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