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接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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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 “姬溦将全文默写而出,是否有一字遗漏?” 中年女人对比了一张已经发黄的旧纸:“无一字遗漏。” “照这么说,此文当是姬溦所写,而非武昭将军所写了。”皇上微微一笑,青夏刚想说话,却听她继续道:“我听闻此事刚被揭发,太师院里就有人将全文誊写送到昭侯家中去了,记性好的话,个把时辰把一篇文章背下来绝非难事。” 我道:“圣上恕罪。舍妹不过是今日草草看了此文被抓来顶罪罢了。圣上请细想,我是长女,她是次女,次女被家族牺牲用于做长女的替罪羊是当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向您阐明此事,乃是因为我不愿再经受良心的拷问。圣上也看了这篇,文中有言: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四端之心,人皆有之,我正是有这是非羞恶之心,今日才要跪在这里,请求您公明的裁决,还武昭将军一个清白。” 皇上闻言,依然是那种似有似无的笑,她又转向问青夏:“武昭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青夏道:“圣上,是非曲直,不能因为长姐的巧言令色就不辨不分。妾是背不下这篇文,但此文确实是由妾所写,无论她再巧舌如簧,事实就是事实。” 我道:“你说这篇文是你所写,那我问你,除了这篇文,你还写过其他类似的文吗?” 青夏涨红了脸,艰难道:“我不过在太学部呆了两年,又常年在外习武,连先生布置的文理史经都没有写完过,性理学两年来只有这一篇,你不能拿此举证!” 我道:“为何不能?” “好了。”皇上打断了我们两个的争吵,道:“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趣的事情。如此,朕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你们且细细听来。” 她缓声道:“你们可还记得前朝乱国的姒帝?乱国后她被禁足,从此不肯说一句话。只有一日……说是什么……?” 中年女人接道:“那日的饭中忘了放盐。” “对,对……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也是她临终的遗言。” “居无度,食无味,爱而不得,姒族的报应全在于此。” “随即她便逝去了。不过有人说,她死前还有一句,只说了四个字:太祖现世,未能说完便闭了气。” 此事引起姜的警觉,后来,姜寻到了当年在战乱里出逃的姒帝长女,问出了被埋藏的因果。 原来武太祖在带领着七千位女子离开京城时,曾召集九族的族长谈话。将女国的未来交于在座诸位手中,惟愿国力强盛、百姓安和,不必怀念她,有朝一日,她终将会回来,看望这篇土地。 但是姒帝即位后,就残忍地杀死了当初参加谈话的族长们,似乎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她只把这个秘密在临死前告诉了自己的女儿。 “太祖何时现世?因何人现世?这是我们姜也极为关注的事情,前些年,神祭司终于找到了天星门,天星门回答了我们的疑问。” “——春夜,此人携文与圣上相见。” “那以后,朕又等了五年,当知道武昭将军与那篇文章被白间司一同带入宫中时,朕已经确认了将军就是接引者,也确认了另一个人的身份。”她笑着看向我:“但朕怎么也没想到,你也随之进宫,还能默出这篇文章,一字不差,让人无法分辨,真是太有趣了……果然,事关太祖,即使是天星门,也不会轻易回应我们的心愿。” 一种强烈的宿命感从她开始说话,就冲击着我,她说完的时候,因玄学应验的震撼之下,我突然觉得十分悲凉。 难道我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早就是因缘注定吗?从我出生,就注定了我会穿越,注定了我会娶李晚镜,会和他劳燕分飞,注定了我今日会跪在这里吗? 无论我再怎么挣扎,再怎么逃避,命运就是命运,我始终会被它裹挟着,往已知的前方而去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人生该有多么虚无啊,所有人就像话剧中的人物,早已经被规定了结局,无论喜怒悲欢,挣扎还是放纵,都只会到达已定的终点。 那人为什么还要有自我呢?为什么还要试图与命运挣扎呢? (一百一十九) 青夏也很吃惊,她问道:“圣上,恕妾愚钝,接引者是什么?” 皇上没有说话,她身边的女人道:“太祖已经仙去,想要重返人间,必须有一个活人作为媒介。这个人,必须是太祖的直系后代,必须得是女性。” “但是,太祖当年已经将姬家所有的女性带走,只留下男性。为保太祖之血脉,姬姓后人中,母父只要有一方为姬姓,女儿都必须姓姬,男子亦不得因嫁人而改姓,此是国本,永不可破。不过,仅因男子姓姬便将生出的女儿冠以别家姓这一条例,对母族太过苛刻,因此世间多在延续宗姓的同时保留父姓,故你二人虽姓林,却都是可以接引太祖现世的姬姓后人。” 皇上打断了她:“白卿,这些事就留着让林无霜给她们解释吧!你认为,这两人中,谁才是接引者呢?” “妾斗胆推测,应当是姬溦。” “为何?” “姬溦能将此文脱口而出。前些日子京城里有一个轰动的杀人案,白文英的遗女白机娘一家十二口惨遭杀害。听说白机娘自幼与姬溦不合,两人时常斗殴,恐是为此,姬溦才写此文抨击白学。” 分明是她单方面的暴力,到这女人嘴里竟成了斗殴…… 皇上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便有人将我们带了出去,在房外等候,似乎她们要商议一通。 在外面的时候,青夏忽然抓紧了我的手,低声却满含怒意地斥责我:“你为何要来?!那篇文明明就是我写的!” 我道:“你在发什么疯,替我顶罪很开心吗?” “胡说!”她的指甲掐进了我的手中,声音也带上了哭腔:“jiejie,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再说话,她沉默了很久,突然道:“母亲又打你了?” 我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点点头。 “不要再惹她生气了……有些时候,顺着她一些,作为女儿,我们也要体谅她,她也很难。” 我道:“你就是太懂事了,她们才永远忽视你,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知道吗?” 她道:“我不知道。” 我道:“如果你能多哭一哭,李晚镜说不定早就成了你的夫人。” 她轻笑,又仿佛是在自嘲:“一个大女子哪能如此脆弱?女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在男人面前?如果要靠着眼泪换来爱情,那这种爱情,我宁可不要。” 我想起永远在我面前哭泣的李晚镜,叹道:“你和李晚镜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道:“怎么会?李晚镜他……我从未见过他落泪,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男子。” 我很诧异,可能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吧,青夏眼中的李晚镜,和我眼中的李晚镜,简直天差地别。 (一百二十) 我们在外边等了很久,中年女人走了出来,看了我们一眼,道:“二位,圣上龙体困乏,今日要休息了。请先随我来,明日再议此事。” 我很奇怪,特别奇怪,但没感觉出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我思索了一路,快被中年女人带到住处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青夏,她也同样疑惑:皇帝搞这么一出缓兵之计是想干什么? 我们被安置在一处偏殿中,来人还特意将我与青夏分开了,一人一个房间。 皇宫中的夜非常安静,非常冰冷。到处都是青石板和高墙,连树都是一棵一棵孤零零地长着的。 我躺在冰冷的屋里,思绪万千,始终无法入睡,忽然有人捂住了我的嘴。 我一惊,冷汗爬了上来,“嘘,jiejie,不要出声。” 竟然是青夏,她松开我,我小声道:“你来这干什么?” 她拽着我的胳膊将我一把背起,压低了声音:“此事有蹊跷。我听见了将士在外面列队的声音,恐怕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我们需要立刻逃出去。” 说着,她解下自己的腰带,将我们的腰牢牢捆在一起,推开窗,看了看外边,飞快地跑出去,紧接着一跃跳上了房顶。 我从来不知道青夏的功夫这么好,她带着我,就像武侠里会飞檐走壁的人一样,轻轻越过房顶和树梢,就连脚尖踩地的脚步声都很轻盈。 我紧紧地抱着她,我们跑得飞快,跳跃时温暖的夜风从耳边呼呼刮过,落地时她的头发会打在我脸上,飞起时我的头发也在风中摇摆。 明明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我却一点也不感觉害怕。 最后的一跃,皇宫的城墙太高,青夏又背着我,异常吃力,但还是堪堪抓住了墙沿,顺利地跳了上去。 站在整个京城的最高处,青夏和我一起看了眼这难得一见的万家灯火,随即从高高的墙上一跃而下。 (一百二十一) 离开皇宫后,青夏才对我说:“看她们的反应,我们之间有太祖现世的接引者,绝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可是,如果是这样,不管接引者是谁,都该把我们两个保护起来才对。去年我去边疆打仗,九死一生,圣上不怕我就是接引者却死在外边吗?” 我道:“你说得很对,我也觉得奇怪。她们肯定有什么瞒着我们,说不定她们根本就不希望太祖现世,或是要拿接引者做什么仪式。今日这一出,恐怕就是神祭司为了分辨出谁是接引者设的局。” 青夏道:“我也很怀疑,姒帝真的仅仅是为了太祖现世一事就杀死了八族的族长吗?姜即位后,当年参与开国的九族,除去姒、姜,剩余的七族如今还能找到几个?我听说姚族更是满门被杀,这其中一定有别的秘密。jiejie必须逃出去。” 我急忙道:“怎么只有我?你呢?” 青夏道:“我不能离开。jiejie,我们两个要是都不见了,林家会完的,母亲父亲也会完的!” “那为什么是你留下?” “我有武功,可以自保。我们先回家,跟母亲商议此事。她一定会给出个办法的!” 我们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发现我不见了,但没想到我会和青夏同时出现,非常吃惊,又甩了我一巴掌。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但一句话也不敢说,青夏跪在地上,把在御书房的事情一字一句都对母亲说了。 她听完已是全身脱力,直接倒在了身后的高椅之上。无论我们说什么,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她站起身,脸色已是惨白:“林微雨,你在这跪着反省,林青夏,你随我来。” 我惊恐地看着青夏,青夏起身跟着母亲进了里屋。 直到后半夜,我已经困得快要昏厥过去,她们出来时,我的腿都跪麻了。母亲先出来,脸色阴晴不定,青夏后出来,脸上的表情我更是看不明白。 她们似乎都哭过了,但是脸上又毫无泪痕。 “林微雨。”母亲叫了我的名字。 我立刻应道:“在。” “你休弃了李晚镜,给林家带来了巨大无比的麻烦。此事因你而起,只要你还在家里一天,李家对林家的报复就不会停止,只有你离开这里,林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你不是一直不愿意继承家业,想让青夏继承爵位吗?也好,我想清楚了,这些年,你玩物丧志,无所作为,根本比不上青夏,林家交到她手上,我也放心。” 我瞪大了眼睛,只听母亲道:“一家无二主。林微雨,趁着天色未亮,我为你准备了马车和些许盘缠,速速离开京城吧!江陵那里有我一位老朋友,你带着信物,去投奔他,从此不要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