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奴隶

    红百合号,星舰中最赫赫有名的黑户,这艘黑星舰凭借堕落的诱惑和良好的信誉拥有财势地位,又把财富换成武力堆砌起了自己的凶名。它每年举办两场为期一周的拍卖会,上半年的拍卖会正规些,更像是什么名流聚会,星际各大势力都来走个过场谈笑风生把自己包装成合法公民,下半年的拍卖会就混乱多了,星盗横行,流浪的佣兵畅怀痛饮,地下的无良医生收集着练手的材料……活动主体仍然是拍卖会,但大多人的重点已经不再是拍卖,而是那些每晚拍卖会前的小调剂。

    比如奴隶市场。

    透明鱼缸里装饰着鲜艳的红珊瑚,几束清澈的光斜斜打入水中,人鱼赤裸着上身皮rou莹白,尾鳍在水中摇曳如同巧手纺出的薄纱。人鱼一族的美貌在全星际都享有盛名,它有一张似清纯似妖媚的美丽脸庞,但一只口枷毫不留情地堵住它的嘴,暴怒的人鱼根本无法发挥它最强力的武器,只能可笑地张开嘴向周围的人展示猩红湿润的口腔粘膜。

    鱼缸的牌子上挂了个天价,卖家似乎早明白现在围过来的人纯粹看热闹,根本不打算买一只人鱼回去,手下没一个来揽客招待的,全忙着把奴隶们一个个从笼子里拎出来,像商品似的摆成一排。 这位奴隶贩子显然有着特殊门路,这批的奴隶无论男女老少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外貌。同他们昂贵的美貌成正比,禁锢他们的措施也一样严密,个个脖子上带着拘束环手上脚上锁得死死的……除了最后一个被拎出来的奴隶。

    那还是个孩子,单薄的身形像只稚嫩的雏鸟,沉重的、与其说是刑具还不如说是装饰的铁项圈压得他抬不起头,刮出血痕的细弱胳臂无力垂下,雪白的指头尖泛着一点柔软暧昧的红,最让人惊异的地方是那本该长腿的地方竟伸出两根细伶伶的木棍!

    围观的人忍不住心里泛起嘀咕,居然是个残废商品,慕残的人有,恋童的人也有,不过两者相加可就稀罕得很了。

    当然卖家不愁这件商品卖不出,拎出他的手下莫名得意地咧嘴一笑,紧接着粗暴地捏着他的脸,将其暴露在众人目光下——

    孩子的脸小小的,苍白得像个小幽灵,仿佛服用了什么药物,一双掩在长睫毛下的眼睛微微涣散。青涩的果实,稚嫩的雏鸟,他满足所有对“稚子” 的恶意幻想,活该将果子踩得稀巴烂,活该把脆弱的颤抖的鸟儿撕成两半。很奇怪,人们几乎记不清楚他究竟长得是何种模样,但他亟待折断的脆弱却给他们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这时人鱼哐当一声撞上鱼缸,孩子受了惊吓似的猛地一抖。

    不知是谁先被内心的恶意驱使着,大声说:“瞧这个残废,居然还有气呢!”

    人群里响起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怀着某种扭曲的心思肆无忌惮地嘲笑这个孩子。

    。

    人鱼还没卖出去,孩子先一步被买下了。

    买下他的人是某个星系颇有势力的老大,边急不可耐地摸了把孩子滑腻的脸蛋边yin笑着揉弄下腹。

    孩子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静静地睁着。

    老大被他看得倍感无趣,仔细想想,如果和没有回应的奴隶打炮不就是买了个好看点的飞机杯吗。他鼓着裤裆,转头吩咐两个保镖:“你们录下他开苞的视频,草熟了再给我送过来。再去叫个sao点的过来服侍我……算了!我今天在赌场通宵不醉不归!别叫了!”

    老板交了智商税,又不是保镖自己交了。所以两个捡了便宜的保镖挺开心的,面对把老大活活看成贤者模式的目光反而鸡儿兴奋,迫不及待地就近找了个“货仓”打算纾解纾解。

    红百合号向来不缺“货仓”,这些专门提供的隐蔽小房间为某些私下交易提供了极大方便,当然,最大的得利者是这些异想天开随地发情的人们。

    走在后面的保镖背过身去锁门,听见衣物摩挲的声响料想是同伴在扒小奴隶的衣服了,他一边暗笑同伴的心急一边说:“山姆,把这小婊子的屁眼留给我!”

    没有回应。

    他的影子宛如沸腾的沥青粘稠地蠕动,肿大畸形的瘤块呼吸一样凹凹凸凸地起伏,漆黑的阴影里似乎长出了几千只恶心的眼珠,数十万颗餐刀般尖利的发黄的牙齿,影子悄悄裹上他的脚踝,吞没了他所有的声音……

    ……

    残疾的孩子跪坐在阴影之上,低垂的稚嫩面孔依然纯洁如圣子。

    货仓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只锃亮的皮靴踩进污臭的宛若实质的影子里。皮靴的主人似乎也没想到第一脚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低头看看脏了的靴子,万千句感想都化为一句卧槽。

    “老板,让你想办法潜入红百合可不是让你混入货物里啊。”阿瑞斯头疼得想叹口气,“嗯?说句软话让我把你捎上来很难吗?”

    孩子头一次有了动作,他那颗聪明又糊涂的小脑袋轻微昂起,嘴角挂着的笑容羞涩得让人想起春天的第一朵花。

    “抱歉,这次时间来不及。”他的声音直接在阿瑞斯的脑海里响起,温吞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来这是一个刚才一瞬间屠杀两名成年壮汉的凶器。与其孩童的外表相悖,他的声音明显是个年轻男人的声线,危险又靡丽的沙哑感像沾了剧毒的吻,尤其他在脑海里说话有一种类似紧贴调情的暧昧,燎得阿瑞斯头皮炸起,分外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没错,这个看上去弱不拉几的小崽子其实早就成年了,至少阿瑞斯好几年前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是个成人了,所以阿瑞斯就没见过他少年时的样子。这下可好,直接面对孩提时期的老朋友,不得不说还是一种蛮新鲜的经历。

    阿瑞斯忍不住多看两眼,啧了一声:“看上去是我一拳能打十个的样子。”

    那也是看上去,实际上嘛,看看那两个保镖的下场就知道了。

    这家伙身体现在是弱鸡,但开了挂的精神力依然让他能在弱rou强食的红百合号上畅通无阻。

    孩子笑笑,伸出细瘦的手臂示意阿瑞斯来扶他一把。

    阿瑞斯一边嘴里念叨“好吧您给钱您是老板喽,都听您的”,一边稳稳当当地托着他的咯吱窝把人提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个姿势和人类托猫主子的姿势一模一样,小孩的体重轻得叫阿瑞斯咂舌,真就跟只猫一样。

    哒哒两声,孩子的两条木腿挨到了地面。他站稳的时候眉头一蹙,饶是如此短暂的移动依然给他带来极大的不适,让他自己来形容就像是胃里吞进去一大坨难以消化的泥巴。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稍稍动用一下精神力就开始各种不适。

    想吐。

    他忍不住反胃,紧紧捂住嘴巴忍住干呕的冲动。

    阿瑞斯一双碧如翡翠的眼里含着戏谑:“你现在可真弱。定云,大人没有教导你不要乱吃东西吗。”嘴巴毒的男人强硬地掰开定云的手,将自己的手腕在对方的犬齿上狠狠一划,当腥甜的血液涌入口中的那一刻,定云原本推拒的动作不知不觉变成了扒住阿瑞斯小臂。

    这里有一点阿瑞斯不得不发笑,定云居然长了简直是温顺的食草类才会有平整牙齿,但是啊食草类的牙可刺不破阿瑞斯的皮肤。

    “我……”定云那双涣散的眸子眨了眨,准确无误地“看”着阿瑞斯。

    “嘘。”阿瑞斯的一根手指轻摁住定云嘴唇,他的神情突然糟糕透顶,“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定云,你的眼睛其实是瞎了吧。”

    “是呀。”定云轻快的声音在男人脑海里回荡,阿瑞斯想打他屁屁想得手痒痒。

    孩子苍白柔软的手抱着他宽大的手掌,轻轻地“说”:“但是我仍然能看见你。”

    该死的混蛋。

    该死的精神力。

    就仗着精神力浪吧!

    阿瑞斯敢赌咒,如果定云丧失了精神力肯定是做不出现在这种任由自己身体破败成一个干啥啥不行的残废的事的。

    定云“看见”阿瑞斯摆着张臭脸,温热的粗糙手心贴上自己的耳朵,他听见阿瑞斯说——他“听见”阿瑞斯说:

    “那你的听力不会也丧失了吧。”

    是陈述句。

    阿瑞斯连声音都不问了,定云可不是那种怕暴露自己嫩生生的童声而采用精神力交流的人,现在一直用着精神力交流已经说明了问题,他甚至不能发声。

    定云坦诚:“事实上触觉也是刚刚吞了两个人才恢复的。”

    阿瑞斯眼皮一颤,那定云之前难道一直保持着五感俱失的状态吗。定云虽然能通过精神力感知外界,但这种状态就像是把灵魂装进了一个瓶子,你能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却无法对此给出任何反应,你只能对自己大喊大叫,你发疯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就好像是被全宇宙忽视了的尘埃。

    手指无意识地薅着定云细软的头发,阿瑞斯很快回过神,狠狠捏了把伪正太的耳垂:“好了,跟老大走,老大买rou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定云发现阿瑞斯好喜欢用各种代称,之前开玩笑叫自己老板也是,现在自称老大也是。

    “但我现在有事走一趟噢。”定云说,一只手微微抬起,搭住了盘旋而上的阴影。被吞食了自我的灵魂成为他手中温驯的奴仆,虔诚地支撑着小主人瘦弱单薄的身体。

    定云假装无力地被两个保镖掐住肩膀,感谢阿瑞斯免费附赠的血,让他现在好过多了不至于当场呕一地。

    定云“可怜无助”地被两个保镖拖拽出几步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你放心,我很快去找你,接下来我可是要去干大生意。”

    他顿了顿,轻快道:“说不定能赚到两条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