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罗网
密封在歌词本里的爱意还未等谱曲者写完,迟请青的心就在抑制不住的声张。 或许用虚张声势形容更为贴切,毕竟现在是迟请青单方面的穷追猛打,江今序给出的回应模棱两可,生生给他们的关系蒙了层捉摸不透的纱。 想到这里,迟请青不免有些惆怅,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原因,故而颇为后悔当初没好好珍惜江今序。 倘若冒进得到结果的是否认,迟请青想,还是他一步步慢慢的追回江今序来得稳妥。 先前围观的小姑娘散了,迟请青和江今序一前一后下车,在刷开大门前,迟请青拦了下江今序。 江今序还以为这里有设门禁卡,他挫了挫脚步,朝迟请青严肃的点点头。 谁知迟请青只是摘下了架在鼻梁骨上的金边眼镜,把眼镜腿交折,别在了江今序的衣领上。 “我的。” 迟请青故意把边界说的含糊,偷换了概念。 江今序若是反驳,迟请青便可以钻空子,以他是在说眼镜而推翻;江今序如果默认,那就正合了迟请青心意。 这是不见鲜花、弥漫硝烟的宣誓,迟请青事先做了充足预判,左右都能把江今序拿下。 迟请青为自己这点儿能拉近跟江今序距离的小伎俩而沾沾自喜。 …. “江经理!” 公司派遣来和江今序搭伴儿的实习学员瞧人进门,立即抱起公文包,兴冲冲过去打起了招呼。 江今序礼貌的挥挥手,低头与学员寒暄几句,其话题内容大多绕着公事转。 学员连连点头,胡乱答应一通。末了,她才敢抬眼去打量江今序,最后视线定格于他衣领处,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句:“江经理今天系的领结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站在旁边的领结承包者突然被cue,迟请青先是身体一僵,恍生出种他们的关系马上要被抖出的错觉,迟请青心里莫名浮现奇异的、扭曲的快感,这大大满足了他的贪恋与占有。 而后趁学员不注意,迟请青靠在江今序肩头,伸手戳了戳小鼓包:“我也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毕竟是你打的。” “它是我打的。” 两人吐露的话如出一致,江今序的侧重点掐准于陈述个平淡的事实,可迟请青胡搅蛮缠,钻牛角尖儿无限放大了其中的暧昧。 两人之后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在楼里交涉工作,半小时后,江今序不知怎的误打误撞寻到了迟请青的化妆间。 门被从外推开,江今序堪堪收回方才拧门把的手,转而插入兜中。他垂着眼,安静的站在那里,既不进来,也不离开。 江今序同样缺了个名正言顺大踏步入屋的理由,可他来到这里,亦是知道自己会没有退路。 走廊灯光变成了期盼的月光,少年的手在兜里肆意搅弄。 迟请青以为江今序会掏出什么,为消愁而随身携带的烟,或者是未开封的小袋棉花糖。 然而,他折腾好一阵,甚至在里面握成了清晰可见的拳头状,再拿出时,手里什么都没有。 化妆间内的人纷纷放下手头事宜,目光全部汇聚到这位沉默的来客身上,属迟请青最胜。 “阮姐让我来的,”江今序删掉了存在备忘录里迟请青所在的楼层房间号,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打扰大家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从头到尾没给江今序发过消息的阮净琳迎上迟请青满眼的疑惑,她能做只是努力的挤出个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别走,”迟请青猛然起身,后半句话他是用口型拼出的,“来了就走不掉了。” 化妆间里的人被阮净琳有序遣散,去给下一位艺人装扮。 偌大的房间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人。 迟请青近乎粗暴的拉扯江今序,江今序猝不及防被顶到了衣柜上。 衣柜被捞开,两人齐刷刷倒了进去。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迟请青穿过的演出服。 江今序的脸被一件有尾摆的上衣遮住,他身上是迟请青,周围也被迟请青的气息包裹,弄得他晕头转向。 迟请青的脚毫不留情的勾上了柜门,双双困于密闭的空间。 江今序为想见迟请青的冲动埋单,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自投罗网了。 他整个人都被迟请青牢牢框柱,承受着迟请青类似于筑巢的行为。 桌上,谁烧的水开了,煮水壶发出断电的声音,里面沸腾的水在咕隆咆哮。 咕隆咕隆,让迟请青想起来,他和江今序第一次在家煮火锅的场景: ——江今序从买食材到调汤底,都是依照迟请青的口味来,明目张胆的偏爱都快演化成了偏执。 迟请青爱吃腐竹,江今序自己喜欢的鱼丸连包装都没拆,二话不说,给迟请青下了满满一锅腐竹。 那天迟请青吃得很撑,懒懒散散趴在沙发里,看江今序收拾盘子,悠悠吐槽道江今序也不怕让他一下子吃腻了。 结果,第二次的家庭火锅,江今序依旧煮了一大锅腐竹,迟请青还是吃得不亦乐乎。 江今序托着下巴,在旁边打趣,问迟请青会不会以后看他也看腻了。 迟请青渐渐停下了咀嚼,推推嚷嚷把江今序按进了手边最近的衣柜。 他拨了拨江今序的头发,嘴对嘴喂江今序吃了口腐竹。 “不准再说这种话,”迟请青吻了吻身下被弄得凌乱的江今序的眉心,“我只会越看越喜欢你。” 迟请青可以戒掉吃火锅时不点腐竹的习惯,但戒不掉对江今序的喜欢。 ….. “我当初没说假话。” 壶里水的咕隆声慢慢小了下去,迟请青不知道江今序能否会意,他前后不着调的蹦出句话。 江今序在他身下放空,时间如遭外力捶打倒退,使耳畔皆环绕着迟请青说过的“越看越喜欢你”。 以及,黑暗中,江今序听见的,震耳欲聋的心跳。 “是这间屋吧?” 门外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而后有谁抬手敲了敲门。 迟请青误以为是巡查的领导来了,俨然失了方才在柜子里对江今序动手动脚的攻势。他身子一软,直挺挺朝铁架子跌去。 这一磕下去必然找不着北。在迟请青眼冒金星前,江今序反手揽住他的肩,把人按进怀里。 顶部的铁架佁然不动,可铁架之下浓郁的黑暗里,尽是诱人的喘息与急促的闷哼。 “江经理推荐的那位小歌手似乎不在?”女人清清嗓子,她翻了翻男人递来的资料,在瞄到某一横时,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对,这首就是江经理刚刚着重讲到的,等会儿回去了你调出来让我听听,如果可以,下次的代言,我们就跟这位歌手合作。” “好的,”男人恭敬的答道,他伸手将这页纸张折叠,做好标记,他瞧着眼前没有半分敞开架势的门,跟女人商量着,“兴许是迟先生在忙,我们等录制结束,再去找他吧。” 女人又附和了些什么,大抵是称赞江今序的眼光独特。 一路不间断的对话随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今序,”迟请青探出埋在江今序胸口的头,卷卷的头发蹭得江今序下巴尖发痒,“你跟别人介绍我了?” 柜子里仍是望不着边际的黑,坦白说,在这种环境待久了,心里难免压抑得发慌。 江今序低头,对上迟请青亮晶晶的眼睛。 那是柜子里仅存的微光,正因为有他,才把一切恐惧点燃成了古怪的浪漫。 “我没有。” 江今序被迟请青那望眼欲穿阵仗弄得喉咙连连发紧,想要驯服对方的胜负欲不适时发作,使得他下意识嘴硬否认。 江今序是不擅长撒谎的,尤其是对迟请青隐瞒爱意这点儿,他根本做不到。 所以,那些夹着软刺儿的话,江今序从来未能在保持和迟请青对视的情况下,成功说出过。 “噢,”迟请青是这样说着,但显然不信他的说辞,“那我可要伤心了。” 闻言,江今序果然真中计,掰开迟请青捂着脸的手,去检查他是否在难过。 结果,揭晓出来的,是因被爱人在乎着,而洋溢着欢喜的眼。 这份快乐还捎上了迟请青眉尾的两颗小痣,都变得欢呼雀跃。 “我真是...”江今序快要气笑了,他愤愤推开衣柜的门,最终思索良久,还是没忍心直接把衣服撂到迟请青脸上,擦花他刚打好的底妆。 真是中了邪,真是拿迟请青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