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父亲母亲果然如你所想的那样很喜欢宋启明。似乎真正与你结契之后也给宋启明带来了许多勇气,他逐渐变得开朗了一些,也更加健谈起来,他可以与母亲聊种花、也能与父亲聊米价,如你所想的,在你的照顾下,他正在一点点的重新成为过去那个开朗又快乐的宋启明。 你们在这一年的深秋摆了婚宴,恰是你将他捡回家来的第二天。这一天对宋启明来说是有特别纪念意义的,不像你将他捡回家的那一天那么悲惨,这是全然没有痛苦的一天,从他在你床上醒来的那个早晨开始,痛苦就永远结束了。 你们的婚宴并没有请太多人,你也没有让他在卧室里等你而自己在外面应酬,而是从头到尾跟他一起宴请宾客。这是一个挑战习俗的决定,但你们和父母都觉得再好不过。 前面的宴会散场,你携着他走进卧室。深秋的天已经很冷,卧室里烧着地龙,暖融融一片。你坐在梳妆台前拆卸发饰,从铜镜里看见宋启明一身红色的喜服,一边拆下发带一边走过去将远处青桐枝形灯台上的蜡烛挨个吹灭,他已经被你养得很顺滑的黑发随着动作散下来,铺在背上,宛如黑色的瀑布。你突然觉得这个场景美得让你心中一跳。 你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揽住他的腰,在吹灭了一半的灯台边仰头吻了他。 他因为喝了些酒,面颊上有醺然微红,你嗅到他身上混着蔷薇香气的葡萄味,突然笑了:“好啊。你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他同你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笑得幸福又温柔:“我永远属于你。” 大夫原说宋启明过去伤得太深底子太差,恐怕还要几年才能生养,结果婚宴之后不久宋启明就怀了孕。你本来对他就已经够宝贝了,这下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不惜将父亲母亲从别庄上请回来,拜托父亲暂时分担一些你的工作,也请经验丰富的母亲帮着照顾宋启明,这浩大的架势搞得宋启明都露出无奈的神色。 你总是怕宋启明过去的身体有哪些地方没有养好,生孩子恐伤身体,但这胎却并没有太折腾他,九个月的时候他顺顺利利的生下了一个女儿,因为全家都小心照顾着,一切也顺心,所以产后恢复得也很快。 宋启明本就是极聪慧的,过去落下的知识这几年也随着你学了不少,你们家并没有地坤就必须要在后宅里相妻教子的严格要求,再说多跟宋启明待在一起对他和对你自己而言都更加高兴,因此你在逐步教他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也常常会带他出去谈事,你们几乎要成为春城最有名的一对神仙眷侣。 这天仍是平常的一天,你同宋启明去城郊视察铺子,你买了一串糖葫芦给他,他尝了一口却说味道不对。 你顺着他咬过的边缘咬下去,嚼了嚼,并无觉出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对?” 他“哈”了一声:“当然是不够好吃啊。我说叫你去买胡二狗的糖葫芦吃,你是不是后来没有买过?” 你支吾着解释说自己后来几乎没有再来过城郊,他撇嘴道:“这方圆两里地,没有我宋启明不熟的事!我说胡二狗的糖葫芦最好吃,你就一定找不出比它更好吃的来!” 此时正是春日的早晨,阳光落下来洒在人身上照出一层柔软的绒毛,宋启明黑色的眼睛映着春光,显得格外清亮。你愣愣地停住了,某种哽咽使你几乎说不出话,半晌,才轻轻叫了他一声:“启明哥哥。” “嗯!”他弯起眼睛朝你笑,这次不再为自己肮脏的手掌和低下的地位感到自卑,抬手轻触你的发顶,“薇薇meimei。” 二十一岁的宋启明和十二岁的宋启明终于以一种比严丝合缝更加完满的方式重合在一起。 风抚薇枝,春色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