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合
植被茂密又动物嘶吼不断的野生动物园内,身着宽大卫衣的夏佐很是懒散的坐在高高树杈上,一脸无聊的抛着手中巴掌大小的探知机器,任凭机器上亮灯不断也懒得搭理一二。夏佐黑润若水的眼眸内满是无趣、无聊,以及满满当当的郁闷之色,一张小圆脸也因此而微微鼓起,像是刚出锅的可口豆沙包,气呼呼的。 夏佐他在等张子昂,等对方回来,然后…… 也没有什么然后。总之,夏佐不想和张子昂分离。张子昂是夏佐无尽晦暗生命中的亮色,是苦涩汤药后的糖果,是漫天雪花里唯一的温暖篝火,更是他现如今不可或缺的氧气、阳光。所以他们不能分开,不能分别,要永远永远一直在一起。 夏佐他,其实不是很懂什么未来、世界、游戏、自由、支配、cao纵什么的,也不是很懂张子昂、阿秀、简离他们在做什么,他只知道这件事是张子昂想要的,这样就可以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不过还是好无聊啊!夏佐鼓着腮又扁着嘴想到,靠着身后粗糙的树皮略微偏了下头,避开直射过来的暗淡阳光,将目光放向市中心的方向。 夏佐他在想他心心念念的张子昂,想对方现如今在干什么?会不会和那个简离见面?然后亲切说话甚至一起吃东西?想到这,再想起简离那张挑不出任何缺陷的脸和超级棒的身材,以及张子昂那提到简离就奇奇怪怪的神情,夏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不舒服起来,闷闷的又酸酸的,总之就是超级超级的不舒服和不开心。 “哼!臭坏蛋!”夏佐皱了皱鼻子半嗔半怒,脑袋上的兽耳也跟着塌成了飞机耳,更别提身后烦躁乱甩的尾巴了。夏佐看着手中的探知机器也觉得碍眼起来,于是马上便气呼呼的将它丢了出去。 然后好巧不巧,竟正中红心,掉到了某人的头上,那个某人自然夏佐曾经想到的阿秀。阿秀是一个昵称,对方真实的名字叫什么,除了她自己以外无人知晓。阿秀是一个身材清瘦且孱弱的女子,有一张极为清丽好看的脸,像是晚风中摇曳的纯白百合花,但可惜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却被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所遮掩,只露出放大变形的眼睛与光洁细嫩的额头与下巴。 依照阿秀自己的说法,她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在这个野生动物园生活,不过不是在地面上的野生动物院,而是在地下。在野生动物园的地底下方,有一个极为庞大的研究基地,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阿秀便是其中的研究员,夏佐则是基地里面的研究材料,且还属于极为珍贵的哪一类。 阿秀说这番话时眉目坦然,未曾佩戴眼镜的面上不带丝毫的愧色或难为情,淡然的要命。说话的口吻也极其的平和自然,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满是漫不经心。总之,这样的阿秀显得尤为的冷酷且不好相与,整个人更是带着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的淡漠。或者说是她人为的划出了鲜明界限。 而后,阿秀又说了很多,好的坏的,真的假的,听在夏佐耳朵里都是惊奇又曲折的故事。 阿秀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粗制滥造的游戏世界,世界中的人、动物、植物甚至是微生物的一举一动、一摇一摆都处于祂的支配中,祂支配控制着一切。但祂到底是什么呢?高等维度的人?一段代码?阿秀也不清楚,但她明确的知道对方高高在上、不可违抗,像是横征暴敛的暴君,手执利剑所过之处哀鸿遍野,然后倾一个世界的所有去供几个玩家玩乐。 之后阿秀又说了很多她的猜想与猜想后的解释,奇奇怪怪的都是夏佐听不懂的话。夏佐听不懂,但张子昂却是懂了,某些困扰多时的疑问和惶恐,也在那一刹那有了答案。于是便有了之后的合作,有了所有觉醒者的联合。 阿秀把自己以及其余意识到世界虚假的人都称为了觉醒者,而后希望整个世界也能觉醒起来。要是真的有世界意识这种东西就好了。世界它应该也不想做个提线木偶吧! 他们联合在一起,试着去反抗祂,改变自己既定的命运。这是一场不顾一切的豪赌,就看会不会真的能得天眷顾了。若是成功,就欢欢喜喜的逆命而行活出真我。若是失败,那就继续过提线木偶一般的日子或是直接被清除殆尽,死无葬身之地。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裴多菲 没人愿意过提线木偶的日子,那样的生活哪怕美好如蜜,也是虚假的。就像是那些觉醒者,他们觉醒后再看这个世界,发现处处都透露着虚假与奇怪。不提那些儿戏一般的现实与设定,过往鲜明又精彩的回忆,也在觉醒后全部都蒙上了一层黑灰。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人生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的一日日的走过?还是只是一段复制粘贴后的记忆?几行不多的背景设定?这个世界真的是存在的吗?他们现在所拥有的思维到底是真是假?还有所谓的觉醒,是真实的变化还是只是游戏设计好的情节?他们的觉醒是自救?还是说是游戏的一部分?…… 无数的疑问与犹疑扑面而来,它们诘问着觉醒者的心,诘问着他们的决心与意志。黑暗的触手伸出,想要拉着他们共沉沦。 觉醒者们站在了十字路口,往左是憧憬下的荆棘路,往右则是黑暗的坦途。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那条荆棘丛生的路,选择去抗争而不是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抛去所有的自欺欺人与侥幸,他们坦然的面对未知与莫测。 而且对于这些觉醒者来说,他们之前的命运也没什么值得流连回味的,不过是些狗血与痛苦的集合体罢了,所以何不去试一试呢?万一呢!万一他们真的成功了呢? 说不定他们真的能改变命运,拯救自己和世界。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觉醒者们联合到了一起,共同计划了这出精彩绝伦的戏,为的便是合理的留住那些趾高气昂的游戏玩家,然后从他们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与努力方向,就像阿秀研究了一个玩家而后制作出了探知机器一样,利用玩家来窥探那未知的领域和祂。或者如同那最美好的设想,通过改变玩家口中的游戏剧情,改变既定的出场人物,使得祂的控制出现bug,总之这一出的戏很重要也很精彩,绝不会让简离和阿秀他们失望。 “等着急了?”阿秀拿着探知机器,抬头看向坐在树杈上的夏佐问,语气之中充满了笃定。 “张子昂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夏佐看着阿秀问,黑润的眼眸中带着极为明显的期许,期许阿秀可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最好还能精确到分秒。 阿秀看着心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夏佐,勾唇无意味的笑了笑后回答:“那就要看,张子昂他们的战斗力和运气如何了,能不能在丧尸的围攻下全身而退。” 张在昂在阿秀这里是马前卒,是试探祂的棋子,就像李蕴然在简离那里一样,被委以重任去直面一场风险巨大的豪赌。赌祂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力,以及对不听话的蝼蚁们的态度。 阿秀和简离都希望祂的反应能大一些,这样才能证明他们对祂造成的影响巨大,而不是螳臂当车一般的不痛不痒。 对于阿秀和简离的期望,李蕴然和张子昂心知肚明,可还是愿意踏上那条不归路,因为他们实在是厌倦了那种一举一动都被掌控的感觉。 张子昂不必说,他的厌恶从来明显又好懂。至于选择去做马前卒,除了因为不想被掌控外,还带着些逃避心理,他还是难以接受同夏佐发生关系这件事。 至于李蕴然,他的厌恶来源于他对林凡明明瞧不上,明明有千百种的方法可以让林凡这个伪君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却偏偏还要忍耐再忍耐。甚至还要对林凡做的某些小动作视而不见,当个睁眼瞎,做个傻乎乎为他人做嫁衣的蠢货。 被当成蠢货,是李蕴然最受不了的事。所以觉醒之前,李蕴然无比的暴躁易怒,甚至还有一些自毁倾向,他那会儿还想要拉着世界一起陪葬。因此,当简离询问他是否愿意时,他极为欣然的同意了,甚至还有心思去逗一逗司家兄弟,虽然心里大半的念头还是想趁机获得研究用的样本。 “你——”夏佐皱眉,心里突突的不安宁。 阿秀打断夏佐未出口的话,柔软的唇角轻勾,整个人笑的神秘又莫测,隔在眼镜后的眼眸更是看不清神色,她的语调轻快至极:“好好等着就是了,不要着急!会有好结果的。” 清风吹过茂密的树林,沙哑簌簌的轻响连续不断,亦如简家车队所遇见的灾难接二连三,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