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盛宴（上）
几个小时后，霍秀秀来到了铺子里。在胖子和霍秀秀确认此事是霍道夫主使后，她便对刘丧说道：“霍道夫已有脱离霍家之心，你要如何应对霍家都不会干预。甚至，必要时我可给你提供些许方便。” “霍小姐在危难关头仗义疏财，已经是给出很大帮助了。只是那笔钱，我们暂时无法偿还。”刘丧见说到钱，霍秀秀只是不以为意地一笑，心下一动，道：“难道，这钱……是小花提前留下的？” “那倒也不是。”霍秀秀莞尔，道：“我和小花哥哥有约定，彼此有难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在我执掌霍家的时候他也帮了我不少，此次该我帮他了。” “既然如此，那我能不能再问一件事？”刘丧眼神变得阴冷起来，道：“霍小姐可知道霍道夫平日住行都在何处？” 霍秀秀沉吟片刻，道：“我听小花说过你的耳朵很灵，你是想潜伏在他附近，探听那批古玩的下落？” “没错。”刘丧直言不讳，道：“那么多货，市面上并没有流出任何风声，肯定还在他手里。他便是无近期出手的打算，但总会提起一二。便是不提，如果能探听到什么，作为筹码也是可行的。” “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而且很多时候……胖子怕是没法跟着你，你确定吗？”霍秀秀看了王胖子一眼，王胖子没吱声，刘丧轻轻转动着自己的脖子，道：“我确定。” “好。”霍秀秀用纸笔了写了几个地址，其中一个就是新月饭店，刘丧看见新月饭店的时候有些惊讶，霍秀秀道：“新月饭店里进出的人流大，信息也多。霍道夫从前每周都会去一趟，亲自收集各方的消息，现在应该主要在物色买家和合伙人。” “合伙人？”刘丧追问道：“他还想做什么？” “下斗。”霍秀秀低声道：“霍道夫心思缜密，谋划必然万全。这段日子他召集调动了一些道上的好手和装备却并未行动，应该是还在等待什么人，或者一个时机。所以他进出新月饭店的频率一定会增加。” “多谢霍小姐，我这就前往新月饭店。”刘丧郑重地朝霍秀秀抱拳，王胖子道：“秀秀，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想去逛逛。”霍秀秀的目光在刘丧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带着欣赏之意，这美少年在同龄人中确实算优秀的了。 “胖子，你替我看着铺子，我去找霍道夫蹲消息。”刘丧在霍秀秀离去后也要离开，胖子却道：“其实新月饭店也有听奴，霍道夫应该不会在新月饭店说什么重要消息……你要是跟着他走，我怕你会遇见危险……这个你拿上。” 王胖子塞给了刘丧一个防狼电击器，道：“你要学会正确判断危险啊，虽然不入虎xue不得虎子，但要是去了就回不来的情况下，你可以千万别去。” “放心吧，胖子，我有分寸。”刘丧将手机调成了免打扰模式，道：“别给我打电话了啊，我谁都不会接了。” 在刘丧前往新月饭店的时候，霍秀秀坐进了自己的玛莎拉蒂里，给解雨臣打去了一个电话，道：“小花哥哥，他去找霍道夫了。” “嗯。”解雨臣淡淡地应了一声，霍秀秀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会不会后悔这么利用刘丧？张日山怕是知道些什么了，他去新月饭店要是张日山给他说些什么……” “张日山能说什么？不过是些无妄揣测，随他说去，我到希望刘丧来质问我呢。”解雨臣轻笑一声，才恢复了正经语气，“辛苦你了。” 另一边，刘丧进入新月饭店后就四处搜寻霍道夫的下落，没见到霍道夫，便打算找张桌子坐会儿，看能不能守株待兔。刘丧点了一壶茶，坐了没多久，就看见尹南风袅袅朝他走来。 几年前来新月饭店寻人去找潘子尸骨的时候，他就见过尹南风，尹南风的身姿比从前更婀娜，容颜也更艳熟了。 “尹小姐……找我？”刘丧看着尹南风在他面前驻足，尹南风红唇扬起，道：“不是我要见你，老家伙要见你。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出落得水灵。” “水……水灵？”刘丧不知怎么评价尹南风说的这两个字，尹南风轻声一笑，便起身向回廊上走去，“跟我来吧。” 尹南风将刘丧带到了张日山办公的地方，当然大堂经理张日山并不执掌新月饭店里的经营事宜，在看见刘丧的时候，他便示意尹南风可以离开了。 “你让我走，我便走？”尹南风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边，缓缓俯身在他耳边道：“我不是很没面子？” 特制的玫瑰沙龙香气将她本就不俗的魅力拔高了几个档次。她和张日山此时的姿势很是暧昧，但张日山却是见怪不怪，神情也没多少波动，只是道：“我不掌新月饭店诸事，你也无需理会虫族之事。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 尹南风眯起了眼睛，道：“你可以把我转化成雌虫啊。” 刘丧目光一变，诧异地看着尹南风，尹南风冲刘丧笑道：“我若做了雌虫，你就不用受这份苦了。” “那你就先去找好要供给你阳气的男人吧。”张日山连人带着凳子向后滑了一步，尹南风不耐地道：“人我早就找好了，血珠给我！” 张日山看了她一眼，道：“到时候被人剥皮拆骨，可没得后悔。血珠我已经放在地下室了，取用随意。” 尹南风冷笑一声，她的目光在张日山和刘丧之间梭巡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刘丧不由道：“怎么有人上赶着做雌虫？” “做雌虫虽有诸多苦楚，但好处也很显而易见。”张日山笑了一声，道：“至少青春永驻，这一点对她来说吸引力就不小了。” 刘丧一时无言，毕竟人各有志，只是他感觉尹南风想做雌虫可不是为了什么青春永驻。张日山将泡好的茶放到了刘丧面前，道：“不过你不用觉得不公平，张起灵选择你做雌虫，是为了改变你的既定命运。早日成为雌虫，对你而言也算多一条出路。” “哦？”刘丧冷笑一声，道：“今天我不想和你说虫族的事情，我现在急于调查霍道夫。” “我今天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张日山面色仍旧温和，他看着刘丧道：“你解了解雨臣的情蛊，现在很爱他是吗？” 刘丧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更要查出霍道夫把那些东西藏在哪儿了。” “可你了解解雨臣吗？”张日山继续沿着那个问题追问，刘丧皱起了眉，道：“什么意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没有情蛊，以你的聪明，你总可以看出近来发生的事情都在解雨臣意料之中，他甚至提前找了霍秀秀作为保险。”张日山轻轻吹了吹碗里的毛尖，碧绿的茶汤微微波动，高雅的香气覆盖了之前尹南风留下的玫瑰香水味。 “……那又如何，他为黑瞎子下墓寻找治眼之物，临时将铺子交托给我。杨好近来频繁在九门生事，张会长总该知晓，小花留下秀秀襄助我，那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有何不妥？”刘丧看着眼前这个和解雨臣气质迥然的男人，心里起了几分探寻的好奇。许是因为活得久，张日山身上的从容和淡定和张起灵如出一撤，但又全然不同张起灵的沉默寡言，张日山阴郁则阴郁，却更像是一个运筹帷幄，谈笑之间就可以使樯橹灰飞烟灭的军师。那是真真从血与火的战场上和暗流涌动的无数交锋中沉淀出来的气场，沉稳而强大，比吴二白都要强上许多，而这种气场出现在张日山那那张青涩稚嫩的俊脸上，违和感反倒让人难以捉摸。 刘丧想，张日山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应该是同苏万一般的纯真少年，只是……要说经历的惨事，他只会比自己多，而不会少，只是性质不同罢了。 “我吓到你了吗？”张日山似乎感知到刘丧的不安，他朝刘丧露出了一个笑容，笑起来张日山的脸上是有酒窝的，就像苏蕙曾经说过的张大佛爷一样。佛爷不笑，就是不怒自威的死神，佛爷笑时，就像个孩子，完全想不到他是杀戮无数的铁血将军。 “啊，我只是……感服张会长的气度。”刘丧低头饮了一口茶，张日山笑道：“你身中情蛊，都还能给我这么高的评价，若是没有，你岂不是可以做我的雌虫？” 刘丧手中的茶水倾洒了些出来，他惊慌地抬起头看着张日山，张日山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道：“小心解雨臣，他在利用你引出霍道夫。” “证据呢？”刘丧下意识地出现了警惕，但同时理智告诉他，张日山的话是有道理的。 “没有。”张日山摇了摇头，道：“一个雄虫能独霸一个雌虫越久，他能得到的安抚也就越多。于人而言，也是差不多的道理。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他若知道这些，怎么会连虫族血脉都没觉醒？”刘丧反驳的话立刻冲出了口，张日山一副了然的样子，道：“我没有证据，说得越多，越会让你觉得是挑拨离间。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去想，不愿意听也权当是废话，他再怎么恨你，总归也是要让你成为雌虫的。” “你……”刘丧的心乱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抛开了这些，道：“那多谢张会长告知了。” “今天霍道夫不会来了。你回去吧，他来的话，我会告知你。”张日山在刘丧出门的时候，又道：“把电话号码留下。” 刘丧的脚步一顿，他歪着头看了张日山一会儿，道：“张会长，你……用社交软件吗？” “嗯？”张日山点出手机里尹南风给他下的微信，道：“这个，你教我？” 半个小时后，刘丧离开了新月饭店，在出门的时候他拿出手机发现了好几个解雨臣的未接电话，就打了过去，刘丧难忍语气里的兴奋，道：“小花？你们找到东西了吗？” “嗯……一言难尽，你到上次我们吃日料的店里等我。”解雨臣说完就挂了电话，刘丧打车来到上次吃饭的地方，女侍应把他领到了包厢，然后恭敬地递上了菜单。 刘丧想着上次解雨臣还挺喜欢吃刺身的，就点了个大满贯刺身和清酒，给自己点了个几个草莓大福和香芋大福吃了起来。 就在刘丧吃团子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拉开了，钻进来两个全然陌生的男人，刘丧立刻站了起来，道：“等等，你们走错地方了吧？” 来的两个人没说话，刘丧只听“咔咔”作响，两个人的身体舒展，瞬间就高大了不少，而且从脸上撕扯下了人皮面具，是解雨臣和黑瞎子！ 黑瞎子仍旧带着墨镜，他看见桌子上的刺身拍了拍手，向解雨臣笑道：“好啊，是你爱吃的。” 解雨臣倒是没什么高兴的，只是冷声道：“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不接，做什么？” “哦，我当时是想去听消息……”刘丧把在新月饭店的事情说了一下，不过隐去了张日山怀疑解雨臣的那一段，黑瞎子听见刘丧教张日山玩微信，不由笑出了声，道：“那老弟不会玩微信？逗呢，他经常在微信群里发布任务，顶多是打字用手写罢了。” “啊？”刘丧见解雨臣脸色不好，忙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他……还是用的老一套。” “刘丧。”解雨臣忽然叫了他的名字，用一种严肃的目光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在怀疑我？”